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鼓得很高,我都能看到鼓起的地方,為了確保明天還能睜開眼睛,還是去找些冰來敷敷吧。
我用手撐著眼皮打開房間的冰箱一看,別說冰,里面連水也沒一瓶。
于是我只能到廚房去拿。
我經過展翼的房間時,發現門開著,柔弱的燈光從門隙中透出了一些,
他還沒睡???
其實我當時明明是要自己走的,但不知為什么我下一秒就推門把頭探進去看。
但其實這也沒什么,誰知我死不死門一推,就不知碰到了些什么東西發出了輕輕的響聲,我來不及撤退,坐在陽臺石欄上喝酒的他就轉過身來,與我四目相望。
我們就在這么尷尬的情況下被定格了。
既然事跡敗露,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我推門進去,但還是磨蹭了半天才能開口說話,“我我原本是想到廚房拿些冰敷眼的,看到你沒關門,所以來看一下。厄我我還是先去廚房拿冰了。”說著,我就急急忙忙想往后退。
“不用了,來來,我這有。”他叫住我,用手中的紅酒指指房間的冰箱。
我撤退不成,只能三步當兩步走那樣沖到冰箱前想著拿了冰塊就馬上走。
但當我一手捧著冰塊想要轉身走的時候,他一直沒離開過我的幽幽目光讓我僵在原地。
我們又是這樣對望著,最后我也不知撞了什么邪,竟把手中的冰塊往冰箱一扔,拿過一瓶礦泉水走到他身旁。
他似乎一直等著我做出這樣的舉動,當我站在他身旁的時候,他笑著用酒瓶敲敲我的瓶子,然后喝了一口。
我也輕笑跟著喝了一口。
耳邊響起輕笑,然后就是喝酒的咕嚕聲。
“今天好像應該也許會是我的生日。”
我把頭垂下來,又自個兒喝了一口水,用手中的瓶子敲敲他的紅酒,笑說,“祝你生日快樂。”
他楞了一下,也笑,“我都不記得多少年沒有人跟我說過這句話了。”
“那總有女孩跟你說情人節快樂吧。”
他這倒是眉飛色舞,“這當然。”
我作勢要推他一把,“臥槽!自戀狂!”
他哈哈的笑起來,我也跟著笑。
笑過后,展翼大大的嘆了一口氣。
他低頭迎風,看著自己踢動空氣的腳“我以前,很討厭自己的生日。”
“我知道。”
“你知道?”展翼看著我。
“都是套路。”我坦白的說出來。
展翼無所謂的笑笑,繼續說,“我媽媽,很漂亮。”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展翼比剛才更疑惑。
我笑的有點輕佻,“看你就知道。”
展翼白了我一眼,又忍不住一笑,繼續說,“對她的記憶真的很模糊。五歲那年的今天,她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于是我乖乖地跟著她走。她把我帶到那個我稱作‘爸爸’的人面前,然后換了一張支票就走。我一直告訴自己,她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但最后并非如此。”
展翼猛灌一口酒,悲傷地繼續說,“我有一次偷跑回家,在門口就聽到她跟男人鬼混的聲音。我那時才知道她只是我爸的情,婦,生我下來是為了能跟正室掙名分,但她打錯了如意算盤,最后,不但掙不到什么好處還要煩惱于如何安置我。所以,爸爸要把我帶回家對她來說是千年難得的機會。她是如此急于擺脫我。我什么都明白了,我自己回家。以后再也沒來見過她。”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眼波里泛起往事不堪回首的漣漪,傻乎乎地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沉默過后,我將趴在欄桿的姿勢換成背靠著的姿勢
那一瞬間,胸中便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涌動
我拍拍他的腦袋,深沉的說“也許有些人很可惡,很卑鄙。但當你處在她的位置時,你會發現,她比你還可憐。再恨人也不在了。和一個死了的人慪氣,你是閑的沒事干了吧。”
我把頭向后靠著欄桿,風從耳邊輕輕吹過,“男人的胸懷啊,是用冤枉撐大的。不能忘記的話,就不要忘記好了。”
展翼若有所思,“葉笙,你”
當然,如果真能夠忘記的話,生存的意義就會變得很簡單。
只可惜,我用了一生的精力去驗證這句話。
夜里的風吹在臉上,涼得很,
我呼出口氣,“不早了,趕緊睡吧。”提好自己的冰塊,走下陽臺,打開的門的時候,我頓了下,閉了閉眼,還是說道:“展翼,你該有更好的選擇。”
關門,走人。
展翼一直看著門慢慢關閉,那人的臉慢慢看不到,他才轉過臉來,繼續抬頭看著夜空
更好的選擇么?我從來不會選擇。
展翼輕笑。
“起床了月亮曬屁股了”
臥槽!
昨晚敷了冰,好容易睡著,結果——
大早上不是被叫醒的,是被劇烈晃醒的。
“展翼,你個披著人皮的禽,獸!混蛋!”
“我可以當做是你對我的最高的贊賞么?”
我睡眼朦朧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從認識至今,展翼,我底做了哪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就讓我安靜一下,行不行?”我實在有些憤怒,吵我睡覺
“起來吃飯!把粥喝了!”
我簡直在對牛彈琴,雞同鴨講!
