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被打倒在地上的錢彬一見,就又要十分艱難的硬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才知道,他剛一動身,就被另外的兩個家伙一人一腳,緊緊地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此刻。那摟著胡安娜的那個家伙正把他的魔爪在胡安娜的臉上肆意的活動著。看著著眼前的一幕,錢彬的眼睛里都噴出火來了。
他想要爬起來,去救自己的心上人,可是,被兩個家伙緊緊地抓著,不能動彈,只好向前伸張著兩只手,萬分痛苦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遭受惡人的侮辱。
而這時,那家伙的一只魔爪已經來到了胡安娜的身上……
正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忽然,前面傳來了警車的聲音。一聽到警車的聲音,那幾個家伙呼嘯一聲,一下子四散逃走了。
這時,胡安娜急忙來到錢彬的身邊,看著他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傷痕關心的問道:“彬。你怎么樣?”
“沒關系,一點皮膚上。”錢彬說著,這才十分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小兄弟,你怎么回事?”這時,幾個警察已經來到他們的身邊,看著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錢彬問道。
“沒事。”錢彬說著站起身來,就拍大了幾下身上的塵土。在胡安娜的攙扶下一腐一拐的向著一邊走去。
這一天是縣里一個局長出殯,高朝陽也參加了這個儀式。因為有點同事關系,因此,高朝陽也不得不前去參加。
公墓設在城市另一個方向的山坡上,山下是彎彎曲曲的公路,公路下有一條飄帶一樣的小河,迤邐著向來時的方向流去。
山上樹木很茂盛,大多是人工栽種的松柏和冬青一類四季常青的樹種。高朝陽覺得這個公墓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這個局長能以此為歸宿,也可含笑九泉了。
這個墓位是這位局長早就選好的,有他那位剛上高中的兒子親手將他的骨灰盒放入墓穴。局長的弟弟在墓前擺了一個花籃,又點了香燒了紙,這才拉上侄兒,跪在墓前,以寄托哀思。
事情到此也算了結了,大家這才無聲地往下走去。
就在一行人快要走出公墓時,夕陽從西山頂上露出臉來,將它那白晃而清冷的光輝投射過來。剛才還有些陰森的公墓,一下子就變得明麗多了。
高朝陽放慢腳步,漸漸地落在了眾人的后面,不知是怎么的,他不想就此離去,想獨自一人在公墓上在待上一會兒。
高朝陽在樹林里的積雪山徘徊著,周圍留下了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他覺得這片林子非常美麗,也非常神圣。因為它有幸與墓地里靜臥著的無數靈魂為伍,用自己的肅穆守護著那些靈魂的永恒。
后來,高朝陽的腳步停下了,他斜斜地靠在一棵高大的黃山松上,凝望著不遠處的墓地。那些長眠不醒的靈魂,生前都是一些什么角色呢?
高管?闊佬?窮人?惡棍?弱者?顯然,什么人都有。可無論他們生前風光也好,落魄也好,大富大貴也好,窮愁潦倒也好,死后都秩序一孔小小的墓穴便可寄托了。
這大概便是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公正公平吧。
他又想道這也是自己未來的歸宿啊,人總會有一天是這樣的。高朝陽無聲地感嘆著。他忽然意識到正因為有這樣的一天,世人熱衷一時的明爭暗斗、爾慮我詐和貪財劫色,才會顯得那般無聊可笑。
高朝陽甚至于返四期自己來了,作為一個副縣長,為通過這個位子上升道更高的位子,你竟然樂此不疲,汲汲以求,現在想來,是不是顯得也太淺薄了點?
