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頤……”她艱澀地開口,可微弱的聲音完全被電視里綜藝節目的吵鬧聲給蓋了過去,沙發上的人只是有意無意地掃了她一眼就又換了下一個頻道。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林曦禾更是尷尬萬分,一口氣頂在胸口無處發泄,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干脆按掉了電視機,聒噪的聲音驟然消失,紀君頤終于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兩人在沉默中再次對視。
林曦禾稍微踟躕了一瞬,還是下定決心走到了沙發前面,在紀君頤眼前站定。可即使是現在居高臨下地看著紀君頤,卻仍有一種被他死死拿捏住的窒息感,他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劍一般,刺痛著她的心臟。
“紀君頤,我可以解釋這些信件的情況,希望你冷靜一些好好聽我說,能給我一點點耐心和信任。”
看她這么認真地開口,紀君頤臉上的嘲諷也稍微有所收斂,從半靠半躺的姿勢起身坐直,在桌上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水,聲音都像是努力壓制了情緒一般平板:“好,你說。”
“其實這些信和卡片是我父親寄過來的,雖然不怎么見面但他一直都保持著這種習慣,出差或者逢年過節都會給我寄信送小禮物,所以這么多年就積攢了這些。”
說到“父親”這兩個字的時候林曦禾喉嚨一緊,硬生生將那種異樣的感覺吞咽了下去才能勉強繼續說后面的內容。
“所以這些不是什么你假想的奇怪的人送來的,而是他寄給我的,之前沒有跟你說過是因為我和他之間有一些矛盾,所以不太愿意提起關于他的事情,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
“困擾?”紀君頤突然嗤笑一聲,對她這樣官方的說法并不買賬,“林曦禾,你這么半天就編出了這么一個可笑的理由,真是不得不讓我懷疑你怎么長到這么大的,這說謊話的水平也差的有點離譜了吧。”
說著他從桌上抽出一張寫有日期的信件,“啪”地一下摔到她前面隨意地說道:“我記得上次你說過你父親已經過世了吧,那這幾個月前寄來的明信片是他托鬼差送來的?”
林曦禾像是被逼問的犯人一樣,臉色難看的厲害,當初為了避免提到齊川她說是父親去世了,可怎想到這么一個謊言就像是蝴蝶效應一樣后面要用千百個謊言去圓,而總有像今天這樣圓不過去的。
她的手指絞著衣服的下擺,搖了搖頭想要否定他話中的嘲諷,“不是的,其實我父親沒去世,只是很多年沒有聯系了又有矛盾我一氣之下才說的那種話,一直想找時機跟你解釋清楚,可……”
越說越亂,林曦禾感覺明晃晃的燈光照得她有些眩暈,站立的越來越不穩,甚至有種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的錯覺。腳下稍微踉蹌了一下,手臂卻突然被溫暖的大掌捉住,紀君頤的掌心就像平常一樣溫熱,輕扯了一把就將她納入了懷中。
他突然的轉變讓林曦禾有些愣怔,呆呆地坐在他膝上任由他的指尖描繪著自己臉龐的輪廓。
紀君頤的眼神格外專注,指尖劃過她細嫩的肌膚有種微癢的感覺,可林曦禾稍一躲避就被他鉗住下頜又硬生生將臉扳了回去,這下她才意識到紀君頤并沒有消氣,而是怒氣更盛了。
他緊擰著眉頭死死地盯著她的臉,指節仍然沿著臉頰向下移動,緩緩地撫上了她的脖頸。林曦禾看著他有些病態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可能會被他一掌掐死的恐懼,整個人難以抑制地微微發抖。
這種無聲無息的威脅比許銘翟那種直接的言語攻擊要可怕千倍萬倍,就像是將人一把按進了未知的世界當中,摸不到一點方向,只能在無邊無際的恐懼當中不斷窒息。
“紀君頤……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真的好害怕。”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扶在他腿上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氣,指甲已經陷入了他的皮膚當中,但紀君頤就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樣不為所動。
“寶貝別怕,我那么愛你,絕不會傷你一分一毫的。”他湊近耳畔柔聲說著,就像是輕聲呢喃催眠的咒語一般,下一秒立刻松開了在她頸項上游移的手指。
然而林曦禾剛松了口氣,他就從桌面上撿出一封微微泛黃的信紙,笑著問她:“寶貝,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齊川會給你寄信,總不會告訴我這么巧他就是你那個‘死而復生’的父親吧?”
齊川?
林曦禾看著紙上那蒼勁有力的兩個字署名頓時僵住了,她還真不記得這些信件里齊川有留過自己的名字。
紀君頤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慢悠悠地說著:“上次好像宴會上也見到齊川了吧,當時他對你的稱呼親密,你說是舊識我沒多做懷疑,但現在看來好像這個‘舊識’不太一般啊。”
他右手拿著打火機把玩,每一句貌似隨意說出來的話都直擊痛點,打得林曦禾措手不及。
“沒想到這么一個‘舊識’關系好到能夠給你買各種小禮物、名牌包,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寄信,不僅稱呼親密還都是手寫,這種用心程度換做是我可能也比不上了,甘拜下風。”
最后這四個字幾乎是從紀君頤牙縫里吐出來的,她剛開口要辯,就聽他已經繼續說道:“怪不得那天你寧可不等我也要冒著風險去拿東西,因為是重要的人送的吧?怪我還那么不長眼地張羅著去送你接你,應該我反而給你造成困擾了才對。”
“沒有,真的不是這樣的,齊川他就是……”
林曦禾的咽喉就像被人死死扼住一般,解釋的話艱難地剛開了口就被紀君頤的冷嘲熱諷直接打斷,換句話說他根本就沒準備聽任何解釋,早已經在心里給她判了死刑罷了。
“夠了!”紀君頤一聲暴喝制止了她的話,“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我一直那么相信你,連我最痛的傷口都能毫不避諱地撕開給你看,無保留的講述了所有最卑劣的秘密,而你呢?恐怕一直都是像看一個可憐蟲一樣的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