一口悶氣憋在胸口。
我強撐著坐起來,奪過他手里的碗就摔在地上,“啪”一聲,碗碎成三片,粥灑了一地。
我冷然地看著他,帶著一絲泄憤后的挑釁。
他沒說話,從桌子上又端過一碗,依然的沒有半點火氣:“來,把粥喝了。”
火氣“騰”地竄上來,我頭腦一熱,接過碗,“啪”又是一次。
他淡淡地盯了我半晌,然后再端過一碗,還沒等他走到床邊。
我支起上身一把搶過碗就摔,
他越是不動聲色,我就越邪火攻心,直到最后一個碗也被我摔碎。
然后他出去了一下,回來時候居然把整個鍋端回來,端到我面前:“繼續?”泰然自若的神色里竟有一絲縱容。
臥槽!
甘拜下風!
折騰了半天,終于覺得渾身乏力,肚子咕嚕亂叫。
我大約是睡糊涂,才會這么使小性子,像個三歲的孩子
而他也很奇怪,竟然沒有動怒生氣,似乎是縱容我著耍無賴。
低下頭就著他手喝著鍋里的粥。
粥里有種熟悉淡淡酸甜的味道,香而不膩,讓我有了強烈的食欲。
“起床氣沒了?”
沒了?哼,笑話!除非被我摔了滿地的不碗而是你!!我心里冷笑著
“葉笙,你還是很需要我的嘛。”
“咳,咳,咳”我被一口粥嗆到
我搖搖頭,簡短的告訴他:“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
“滾開,關你什么事?”
我實在很想破口大罵,順帶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把展翼踹走之后,還是沒事干,這種日子什么時候能結束呢?
好想夏菡,還有單雨桐他們,也不知道現在在干什么呢
對于一棟裝滿攝像頭監視器的房子來說,捉迷藏這種行為其實沒有太大意義。
往往,是我在某個角落還沒蜷縮上五分鐘,就被大隊黑衣保鏢架著胳膊一路拖回房間,扔在展翼腳下。
后者則面帶微笑的摸摸我的頭,然后,我又可以繼續進行我的行動。
如此折騰幾次之后,總是需要找人的展翼少爺也有點不耐煩,畢竟人家作為代老板也是很忙的。
“你在躲我?”
“嗯。”
“你究竟怎樣才能乖一點?”
“我不喜歡在房間。”
“好,你可以不等在這里,但必須呆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你去書房吧。”
“我比較喜歡廚房”
“帶小姐去書房。”
唉,這本來就不是商量。
平心而論,書房還是不錯的。
作為代老大的主要辦公地,這里人來人往。
中世紀風格的辦公室里裝修雖然奢華,卻沒什么有趣的東西,
我在屋子里待得不耐煩,索性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爬到窗臺上去坐著喝水。
風吹進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朝晃著腳坐在窗臺上的我那邊瞟了一眼。
但老大沒發話,便只能收回視線統統裝作沒看見
出于一貫的安全考慮,這間boss的辦公室唯一的窗戶對著的地方,是懸崖。
我坐在上面,便有一種坐在世界邊緣的錯覺
迎著懸崖上的勁風,大口大口灌進冰涼的礦泉水,格外爽快!
水分在體內積攢得多了,便破壞了神經和平衡,
搖搖欲墜間,生與死的夾縫里,格外刺激
我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仿佛身體也冷透了的時候,一雙手臂忽然從背后伸過來,穩穩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小葉笙,下來吧,那里太危險。”
展翼的聲音是穩重的低音,仿佛交響樂里為整部樂曲打底的大提琴,最不起眼,卻是一切浮華樂章的根基,一聲一聲,最是安撫人心
我側頭看他,也許是被豪放的景色感染,也許是被水分燃燒了神經,一反平時愛答不理的態度,很是大方的拍拍身邊的位置,說:“你也上來好了,坐這兒很爽。”
展翼微笑著搖頭。
他當然不會坐上去。
這么危險的位置,只要輕輕一推,就萬劫不復。
在上位者絕不立于危地,作為黑道的boss,他有太多顧慮。
我譏屑的看他一眼,轉回頭去,繼續喝手里的啤酒。
展翼也不生氣,隨手從紙袋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端詳著,“常見你喝這個牌子的礦泉水,喜歡這個口味?”
“嗯。”漫不經心的回應。
喜歡這個口味嗎?
應該說是喜歡這個味道帶來的回憶吧
那是陸至喜歡的味道
展翼輕輕轉著手里的礦泉水罐子,聲音依舊溫和,“要不,我把這家礦泉水廠買下。以后便專門給你生產。”
我驚訝的回頭看他!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
覺得舒曼演奏的鋼琴不錯,便一擲千金的買來皇宮的真跡,放在自家客廳里;
覺得某個牌子的礦泉水不錯,便把整個礦泉水廠買下來,只給自己生產;
覺得我不錯,便一定要完全占有,變成自己的東西。
到底是怎樣的男人,才會有這么理所當然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展翼看著我驚訝的眼神,輕輕的笑開,抬手摸著我的頭,低低說:“沒錯,背負著我的身份,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可是,相對的,這個身份也可以讓我把很多事情,做到極限。”
我覺得窗口的風太大了,讓人發抖
“坐在這里恣意的喝酒吹風,很爽。你可以,而我不能。可是,可以恣意而為的你,卻從頭到腳都是屬于我的。這樣也很爽。而且我可以,你不能。”抱住肩膀的手臂微用力,展翼以宣告絕對控制的姿勢,牢牢將自己抱在懷里!手腳禁錮,氣息侵略
我在男人的懷里安靜的閉目
只有一個心思愈發清晰:
這家伙真tm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