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幾個世紀(jì)。我在一片饑餓的痛苦中掙扎起來。
“葉笙,你不想再發(fā)燒的話,就安靜點。”身后一雙強(qiáng)硬的手,固定住我徒勞的努力
“展翼”我隱忍地的嘆息,頭很痛,他有時真是蠻橫頑固得像個無法講理的孩子
他驀地俯身在我上方,緊盯著我:“如果你知道,我打算把你關(guān)在這里一輩子,你會怎樣?”他淡淡的笑著,沒有一點玩笑
我看到他充滿血絲的眼里,滿是脆弱的疲憊,好似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不由心生酸澀。
我側(cè)過頭,避開他的眼光,全身酸軟無力“展翼,別逼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該拿你怎么辦?”他摸著我的頭,聲音沙啞模糊“葉笙,你還沒愛上我嗎?別走,我會瘋狂得失去理智。”
“沒有,我知道你不會”我直視著他,目光清澈,明了“我相信,你始終不會真的失控。展翼,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qiáng)最理智的人。”
看著他冷淡得不帶一絲人的氣息,心突然扭成一團(tuán),慌亂起來,顧不得疼痛,一把捉住他:“展翼,你不要逼我們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我嘶啞著聲音喊得痛苦,用盡全力搖晃著他,想把溫度,甚至是我的鮮血搖進(jìn)他越來越冷的軀體里。
“你怕了?”他仍淡淡笑著,毫不動容
展翼的激動和不滿像是壓抑了許久,側(cè)身堅定地牢牢抱住我,越抱越緊。
手掌和臉頰清脆響亮的碰撞聲讓我們都愣了愣。
我打得其實也不是太重,只是為了讓展翼清醒冷靜下來而已。
展翼挨了這麼一記讓人難堪的耳光,不再吭聲,偏著臉安靜了一會兒,放開我,默默地起身
“”我一陣手足無措“你你”
“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我沖動了,以后不會了”
展翼猛然站起來,和我拉開距離,“我太沖動了,你打我也是應(yīng)該的。”
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昨天的事,我太憤怒了。”
我來不及說話,他就已經(jīng)走出去,關(guān)上臥室的門。
他和我其實很相似,都執(zhí)著得太盲目了。
離開的晚上特別寧靜
我走向展翼時常休憩的躺椅,看著滿輪的澄月。
手里握著展翼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訂做的瓷偶。
如果人可為瓷偶,即使只有冰冷的易碎的軀體,但它仍有笑容。
將擁有自己臉孔的人偶放進(jìn)泛著微香的木盒里,手指細(xì)細(xì)畫著那酷似展翼的面容。
一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已經(jīng)冰涼。
除了愛情,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我窮的連一顆心都沒有了。
書上說,有種人,一輩子只愛一人,是悲哀的。
“葉笙,快點醒來。”
溫暖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熟睡的臉龐,將我喚醒。
“吃飯了!”
我一下驚醒,揉揉惺忪的雙眼,嘟囔了一句。
展翼拉著我進(jìn)了浴室,拿著擰干的毛巾為我擦臉,再拿另一塊微熱的毛巾將我睡得發(fā)麻的雙手包在里頭輕輕的按揉,
“好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我親自準(zhǔn)備的早餐,喜歡的就多吃一點。”
展翼看到我頭頂上有根頭發(fā)翹起,用手沾了一些水,在我頭上將發(fā)給弄平,對著我笑,“頭發(fā)都睡得亂七八糟的,你的睡相一直都不是很好呢。”
我處于睡眠狀態(tài),“滾蛋!”
展翼拉著我下樓,我站住了身子,展翼輕聲問道,“怎麼了嗎?”
我看著站在離我一階的展翼
我猶豫著是否開口,展翼依舊耐心的等待我的問題。
“你會送我回去嗎?”
展翼放開我的手,將我整個身子一把抱進(jìn)他的懷里。
有點疼,我心里想著。
“葉笙。”
我聽見展翼的聲音在我耳后輕輕對我說著
我并沒有見到展翼的淚,不過聽起來,展翼好似在哭泣。
我默默地捧起一邊被人忽略的蛋粥,一口一口的喝著。
展翼見我吃東西,帶著恬淡的笑看著我喝下一碗,“還要嗎?你吃這樣不會飽的。”
我轉(zhuǎn)頭看著展翼那佯裝笑意的綠色瞳孔,展翼停下了嘴邊的笑容,
我把白碗放到粉色的圓弧餐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什么時候送我走?”
