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十多日過去,李言的傷也差不多全好了,傷口上結(jié)的痂一點(diǎn)點(diǎn)脫落,露出粉嫩嫩的新肉來。
白清寒將見了底的藥膏沾出來,均勻地涂在李言的傷口周圍,表情依舊十分認(rèn)真。
李言感受著藥膏帶來的清涼和白清寒手指帶來的麻癢,心頭升起一種殘缺的滿足感,而想要將那份殘缺填滿,似乎只有將眼前這人抱緊,親個夠才行。
事實(shí)上,他真地那樣做了。
李言一手?jǐn)堉浊搴难皇州p撫著他的臉,雙唇從他額頭沿著頰側(cè)一路來到頸間,流連不去。
白清寒怕碰到他傷口,只好將手抵在他肩上,“喂……”
“清寒,”李言低喃,“喜歡你……”
白清寒推拒的手軟了軟,將藥盒放在一旁,抱住李言道:“我知道。”
“你呢?”李言在他頸間輕輕噬咬了一下。
“嗯……”白清寒抱著他的手微微收緊,“我……我也喜歡你。”
李言笑出了聲,單手探入白清寒衣衫里,“清寒,我們……好不好?”
白清寒身子突然頓了頓,抱著李言的雙手垂了下來,“不好。”
“我會小心的,小心我的傷,也小心不弄痛你,”李言央求道,“好清寒,我向你保證,行么?”
“不……不是,”白清寒無力地靠在他胸前,“我有些不舒服。”
李言身形微滯,隨即扶住白清寒的雙肩坐直身體,擔(dān)心地道:“你怎么了?”
白清寒的額上迅速滲出一層薄汗,“覺得很累,沒有力氣,許是毒發(fā)了。”
李言哪還顧得上自己那點(diǎn)小心思,矮身為他脫掉鞋子便將人抱上了床,“怎么樣,除了累有沒有別的感覺,還會不會痛了?”
“不會。”白清寒對他虛弱地一笑,“還有不許你抱來抱去的,你自己的傷還沒好,萬一再裂開了怎么辦?”
李言替他蓋好被子,“要它再裂開,除非你再射一箭。”
“不許胡說!”白清寒想要伸出手為他拉上敞著的衣衫,卻是做不到,“你快將衣衫穿好,別再著涼了。”
李言將衣衫系好,“若是還會痛,可不許瞞我。”
“沒有瞞你,真地不痛,”白清寒覺得連張開眼睛都有些吃力,“只是……沒有力氣。”
李言愛憐地?fù)嶂拈L發(fā),“我們再休養(yǎng)幾日,再休養(yǎng)幾日便去找奚敬禾要解藥。”
白清寒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呼吸卻有些粗重。
李言握著他的手,心疼地道:“睡一會兒吧,我在這里陪你。”
白清寒也很想睡,可卻睡不著,雖然不會再痛得死去活來,但心跳卻異常地快,帶得呼吸也亂了節(jié)奏,很是不好過。
李言見他始終緊皺著眉,不免擔(dān)心,“要不要叫太醫(yī)來?”
“沒事,”白清寒的呼吸有些顫抖,“應(yīng)該也是……熬過了便好了。”
李言將他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我們兩個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地生病受傷,還真是一刻不閑。”
白清寒扯了扯嘴角,“還好是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才毒發(fā),不然都不能照顧……咳咳……”他話說一半,忽然一陣口干舌燥,忍不住咳了起來。
李言忙到桌邊去為他倒了杯水又折回來,探臂到他身下將他半抱起來,遞過水杯喂他喝水,“慢點(diǎn)。”
白清寒才喝進(jìn)半口水,半睜著的眼睛卻瞥見外間走進(jìn)來幾個人。當(dāng)看清當(dāng)先之人是誰的時候,白清寒嚇了一跳,慌忙將半口水咽下去,卻在情急之下嗆到了,咳得更加厲害。
李言又將水杯放到一邊,為他順著氣,“都告訴你慢點(diǎn)了。”他說著,不悅地向來人看去,卻見太后正冷著臉瞧著他二人。
的確是聽到腳步聲了,但全身心都放在白清寒身上的李言卻無暇理會,本以為還是那些時不時奉太后懿旨來逛一圈的嬪妃們,沒想到這一次卻是太后本尊也到了。不過李言雖有意外,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一瞬后,他平靜地向太后頷了頷首,道:“兒臣不便給母后請安,還請母后見諒。”李言說著,目光掃到跟在太后身后的小權(quán)子。
小權(quán)子有苦不能言,只得偷偷哭喪著臉。他不是不想通報,是太后不準(zhǔn)通報啊。
白清寒好不容易止住咳,掙著著要起身。
李言將人抱得更緊,“想要什么?”
