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的東西就是比善良和正義的東西更具有感染性,
貪婪、自私、血腥和暴力就是容易讓人上癮。
好不容易等到展翼出去辦事,終于可以溜出去玩了,偷偷來到地下射擊場。
一陣陣爆烈的槍擊聲轟鳴般充斥著整個地下射擊場!
而從開始就一直跟著我的管家依舊是一副老紳士的樣子,彬彬有禮,盡職盡責的給我介紹著射擊場的設施,“這里的子彈都不是實彈,是以命中率計算成績的,0-100分計數,能得到80分以上的在實戰中已經算個高手,能拿90分以上的目前組內只有三個人。這里槍的種類很多,你要不要挑一個順手的試試看?”
我抬眼看看他,站在擺著各種型號槍械的架子旁,半天沒有動作。
雖然說出來丟臉
但我確實不會開槍。
可惜,等著看好戲的人不會給我時間。
“試試這個?”
一把銀色的“柯爾特蟒蛇”遞到我面前。
我沒動,長長的槍管流動著金屬質感的銀光,很美。
可是,這款anaconda可不只是好看而已,它的重量也絕對不容小覷!
特意加入鉛塊以保持適手感和平衡感的槍把,對使用者的臂力要求也很高。
真是
但眾目睽睽之下。
武器入手,游戲也就開啟。
我托著槍,舉起手。
階下囚的本人卻沒空管周圍人各色的眼神,只牢牢盯住眼前高速移動的標靶,努力穩住顫抖的雙手
可是客觀事實并不是主角定律能擺平的。
第一發子彈后,我的右臂幾乎被震得失去知覺!
每一發子彈出膛后,都身形微晃的情況下,我的成績可想而知。
毫不壓抑的哄笑聲和鄙視的眼神席卷而來
普通人圍觀失敗者的快感,有私怨的人終于出一口氣,一起加深了這種惡意嘲笑的程度。
管家沒出聲,但眼神流露出失望和不屑。
我轉身把槍遞還給他。
不發一言,也沒有任何羞恥的神色,
剛才巨大的沖擊力已經差點把我胳膊震斷!
我能保持住不被震趴下,還打出子彈,已經是奇跡了
我兀自轉身向出口走去。
我走出訓練場,遠遠看到草地那邊一個人對準靶子射擊。
是展君浩。
md,明明有射擊場不去,非得跑來草地上,是不是撒幣?
但不得不承認,就算展君浩是個混蛋,他開槍的時候也是很漂亮,很讓人驚心動魄的,就像個最優雅、最從容的貴族一樣。
展君浩穿著白色的運動衣,皮膚是那種清透的白,柔黑的短發在微風中拂過眼梢額角,陽光那樣燦爛的映照在他握槍的手上,剎那間好像指尖都透明了一樣。
展君浩看到我,扔下槍,跑過來堵住我,“等下有個重要的客人趕來,談好了就一起回家。”
我疑惑的看著他“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回家啊?”
他聽了似乎很不滿意,“不為什么,你就是要和我一起回家。”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磨蹭了好久,還是說了,“我替我哥看牢你,你又出去鬼混。”
“你tmd才鬼混,你全家都出去鬼混!”我轉身就走。
他也不反駁,只是用手指指我手上的表,威脅道,“半小時內不回來,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我也學著他的口氣和樣子,對著他扔出一根草,“在我死之前,你也去死吧!”
說完,我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后果是,半小時之后,我被綁著架進車里。
有本事單挑,群毆算什么啊,混蛋!
極度不爽的瞪著腳下的墊子。
臥槽臥槽!
直到展君浩把我拽進星巴克。
“你能別撒比了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爛人脾氣就會一展無遺,管我對面坐的是誰。
展君浩好脾氣地笑笑:“星巴克的咖啡雖然大眾化了一些,但是口感卻不錯。”
我沖他齜牙咧嘴:“你怎么不去喝血。”
他啞然失笑“可以考慮。”
服務小姐笑容可掬地走來:“mayihelpyou?”