展翼抱住我,我感受著他微微發(fā)抖的身體,及灼熱的體溫,
我忽然有些后悔我問了這個問題。
用完早飯,展翼推著我上樓,我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展翼。
我站上階梯,展翼緩緩開口,“你上樓去,帶走,你任何想要的東西,什麼都可以,葉笙。”
我了解展翼的意思
我默默的轉(zhuǎn)身上樓,沒看見展翼落寞的神情。
進(jìn)了房間,走到書桌旁的柜子,看了眼床頭柜上擺放人偶的木盒子,
我緩緩伸手要將盒上的活鎖開啟。
留在這里做個紀(jì)念吧。
這家伙,但愿他能想得開。
陽光照進(jìn)室內(nèi)的時候,
展翼坐在客廳寬大的沙發(fā)里。
他的樣子若有所思,或者他已經(jīng)想通了,或者還沒有。
但我覺得已經(jīng)不要緊。
我要做的已經(jīng)做完,剩下的就是要回去。
我輕輕地提醒了他一句“展翼,我要走了。”
展翼轉(zhuǎn)頭看我,長長的睫毛半垂,顫抖著仿佛做著最后的掙扎。
片刻,他抬頭,走到我身邊,掏了一個硬幣,向上一擲,動作純熟地手背接著手掌覆蓋。
他看著我,問:“葉笙,圖案還是數(shù)字?”
我皺眉。
這是什么跟什么?
圖案怎么樣?數(shù)字又怎么樣?
我沒有時間在這里跟他猜啞謎,然而手抓住門把一扭,才知道門被反鎖。
我來氣了,“展翼!”
我的怒氣,他不為所動,他重復(fù),“圖案還是數(shù)字?圖案,我就放你走,數(shù)字,你就留下來。”
我知道我們這樣耗下去完全是沒有結(jié)果,而且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候。
我當(dāng)機(jī)立斷,回答:“圖案。”
謎底揭曉。
是數(shù)字。
展翼怔楞過后一陣苦笑。
他看著我,悲戚的眼神仿佛在告訴我。
葉笙。這是天意。這是你的抉擇。
無奈,悲傷,似有若無。
再一次
我依舊篤定圖案
數(shù)字
數(shù)字
數(shù)字
我在旁屏住氣息,安靜地等待他內(nèi)心掙扎過后告訴我結(jié)果。
一會,展翼爽快地把硬幣往旁邊一扔,利索地開了房門,提起行李回頭跟我說,“走吧,我親愛的葉笙。”
我的心從繃緊到放松,只因展翼一句話。
我笑了。
這是我這個月來第一次舒心的笑。
謝謝你。展翼。
但,上帝真的仁慈么?還是他太忙,根本沒有空給我們?nèi)蚀龋?
展翼拖著我的手在走廊上疾步行走,我用力地掙了掙,竟然一點也掙脫不開,他的手依然紋絲不動地拽著我的手腕。
打開車門,展翼把我塞進(jìn)車子的駕駛副座。
他繞過另一側(cè),也跟著上車。
一路上,車廂里都是一片沉默。
我們還能說些什么?
“葉笙,你會不會怪我?”展翼率先打破寂靜
“為什么?”我疑惑地接了一句,
這家伙不會又反悔了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半晌才道:“沒什么。”
我氣的偏過頭不想再說。
身邊突然傳來展翼一聲嘆息:“葉笙,你喜歡過我嗎?。”
我轉(zhuǎn)頭,只來得及看見一輛逆向形式的大貨車直沖而來!
尖銳的輪胎摩擦聲刺耳的響起,車子劇烈地一震,飄離了地面,硬生生地被彈開數(shù)米,眼前的玻璃陡然間碎成千片!
我直覺地閉上眼
或許,這就是天意?。
如果真的就此離開,是不是就能讓悲傷終結(jié)。
我累了。
欠下的債,也許死了就會還清了?!
這一刻,我竟出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