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李言見他肩頭都是血,不禁又憤怒又心疼,抬手放倒了兩個黑衣人,飛快來到白清寒與太后身邊。
白清寒抬手按住肩上的傷,“我沒事。”
李言將太后扶起,抬袖拭去他臉上的血跡,上下打量著她,“母后,您有沒有受傷?”
太后搖著頭,看著他的雙眼卻聚不到一處去,“我……我沒事……”
這顯然是被嚇壞了,李言回頭對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們吼道:“都傻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扶太后到里邊去!”
走過來被亂刀砍到可能只是受傷,但是不過來必然是死路一條,宮女太監們邁開打顫的步子,踉蹌地過來扶太后。
太后卻抓住李言的袖子,“言兒……”
“母后,兒臣不會有事。”李言安撫著她,“兒臣已經叫侍衛從后門進來將里邊的逆賊清出來了,母后先隨他們到里頭避一避,兒臣很快便會進去。”
太后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你……千萬小心。”
李言點點頭,喚來侍衛為他們開路,同時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的面容被遮在一片陰影下看不真切,唯一能看清的,是穿透陰影而來的兩把大刀,以及刀身上泛著的陰冷光芒。
李言連起三腳,將對方連人帶刀一起踢飛,矮身探臂橫抱起白清寒,對眾侍衛道:“幾個刺客就讓你們拖了這么久,朕養你們何用!”
侍衛們暗暗叫苦,這哪里是幾個,這分明有三十多,且個個身手不凡。這群人偷偷摸進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分出一人去通知李言已是捉襟見肘,更不要說可以輕松去尋別處巡視的侍衛前來支援了。還有一點也著實讓他們吃驚,這群人似乎熟知他們的路數,招招都打在他們不擅長的位置上,若不是白清寒夠警醒,很可能便被這些人一擊得手了。
好在去尋李言的那個侍衛在李言離開后很快尋了一群人來。
兩隊侍衛加入戰局,情勢立刻反了過來,黑衣蒙面人們開始且打且退。
李言的怒火幾乎要沖出胸膛,“一個也不許放走,否則你們提頭來見!”
白清寒半睜開眼睛,抬手撫了撫李言的臉,很快又無力地垂下,“別氣了。”
“清寒,”李言先前還以為白清寒暈過去了,聽到他開口說話才放心了些,“你傷得重不重?”
白清寒嘴角彎了彎,“我只是用光了先前攢下的力氣。”
“……”李言半低下頭,用鼻尖在他頭頂蹭了蹭,“被你嚇死了。”
小權子湊過來道:“圣上,奴才看這邊的事就差收尾了,圣上也先進去吧?”
李言嗯了一聲,舉步往里走,“你叫人去請太醫,快!”
等太醫來到時,院中的打斗已經結束,只有侍衛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太醫們繞過這群人,匆匆到里邊去了。
李言正拿著塊細布按在白清寒的傷口上為他止血,白清寒則閉著眼睛躺在軟榻上,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太后坐在一邊,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直到看見太醫眼里才微微有了光彩。
太醫們見白清寒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紅了半片,便都圍到他這邊來。
李言拿開按在他傷口上的手,囑咐太醫們道:“是刀傷,你們小心些不要弄痛他。”
太醫們連聲答應。
白清寒睜開眼睛看了看,對其中兩位太醫道:“麻煩老先生去給太后瞧一瞧,她受了些驚嚇,不知道要不要緊。”
那兩位太醫聞言又忙折到太后身邊。
太后朝白清寒看過來,卻見白清寒已經又閉上了眼睛。
“皇上!”李言寢宮的侍衛長突然跑進來。
李言看了眼嚇得手抖的太醫和因著太醫手抖而嘴角微抽的白清寒,厲色瞪了侍衛長一眼,沉聲道:“什么事?”
侍衛長縮了縮脖子,躬身道:“回皇上,那些刺客……都吞毒了。”
李言拳頭握緊,快走幾步來到門外面,看著面前橫七豎八的尸身皺眉,“你們怎么辦事的!”
侍衛長跟出來,一下跪在了李言腳邊,“皇上恕罪。臣等扯下他們的蒙面,卻發現他們竟是別處的宮中侍衛,一時意外,便沒防備他們吞下了事先藏在齒縫里的毒。”
李言目光冰冷,“什么都沒問出來?”
侍衛長垂著頭道:“有一人臨死前說了奇怪的話,什么黑龍峽……不會放棄?”