展君浩立刻換了笑容,有禮地點頭:“sure,doublecupchino,thankyou.”
我嫌惡地皺起鼻子:“拒絕,那種東西是給幼兒園人準備的。”
cupchino?虧他點的出來。
他驚奇地看著我:“難道你不是!”
我憤憤的盯著他,“我為什么要那么仁慈的留你活在這個世上。”
展君浩笑笑,“因為我帥。”
臥槽!
內心已經完全被打敗了。
這家伙的自戀程度已經完全可以趕上單雨桐。
咖啡端上來,我舔著咖啡。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喝完咖啡,坐在車里,我聽著緩緩流淌的輕音樂,昏昏欲睡。
“喂”耳邊傳來他無奈的聲音,“你好歹也算個藝術工作者吧?怎么一點音樂細胞都沒有啊?”
“我俗的很,現在還喜歡coco-lee,你有意見?”我眼皮不抬地和他抬杠。
“好好好。你偉大。”他又笑了,還是一臉無奈。
車子拐了一個大彎,然后停下。
又是一個敗壞祖國的米蟲!
我從車子跳下來,看到又是一幢完全不同的別墅
這有錢人都沒事買那么多房子,輪流住著玩?
我摸摸鼻子站在一旁,看著他上下找鑰匙
花園里彌漫著潮濕的夜氣。
展君浩走到大門臺階上,周圍一片黑暗,回頭問:“怎么辦?”
我原地轉了幾圈,一拍腦袋“砸玻璃吧。”
“這塊磨砂玻璃?”
大門口兩邊鑲嵌著精致的磨砂雕花玻璃,市價算絕對不會低。
展君浩沉默半晌,誠懇的說:“砸完以后,以身相賠可以嗎?”
滾!
我一腳踹翻他!
展君浩身為沖殺在第一線的blade的二把手,以前在買賣的行動中不知道砸過多少落地玻璃,一向砸得心狠手辣,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微妙。
他從花園里找了塊磚,拎在手上試了試分量,用衣服包裹著手,退去半步,狠狠一砸。
嘩啦啦一聲脆響,鄰居家的狗汪汪大叫起來。
展君浩把手伸進去迅速擰開大門,做賊一樣扯著我:“進來!進來!”
剛擰亮大燈,鄰居憤怒的沖出來:“你們在干什么!小心我報警!”
展君浩變戲法似的,掏出證件一晃:“老子就是警察!回自己家!”說完把門一關,留下鄰居在對面花園抓狂的跳腳。
我好笑的看著展君浩,“呦,您老人家什么時候改行了?”
“切,偶爾換換職業嘛。”
我危險地瞇起眼,又抓起啤酒瓶,一陣猛搖,“看來有必要給你慶祝慶祝!”
話音剛落,我就猛地拔掉拉環,
展君浩躲避不及,萬分慘烈片甲不留地被噴了滿臉。
“臥槽!你就這么祝賀我?!”展君浩抱怨一聲,折回浴室,開始洗臉
“到底什么事啊,把我綁到這里來”我有點不耐煩。
展君浩走過來,雙眼盛滿了然,他走到一扇門前,示意我上前。
我輕輕推開門,卻冷不防被人單手遮住雙眼。
“喂,你干嗎?”我輕輕掙扎起來。
“葉笙,仔細聞聞,這是什么味道?”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清亮亮的。
我站起身,正想離開,卻冷不防被人單手遮住雙眼。
我皺眉,當真認真地嗅了一下
好熟悉的味道,我似乎很久不曾接觸到這奇特的芳香——
“松節油?!”我拉下手,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設備齊全的畫室呈現在眼前,屋頂上的一角天窗泄下的縷縷陽光,將這一切映射地有如海市蜃樓般美好卻不切實際。
我走進去,滿室的畫框畫布,一地的進口顏料,間或擺著幾幅完成了的油畫。
我慢慢執起一只油畫筆,因為顏色結塊而越發粗糙的筆毛劃過手背,那樣久違的熟悉
我有多久沒有沒有畫畫了?