沒法從那代理抹去的,還有剛剛入穴的那位局長,別看他生前只是一個局長,卻因為所處的位置特殊,官不大而權大,說句話扔到河里,都能毒的死魚。
也就是在一年前,在財政極度困難的情況下,下至縣鄉村北行干部,上至市直各部門的頭頭腦腦,乃至一般的市級領導,誰不想跟這個局長走近些,靠攏點》
在這個縣這么小的一個地方,跟別的地方一樣,行政事業單位多如牛毛,卻只有一個市預算局掌管著全市財政資金的預算處長。
誰也不能否認,因其預算處長位置的獨特性和重要性,因此,這個局長在這里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角色了。
可再風光,再有臉面,到的這個地方之后,又還會有多少人想得起你來?不過至少最近幾個月,人們還是不會忘記這個局長的。
高朝陽預感到隨著副局長的暗自慢慢的浮出水面,財政局還會有更多的人被牽連進去,其中恐怕也少不了這個局長。
高朝陽知道自己操的是閑心,自己的這個位子做的這么艱辛,竟然還有心情去關心人家的事情。
他無聲地自曬了一頓,抬頭卡呢看西邊天,此時,夕陽已逝,林子里暗淡了一些,唯有白雪的青光晃悠著。
不遠處的墓地也變的陰森森起來了。風起時,那些紙幡就飄向半空,像是墓穴中的人放飛的風箏。
就在這時,他的身后響起了“吱扭,吱扭”的聲音,有人踏雪而至。
高朝陽回頭,意想不到的是羅小扇,便十分驚訝的問道:“你還沒走?”
吧羅小扇一扭一扭的走過來說道:“你不是也還沒走嗎?”
高朝陽說道:“我是看見這個林子很漂亮,想一個人留下來靜一下。”
羅小扇嬌嗔的說道:“那你是不歡迎我啰。”
“我敢不歡迎嗎?”高朝陽說道。
兩個人肩并肩地在林間邁動著步子,偶爾有晚風吹來,吹動樹枝,一團團的雪霧就慈寧宮空中灑下,“嘩啦”一聲噴在雪地上,噴在高朝陽和羅小扇兩人的身上。
他們也不介意,繼續往前走去。走著走著,羅小扇的靴子埋在了雪地里,一用力,腳從靴子里抽了出來,而靴子卻還是留在原地,便彎下腰去拔靴,
靴子是拔出來了,再穿在腳上,小朝陽已經走出去一段不短的距離了。羅小扇心想,這家伙怎么就不管不顧的?
于是,她就抓了一把雪,團成團,朝著高朝陽猛地扔去。“噗”的一聲。不偏不依擊在他的后腦上,樂的羅小扇大聲地笑了起來。
高朝陽也笑了,轉過身來說道:“你的命中率蠻高的嘛。”
羅小扇飛快地跟上來說道:“我跟武警支隊的會計去打過幾回靶,每次動能打個十環。”
“原來你把我的腦袋當靶心了。”高朝陽說道。
“可你這時活靶,不容易打。”羅小扇笑著說道。
說著,羅小扇有彎腰抓了一把雪,擊向高朝陽。高朝陽低頭躲過羅小扇襲來的雪團,也抓了一把雪回敬羅小扇,打在了她的額頭上,算是報了剛才的一箭之仇。
兩人你來我往,打鬧了一陣,都有些累了,忽然看見前面樹木稀疏地帶的雪地上兀地冒出一塊青色的石頭。
也許是剛剛融盡了積雪,那石頭很干凈,兩人便過去坐到了石頭上。
西天上的云彩還殘留著遠去的夕陽的光影,將淡淡的光澤投射道兩人的身上。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著,免不了要聊及埋葬在不遠處墓地上的人。
羅小扇說道:“我聽人說這個局長對預算處的這個位置一直不能釋懷,是不是確有其事?”
“這也是情理之中嘛。好不容易到了這個位置上,眼看著就要再上臺階了,出了這樣的意外。誰能甘心?”高朝陽淡淡的說道。
羅小扇說道:“因此你們這些人每次去看他,那他愛聽的話哄他。”
“我們哄他什么了?”高朝陽問道。
“你要不承認,你們去看他的時候,他問局里誰支持工作,你們說每人主持工作。大家等著他回去主持工作。他問局里誰會做局長,你們說局長的位置一直給他留著,誰也代替不了他。”羅小扇瞥了一眼高朝陽說道。
“我們還不是想著法子讓他有個好心情養病,恢復的快些嗎?”高朝陽說道。
羅小扇說道:“你們這是害了他。局長的位置總會另有所屬,當紙包不住火的時候,他一下子承受不了,能不倒下去嗎?”