李言猛地側頭看他。
侍衛長雖沒敢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卻被他身上的冷意逼得幾乎連跪都跪不住。
半晌,李言哼笑,“好啊,很好。”
侍衛長疑惑地想,究竟是哪里好?
李言對侍衛長道:“帶人把這里都收拾干凈。”
“是。”侍衛長應著,終于緩緩抬起頭來,“皇上,那今晚的事……”
李言打斷他,“朕會親自查辦,你帶人加強寢宮的守衛,不要再讓清寒受傷,否則朕絕饒不了你。”
所以說就是這一次就不計較了的意思?侍衛長暗暗松了一口氣,抱拳道:“謝皇上。臣這便去辦。”
等他走了,李言喚來小權子道:“叫人送口信到睿親王府和莊親王府,請兩位王爺立刻過來,說有要事相商。”
小權子領命去后,李言回到房中,在白清寒的身旁坐了下來,問已經處理好白清寒傷口的太醫道:“如何了?”
太醫道:“回皇上,沒傷到要害,傷口也不是很深,只要不沾水,每日換藥,七八日便會愈合,手臂也不會受任何影響。”
另外給太后診了脈的太醫道:“太后的脈象還有些起伏,臣開了方子叫人去煎了安神的藥,太后服下休息兩日便會無礙。”
李言捏了捏眉心,“有勞了,幾位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太醫們前腳剛走,外頭便有了動靜,“太皇太后到”幾個字響亮地自外頭傳進來。
太后與李言對視一眼,雙雙站起身,正要出門去迎,卻見白清寒坐了起來。
李言扶住他的背脊,“怎么了?”
白清寒抓住他的手臂,借力慢慢站起,“我同你一起去。”
“你歇著……”李言話沒說完,便見白清寒睜著那雙大大的美目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眼里寫的都是堅持,只好道,“我知道了。”
兩人說話間,太皇太后已經走了進來,急急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沒有人受傷?”
三人正要行禮,卻被太皇太后擺手制止,“行了行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理這些禮數做什么?”她一把抓住太后的手,“哀家聽說事發的時候你也在,怎么樣,受傷了沒有?”
太后眼中含淚,“母后,臣妾沒事,是……是那個孩子,清寒,他救了臣妾。”
白清寒和李言俱是一怔,隨即眼底都多了幾許溫暖。
李言笑道:“母后現下知道了吧,清寒是多好的一個人。”
太后白了他一眼,沒答話。
太皇太后示意幾人坐下,見白清寒衣衫上沾著血,問道:“清寒受傷了?”
白清寒局促道:“只是皮外傷。”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最近這是怎么了,這么不太平?這些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鬧到這里來了?”
李言道:“言兒已派人去請九叔和小行了,等他們來了,我們再說。”
李修和李行先后趕到,路上都已聽派去的人說了大致的情況,因此兩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李言叫人過來送了些點心又倒了茶,便讓小權子帶人到門外去候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都是自家人,說起話來便也沒有了顧忌,簡單明了,直奔主題。
太皇太后道:“把你九叔和行兒都叫來,是不是對于這群人背后的主使,你心里已有了數?”
李言點頭,“今日之事,只怕對方也是臨時決定。”
李行贊同道:“的確,這個時辰可并不是行刺的好時機,看得出對方也是倉促行事。可是,為什么?”
李言冷笑,“因為再等到夜深人靜的話,什么事都叫不走我,我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清寒身邊。”
李修明白他的意思,“還是一撥人?而且你懷疑當時是有人故意將你支開?”
“我不但確定是有人故意將我支開,”李言看向單是坐著也顯得有些辛苦的白清寒,攬住他的腰,讓他將沒受傷的那邊肩膀靠在自己身上,“還確定對方很清楚清寒毒發,身子正虛弱。”
太后愣了愣,想起白清寒毒發時自己帶著那四人來到這里的事,“你是說……的確在她們四人中?”
李言扶住白清寒腰的手緊了緊,“今晚這事她做得真是不高明,讓我一下子就將目標從四人縮小到一人身上。”
白清寒轉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痛。”
李言一身戾氣頓時消失不見,柔聲道:“傷口痛么?我先扶你到床上躺著,嗯?”
白清寒翻了翻眼睛,“你抓得我痛。”
李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忙為他揉著被自己抓痛的地方,“抱歉。不過你還是先去歇……”
白清寒靠在他的肩上,“你們繼續,我聽著。”
李言無奈。
太后想到那場驚動了半個皇宮的爭吵,又想起瑤妃平素囂張莽撞的性子,眉頭不由擰了起來,“你是說,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