我究竟為什么開始?
當初只把它當作可以打發無聊光陰的工具
現在想來,這理由都覺得好笑
當我失去畫畫的動力與目標,我是不是連拿起畫筆的資格都失去?
我甚至已經遺忘了我初次在畫布上斑斕寫意的那種純粹的快樂。
“為,為什么”我轉過頭,眼神中盡是恍惚。
“我再給你看一個東西。”他把我拉到屋子的中間,又是一個微笑,將畫架上的白布揭開。
我送給寧馨的那幅畫。
可這幅畫不是已經送給寧馨,留校了嗎?展君浩又是從哪里得來?
展君浩上前端起這幅畫,“我當時在你們學校的畫展上看到它,那時,我就想,能畫出這幅畫的人,應該是一個多么空靈甚至是高傲的人。于是,我記住了它的作者——葉笙。可是,當我千方百計得到這幅畫之后,我卻在‘左岸’看見了你。”他低笑了一聲,“有點失望啊。”
象我這樣的人,怎么能畫出那樣一幅清高絕倫的循環!
他沒有說完,但是我懂
好多人都這么說。
難怪,他總是千方百計地和我斗智斗勇,或許惟有這樣才能稍稍平復他心底的遺憾。
“算了,我真是,說這個干什么”他自嘲地聳聳肩,指著角落完成的幾幅油畫道,“空閑下來的大部分時間全都耗在這了,想不到吧,一個混黑的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展君浩的畫與我截然相反,熱情奔放,色彩斑斕,甚至不用畫筆而直接以刮刀抹色,更有的連底色都不鋪就直接上彩,標準的印象派風格。
我由衷地說:“就算你不繼承你的事業,也一定能在畫壇上闖出個名堂。”
“是嗎?一旦破產,我就街頭賣畫去,興許還能混個溫飽。”他沖我眨了眨眼。
我想到展君浩衣冠楚楚地蹲在天橋上賣畫,臉上還帶著一貫的倨傲神色,不由地會心一笑:“到時候,你賣畫,我一定捧場,說不定等你百年之后,我還能發個死人財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咬牙切齒,就來掐我的臉頰。
我抬腳就踹。
等到我和展君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展翼獨自站在偌大的空曠土地上,靜靜地靠著臺階看著緩步走來兩人
夕陽從葉笙的背后落下去,剎那里天地間萬丈橙光!
展翼原本淺綠色的眼睛,此時仿佛也流動著水銀般的光
映襯著橘紅的霞,艷黃的云,緋色的天空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展翼是在看我,還是看展君浩,是在看天空還是在看夕陽,或者是更遠更高的地方
下一瞬間,那淺綠的眼睛就染上了一抹微笑,那抹笑容勝過眼中的一切,也掩蓋了所有的情緒,只剩下一種類似欣慰的淺淺的溫暖和放心
“你們回來了。”男人說,干凈的手指輕輕摸我的頭,然后落下一個仿佛塵埃落定的吻
我沒有反抗或者躲閃,展翼那個笑容里傳達過來的,說不清楚的一種安心感
展翼抬起頭,朝在身邊坐下的展君浩伸出手去,“君浩,謝了。帶葉笙出去散散心。”
展君浩愣了一秒,千萬種情緒從他眼中劃過去
最后沉淀下來的那個表情就像春暖花開一樣!
他無比痛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揚手跟展翼擊了個掌!
然后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消滅了一切間隙
一時間霞光滿天,三個人身上都籠起了無比溫暖的紅光
我挺應景的轉身打開蛋糕盒子,“要不要慶祝一下?”
如愿以償的看到對面兩個人臉上布滿的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