高朝陽并不完全同意羅小扇的說法,他說道:“他又不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還會估計不到事情的趨勢?他難道不知道局里是不可能沒有局長的。而把這個位置永遠給他留著?”
“話歲如此說,可病中的人總是容易沉湎于幻想,以假當真的。所以你們難逃誤導他的責任。”羅小扇說道。
“他的病情是小宋和老沈去看他的時候惡化的。可他們兩個并沒有向他透露真相。說明當時并不知道局里已經安排了局長的人選。”高朝陽說道。
羅小扇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神秘的神色說道:“就是小宋和老沈壞的事。這時他老婆在太平間門外陳沒人時,單獨告訴我的。”
“她告訴你什么了?”高朝陽問道。
羅小扇于是就把局長夫人說的那一間事情轉述給了高朝陽讓他感觸頗深。
原來那天,小宋和老沈去看望局長,他倆雖然沒有明說局里已經安排了人,但咋言談中局長還是覺察到了什么。
到了晚上,他生死要回局里去看看,局長夫人沒法,這才攙扶著他出了醫院,到的局里,打開局的門后,局長當即傻了眼,緊接著身體一晃,就暈倒在了地上。
那一段時間,局長恢復的還算可以的,好久沒出現險情了,局長夫人也不知其中緣由,急得什么似的,死死的掐住局長的人中,好不容易才把他掐醒過來。
局長緩過氣來后,局長夫人問他怎么啦,他才指著自己過去的那個位置,說他的桌子都搬到老張那邊了,說明他的局長一職確實已經被人取代了,他沒法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了。
局長夫人攙扶著他回答醫院后,他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高朝陽怎么也想不到,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插曲。早知如此,當時他就會堅實不讓老張他們講局長的桌子挪開,留給他一個位置好了。
不過,就是留了位置,局長遲早也會知道,高朝陽已經替代了他的局長的位置。
一時間兩人都無語了。好一陣子,羅小扇這才撇開了這個話題,扶手望著高朝陽說道:“這個局長的位置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現在終于挪到了你的屁股下面了,你也算是大功告成了。換了我早就是躊躇滿志,春風得意了。怎么你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躊躇滿志,春風得意的時候,難道要請你道一旁當拉拉隊?”高朝陽笑了一笑說道。
羅小扇也不覺就挖苦起高朝陽來了:“不要以為黨和人民給你的位置還不夠高。你這個局長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弄得到的。就那這里來說吧,哪一個單位沒有十幾個局級副局級的干部?真是路邊掉下一片樹葉也要砸死好幾個人。可一般單位的局級副局級,誰手中能有這樣大的權力?這個局長如果跟那些所謂的局級副局級在一桌上喝酒,保證馬屁精們會想給你這個局長敬酒,然后再去理睬他們。”
高朝陽見到羅小扇說話像是拿著鐮刀割草一樣,就沒有去打斷她的話,讓她過足了嘴巴癮。
這時,羅小扇有放慢語氣說道:“你瞞的了別人,可瞞不了我。我知道這個局長并沒有給你帶了預期的成功的喜悅和得意。你心頭好像郁結了什么,一時間化解不開。”
聽了她的話,高朝陽不覺在心里暗暗地吃了一驚,心想,這個女人真厲害,竟然一語道破了天計。
高朝陽不得不承認著說道:“我也感到奇怪。原來以為做了局長,我會為此激動不已。雖然不會像范進中舉一樣變成瘋子,但至少也會拿瓶好酒,約上幾個好友,彈冠相慶一番。誰知道在得知局黨組通過了我的任命時,我卻怎么也激動不起來。找不到一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