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看著出了神,冷空氣從袖口鉆進她的衣服里,全身凍得直打顫,像是無數根針插進骨縫里,綿密的疼。
她剛開始還在忍,漸漸的,凍得眼眶紅了,強忍著吸了口氣,卻忍不住洶涌的淚意。
雙腳凍僵,她回房間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跌跌撞撞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磕青了膝蓋骨。
好痛。
怎么會這么痛。
她摔倒了,不想爬起來,就這么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蜷縮著身軀,突然崩潰,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時隔三年,她以為自己不對任何人懷有期待,就不會再體會到這種被人拋棄的絕望感。
可她還是太過高估自己。
她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依賴上顧慕白,并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
除夕夜,她的依靠并不在身邊。
心沉到了谷底,沒有一絲絲的呼吸。
樓下,傳來一陣熟悉的引擎聲。
她猛地止住哭聲,以為自己幻聽,屏息側耳去聽。
真的是他的車!
輕歌心中一喜,胡亂的擦了把眼淚,急匆匆的踩著樓梯下去。
玄關處站在一抹高大身影。
他穿一身米色西裝,氣質矜貴,手里拿著什么,正換鞋,打算進門。
女孩興沖沖的走到他面前,栗色的長發散開,鼻尖還帶著寒氣,眼眶紅紅,聲音里藏不住的驚喜:“你怎么回來了?”
“嗯?”
顧慕白聞聲,動作停了一瞬,看向她,瞬間察覺到她眼睛不正常的紅。
“怎么哭了?”他聲音沉了三分。
“我剛才…不小心摔跤了。”她胡亂扯了個理由,繼續追問,“你不是要去跟他們過年嗎?怎么回來了?”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語氣里藏著一絲期待。
顧慕白看到她膝蓋處的淤青,眉頭皺著,語氣卻溫和:“那邊人多,我怕你一個人在家里嚇得半夜哭,李嬸年紀大的被你鬧得睡不著,不好。”
輕歌撇撇嘴,沒見他平時這么關心李嬸。
但眼角眉梢的喜悅是藏不住的,乖巧的給他遞上拖鞋,幫他掛好外套。
“吃飯了嗎?要不我現在做給你吃?”
顧慕白瞇了瞇眼:“不想吃。”
上次不讓她做飯說的話還記著呢。
輕歌嘴里嘟囔了一句小心眼,又屁顛屁顛跑去給顧慕白熱倒了杯熱水,沒一會仰著巴掌臉遞給他:“四叔,外面冷得很,你先喝點熱水。”
顧慕白看了眼她端著的水,眼神閃過幾分復雜,喉結滾動了一下。
最終,抬手接過,微微抿了一口。
三兩天沒說過話的尷尬,莫名其妙就這么化解了。
喝了水,男人上樓,在輕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拎著藥箱下來。
兩人坐在沙發上,顧慕白打開了藥箱,低聲吩咐她:“腿拿過來。”
“啊?”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時間沒明白男人的意思。
顧慕白耐著性子,揉了揉眉心:“不是受傷了嗎?上藥。”
輕歌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忙擺手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還要說幾遍?”聲音隱隱含著怒氣,一張俊臉已經拉的老長。
她不敢說話了,乖乖抬起那條受傷的腿,架在他的膝蓋上。
開了藥箱,拿出藥酒,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倒出藥酒在她膝蓋骨上慢慢推開。
輕歌悄悄打量他。
從眉梢到鼻尖,再到薄唇和緊致的下頜線條,側臉輪廓宛如雕刻家的名作,這樣一張臉,擔上“俊美”兩個字,綽綽有余。
他神情專注,動作輕柔的,給她上藥。
心里的某處涌起絲絲麻麻的暖意。
要揉開淤血,得用幾分力氣,輕歌很快沒精力去看顧慕白,因為她疼得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