上元節(jié)是長安一年一度的一場狂歡盛會。
賞月,猜謎,賞燈,跳舞,表演,長安城最熱鬧的精致都涌到了街上。
街上有不少戴著面具的男男女女,穿著奇異或是艷麗的服裝,肆意放歌,跟著胡姬跳舞。
霍清挑了一張老虎的面具,她喜歡面具,戴上后仿佛忘了自己,又仿佛找到了自己,面具下可以盡情大笑,肆意笑鬧,也不用怕舉止不夠穩(wěn)重。
霍泉戴著一張馬面獸的面具,在霍縝的再三叮囑下,二人帶著隨從出了門。
夜色剛一暗下來,街道便被各種裝扮的人占領(lǐng),街兩旁有金吾衛(wèi)持劍和盾站立。
霍清和霍泉下午便從家里出來,一路快走,直奔西市,若是再走的晚一些,怕是到天亮都走不到西市了。西市是上元節(jié)最熱鬧的地方,七成的人都會去西市,入夜后,西市擠得難以走動。
西市的雜耍最為熱鬧,表演幻術(shù)的場子前圍了三四層,霍家姐弟倆看了一會兒,覺得與平時看的沒有大區(qū)別,便繼續(xù)逛著。
沒想到竟然看到了舞馬,霍清拉著霍泉就往人堆里跑,這舞馬可是許久都沒出現(xiàn)過了。以前是皇宮里的表演節(jié)目,唐玄宗最愛舞馬,安史之亂后,會馴舞馬的人都四散逃離長安,這些馬匹不少變?yōu)閼?zhàn)馬,后來極少看到舞馬表演。沒想到今日竟然看見,雖然只有一匹馬,但能窺得盛唐的零星煙火,那也是人心向往之。
一藍(lán)袍中年人彈著琵琶,馬匹身穿五色彩衣,衣裳裝飾有流蘇,隨著馬跳躍而擺動。脖子上掛著一串小鈴鐺。時而搖頭,時而擺尾,還將前蹄揚起,有節(jié)奏地遁地。
馴馬人向馬兒遞去一個杯子,馬兒銜著杯子,揚起馬頭,喝下杯中酒。便搖頭擺尾醉了搬滿場舞起來。圍觀的人見馬又是擺尾,又是踢腿,生怕被馬踢到,包圍圈又往外擴了幾步。只見馬動作慢下來,如同醉了般,緩緩臥倒在地。
眾人都鼓起掌來,紛紛投出錢幣。
霍清小聲問霍泉:“這馬一天表演這么多場,會不會喝醉了?”
霍泉笑起來:“醉酒那也是表演,你真以為它喝了一整杯酒啊。”
說話間,便見馬嘶鳴一聲站了起來。
霍泉說:“聽聞玄宗皇帝的舞馬還能做出舞蹈動作,還會胡旋舞呢!
霍清拍了他脊背一下:“那也就是傳說,我就不信馬能跳胡旋舞。走,我們?nèi)フ液枞。?br>
一路邊看表演,便吃小零食,不覺已快到戌時。霍家姐弟哼著小曲,手舞足蹈地跟著人群擠著。
高承禹來的晚了,剛到西市便聽人說有舞馬,也擠了過去。卻是一眼便看見了頭頂面具,露著臉一邊看舞馬一邊嘀咕的霍家姐弟。聽得他們要去看胡旋舞,便前去搭話。
霍清剛想問:“你怎么就認(rèn)出了我們”,一摸頭,才記起忘了戴面具,又將面具拉下來遮住了臉。
高承禹看著小小的臉上的老虎,哈哈笑出聲來。
霍清看著高承禹的胖娃面具,也笑出聲來,這形象與都尉、或是將軍差的太遠(yuǎn)了。一旁的高其帶了張門神的臉,更是可笑。
幾人還沒說幾句話,那邊聽人一陣吆喝,看表演的人都一窩蜂朝另一個方向涌去,霍清、霍泉、高承禹被沖散了。
霍清和霍泉早就商量好,若是被沖散了,就在西市東北角的食肆見,那里是西市比較偏的一個地方,因為沒有表演,人并不是太多,好找一些,反正逛累了也得吃點喝點。
高承禹見不見了人,便掀起面具尋找,他只注意到霍清穿的是橘色衣服,便四處尋找。認(rèn)真看過去,這老虎面具也太多了,擠了許久,終于在街邊一家賣花燈的鋪子跟前見著一個橘色衣服老虎面具的女子向他招手,高承宇趕忙湊過去,說:“人多,你跟著我,小心被擠了。”
女子不答話,只點點頭,便跟在他身邊。
高承禹叨叨地說著:“都說有舞馬,我過來還沒見著表演,你可是看全了?”
女子搖了搖頭。
高承禹又說:“想來明日還會有,我尋人白日便去看看,若有咱們再去看也不遲!
女子頭低得更低了,只點頭,不答言。
因為人太多,高承禹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跟著他的人。他又問:“昨日后來的筵席為何不見你?難不成是為了逃我的生辰禮物?”女子這才開口答話:“高郎莫是忘了,昨日去了的!
聽到這聲音,高承禹騰地一下原地立住,第一反應(yīng)竟是趕忙拉下面具戴好。后面的人正在行動間,見前面有人停住,一時閃避不及,擠上來,女子站立不穩(wěn),就要倒向高承禹胸前。高承禹側(cè)身一避,只用手抓住了她胳膊防止摔倒,又立即松手。
那女子驚慌過后拉起面具一臉?gòu)尚叩氐溃骸岸嘀x,只是昨日并不知是高郎的生辰!泵婢呦碌娜嗽瓉硎窃S三娘。
高承禹似乎沒聽見她說話,四下尋找著什么。離他不過幾步遠(yuǎn)的地方,站著一個穿著橘色披風(fēng)、淺紫色衣服的女子前仰后合,不用想,那面具下一定是笑得合不攏嘴。這才發(fā)現(xiàn)霍清穿的是橘色披風(fēng),許三娘是橙色衣裙,剛才只見對他招手便沒多想認(rèn)錯了人。
看霍清的樣子分明是早都看到了他,高承禹氣得直咬牙,也不理會許三娘,撥開身邊的人徑直往霍清站的方向走去。
霍清正笑得伏下腰,一抬頭瞅見他發(fā)現(xiàn)了她,趕忙就跑。只跑了幾步便被高承追上。
高承禹憤懣地說:“你倒是看熱鬧看的高興。”
霍清笑得止不住,說:“我被擠了半天,好不容易擠出來,見你和一姑娘賞燈,怎好打擾?”
高承禹聽這話是笑她,瞪了一眼,沒說話。
霍清見他似乎真有些生氣,便收了笑說:“老師夸你心思縝密,我們衣服都不同,你竟能認(rèn)錯人,還錯那么久!
高承禹哼了一聲說:“的確不像,溫婉嫻靜你占了哪個?”
霍清一聽這話,又往剛才的地方看了看,問:“你認(rèn)識?”
高承禹點頭:“許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