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看向辦喪禮的人,緊接著,便有人高呼一聲“蓋棺”,下人們用力的將棺蓋推去。
棺蓋推動的剎那,楚天逸心口狠狠一抽。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蓋,他便是永生永世見不到她了。
緊接著,滿院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哭聲。
周氏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嫵,娘親再也見不到你了,見不到你了啊!”
楚天逸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僵住了一般,心口開始撕裂般的疼了起來。
忽然間,腦海中涌現的都是關于她的回憶。
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樣子……
無數情緒,噴涌著沖向男人的心口,撞得他五臟六腑都喘不上氣來。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楚天逸忽然狠狠的沖向了棺木,“不要蓋!”
不要蓋!
讓他再見她最后一面……
然。
咣當——
棺蓋已經徹底蓋上了。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男人突然跌坐在地。
他想起了昨天和北洛雪的質問——
“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楚天逸的眸色在剎那間悲戚至極。
晚了。
太晚了。
什么都晚了……
滿院的人看著楚天逸的舉動都驚住了,雅雀無聲。
只有周氏悲戚的哭聲一聲聲的回蕩在院中,經久不停。
“阿嫵,娘親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著周氏的哭聲,楚天逸一點一點的紅了眼圈。
誰都再也見不到她了。
王管家過來勸慰道:“王爺,時辰不能耽誤。”
入土太晚,對逝者也是不敬的。
楚天逸抬起一雙蒼涼的眸,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的棺槨,忽而傾身,用力的抱住了棺木。
半晌,他薄唇輕啟,“送她走吧。”
因為要低調行事,他們又和離了,江嫵自然入不得皇陵。
所以,楚天逸就命人連夜在距宣王府不遠的山坡上造了一個陵。
這里是江嫵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每到入春,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花。
很奇怪,當初他明明對她厭惡至極,卻偏偏記得這些細節。
出殯這一路,并不長,楚天逸卻好似過了一生那樣漫長。
周氏已經哭干了眼睛,神情虛弱,蒼白如紙,每走一步,都仿佛耗盡了一生的力氣。
他看著她入土,看著下人將陵墓掩上,陵墓蓋上的那瞬間,他終于知道自己失去了的是什么。
天地再大,他再也找不回那樣一個笑得如春風般明媚的女子了。
男人踉蹌一步,疼得彎下了腰。
出殯結束后,男人斂起情緒,起身離去,周氏忽然喚住了他,“宣王殿下,阿嫵雖然不在了,可有些事情,并不該由她背負。”
楚天逸轉身,輕輕抬眸,“夫人想說什么。”
周氏道:“那日將軍暴斃,是聽說阿嫵成了殺人兇手,驚怒之下犯了心疾,當時我也在氣頭上,也懷疑是這樣。”
“可是后來,等我冷靜下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我的女兒,我很清楚是怎樣的為人。她平時經常救助一些孩子,連阿貓阿狗都會救助,怎么可能狠心到去殺人?更何況,沈大人那天也和我說了,阿嫵在獄中就被查出來時日無多,要真是這樣,更沒有理由去害月璃姑娘了。”
“還有,后來我才聽阿嫵的丫鬟菊心說,王爺答應過阿嫵不將她的事告訴老將軍,但偏偏,凜兒剛在塞北斷了糧草,將軍知道后,情況很危機,立刻就有消息傳來,說阿嫵將月璃姑娘推下去了,且還入獄流產了。”
“要真是有人想告訴我們這件事,為什么不在阿嫵出事的時候就告訴我們呢,偏偏要到最后我們才知道……”
楚天逸的神色沉了下來,一些被他忽略的細節越來越多的涌上心頭。
虎威將軍剛去打仗,月璃就出了事,江嫵因此入獄,接著老將軍暴斃……是有人在暗中動手腳。
他忽然明白江嫵為何自焚了。
他答應過她不會將她和月璃的事告訴將軍府,以免老將軍受不住。
可老將軍還是知道了。
她必定是以為,是他做的。也認定了他想逼死他們一家。
所以,才以自己的命來換。
楚天逸晃了晃身子。
他這才明白,當他終于拿到和離書時,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愉悅是為什么。
因為——他其實不想要她的命,也不想要她和離。
他只是氣她竟然會有那樣歹毒的心思。
可現在,他卻發現,或許,這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那他錯的有多離譜……
他的王妃,其實一直是個很善良的人。
周氏擦了下眼角,“王爺,阿嫵已經去了,但是不能再背負冤屈,烈獄雖然沒有給她定罪,但她身上還有嫌疑,她受過的屈辱不能白受……”
楚天逸緊緊握拳,“本王,會還她一個公道的。”
周氏走后,楚天逸喚來清風,“去查一下王妃在獄中的所有事情,還有那個假傳本王命令的人,查出來,本王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搗鬼!”
清風忽然想到一個人,眼中閃過一道狐疑之色,“王爺,前幾天,章云告訴王妃老將軍過世的時候提了一句王爺說永遠不想見王妃。”
楚天逸的目色頓時就凝了起來,“這話本王沒說過,給本王查清楚。”
“是,屬下會盡快查明。”
楚天逸忽然覺得滿心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