“給太后請安。”白清寒輕聲道。
“行了,”李言讓他靠著自己,將被子向上提了提,“這不是請過了么。”
太后的臉徹底沉下來。
跟著太后一起來的幾位嬪妃齊齊向李言施了一禮,而后便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站在原地不動了。
李言勉強(qiáng)對太后笑了笑,道:“母后有什么事叫下頭的人傳喚兒臣一聲也就是了,怎么親自來了?快坐吧。”
太后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怎么,我來看看自己的兒子都不行了么?”
李言臉上的笑容僵住,“母后說得哪里話,兒臣這段時間沒去看望母后,是兒臣的不是,母后莫要生兒臣的氣。”
太后終于向前走了兩步,“生氣?我哪里還氣得過來。皇上有美人在懷,忘了我這個當(dāng)娘的也是情有可原,哪里像我一直惦著皇上的身子是不是徹底好起來了,卻連個給我送消息的人都沒有,還得要我親自來看。”她與李言這幾次見面鬧得都不愉快,先前也是掛念他的身子,卻拉不下臉來瞧一瞧,如今總算將心里那些不快都拋到一邊想要和他好好談一談,不想?yún)s又撞見這一幕。
白清寒知道太后生氣又是因?yàn)樽约海p輕拍了拍李言,對他搖了搖頭,而后強(qiáng)撐著不適將身體挪到床邊,穿上鞋子站起來,“太后,是草民有失禮數(shù),請?zhí)蟛灰肿锘噬稀!?
李言也跟著站起來,他擔(dān)心白清寒站不住,想去扶著他,卻被白清寒推拒了。
這一幕看在太后眼里可謂是在烈火里添了一把柴,太后怒道:“且不說皇上受了傷,他可是九五之尊,你怎敢躺在床上讓他伺候你,這還了得了?”
白清寒本想賠罪,卻聽李言道:“兒臣與清寒是平等的,兒臣希望在他心里兒臣只是他的情人,而不是皇帝。”
嬪妃當(dāng)中已有人后悔跟來了,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么。
太后被他氣得直顫,“你……真是好啊,好啊!”她眼中很快聚起淚水,雙雙滑落,“你父皇不負(fù)責(zé)任地說不管就不管了,讓我一個人操持大業(yè)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地盼著你長大,沒想到你長大了心卻是向著旁人的!”
李言心里愧疚,走過去抱了抱她,“母后,兒臣怎么會不向著母后呢?母后和清寒一樣,都是對兒臣很重要的人,母后就不能看在兒臣的面子上接受他么?”
“一樣?”太后指著白清寒,“你自己看看你都把他寵成什么樣子了,天還沒黑就賴到床上去了,連喝水都要你喂,這還像話么?”
李言嘆了口氣,“沒有,母后,清寒是今日不舒服,這些天來都是他在照顧兒臣的。”
太后自當(dāng)他是在為白清寒辯解,更是生氣,“你這么疼他,他不舒服你會不給他叫太醫(yī)?”
像是為了印證李言的話一般,白清寒按著胸口猛地吸了幾口氣,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李言大驚,幾步搶到他身前接住他墜落的身子,握住他的手將真氣送了進(jìn)去,“清寒,你怎么樣,難過得厲害么?”
白清寒靠在他肩上,還想著避開他的傷口,“我……我沒事,你小心傷口……”
“傷口早就好了!”李言用閑出的那只手為他順著氣。
白清寒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我好很多了,太后還在,你別……”
李言見他氣息稍稍穩(wěn)定了,才收了真氣將他抱到床上,“你歇著就好,別想太多。”
太后本還以為白清寒是裝的,這會兒細(xì)細(xì)瞧了他蒼白憔悴的臉色和鬢邊汗?jié)竦陌l(fā)也有些意外,問道:“他……他這是怎么了,不用……叫太醫(yī)么?”
幾位嬪妃見太后的態(tài)度軟了下來,臉色都不甚好看了。
李言回頭對太后道:“不必了,太醫(yī)治不好他的。他中了毒,在找到解藥前,只能常常忍受這樣的痛苦。不過這已經(jīng)是好多了,先前每次毒發(fā)都會痛不欲生,還好有宮三伯幫忙,才讓他不會痛了。”
太后身為母親的天性倒是被激發(fā)出了一些,看著白清寒低喃道:“這孩子……也是挺可憐的。”
“是吧?”李言扁著嘴看著太后,“所以母后,您就看在他今日不舒服的份上,不要和他計較了好么?等他休養(yǎng)好了,我們一起去給母后請安,好不好?”
太后白了他一眼,“少拿我當(dāng)小孩子糊弄。”
李言賠笑,“母后……”
“好了好了,”太后擺擺手,“你們兩個都先歇著吧,我走了。”
李言笑道:“恭送母后。”
“我一說走,你倒是開心。”太后這般說著,還是走了。
幾位嬪妃向李言告了退,跟在太后身后陸續(xù)走了出去。
走在最后的瑤妃拐出去前又看了白清寒一眼,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也在看他,自顧自地做了個“活該”的口型,哼了一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