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背著楚漓回到客棧的時候,不免又被掌柜的和店小二以奇怪的目光好一陣探尋,林熠只好對他們說楚漓被運糧食的車子撞到了,小二這才關(guān)切地問起傷得重不重,看過了郎中沒有。林熠嫌他煩,只叫他準(zhǔn)備好沐浴的水送到房中去便是,自己則背著楚漓回房了。
為楚漓脫掉微微有些臟亂的外衫,想要為他解開中衣的時候,林熠卻有些猶豫了,他到底曾是林輝的心上人,自己這樣做,好還是不好?可他先前摔倒在地,長發(fā)上沾了不少灰塵,任他這樣睡了一定很不舒服。算了,一切都是為了他能早點好起來跟自己說明真相,林熠想,自己這么做可不是為了他,都是為了報仇。
抱起光裸的楚漓將他輕輕放進浴桶里,林熠覺得他比之與自己初識的時候瘦得多了,有衣衫穿在身上的時候還不很能瞧得出來,可這個時候一看,楚漓已經(jīng)離皮包骨不算太遠(yuǎn)了。卷起袖子來為楚漓洗身體,手下的皮膚說不上光滑,卻意外地有一種讓人心疼的觸感,林熠覺得身體的某一處漸漸升起了難言的燥熱,讓心跳都跟著快了起來。楚漓躺靠在浴桶邊緣,閉著雙眼什么都不知道,可林熠卻有著難以壓抑的沖動,他想要吻那個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想讓對方看清楚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這般想著的時候,林熠已然對著楚漓那顏色略顯暗淡的雙唇吻了下去。
唇與唇相接的那一瞬,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線,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長久以來被封堵的出口一般,通暢無阻。林熠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撬開楚漓的兩排貝齒,瘋狂席卷著他口中的每一個角落。
昏睡中的楚漓漸感呼吸不暢,無意識地躲避著林熠的侵襲,想要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
林熠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受驚一般地放開楚漓站直了身體,狼狽地喘著粗氣。閉著眼睛站了好一會兒,身體還是平靜不下來,可若是再不去理會楚漓,任他留在慢慢變冷的水里的話,他一定會生病的。“該死!”林熠低吼了一聲,認(rèn)命般地將楚漓從水中抱了出來,為他細(xì)細(xì)擦干身體,穿好中衣,讓他躺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子。這邊忙完了,林熠才喚來小二,叫他重新?lián)Q了冷水送到自己房里去。
洗了個冷水澡,林熠總算恢復(fù)了正常。想到楚漓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來,他的狀況很不穩(wěn)定,醒來之后看不到自己說不準(zhǔn)還會害怕,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林熠還是決定到楚漓房中等他醒來。
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林熠看著昏睡中的楚漓,雙唇難得透著粉嫩的紅色,是先前自己狠狠吻下去的結(jié)果。這個顏色倒是比他平日里的唇色好看多了,林熠看著看著不覺露出了微笑,飽含他不曾有過亦不自知的溫柔。
楚漓這一睡卻是一日一夜也沒有醒來,林熠不禁有些擔(dān)心,猶豫著是不是該叫醒他。這當(dāng)兒小二上得樓來,問他晚膳是到樓下去用還是給他拿上來。林熠想楚漓還沒有醒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用膳的話就不要麻煩小二送上來了,便應(yīng)了一聲與小二一同下去了,想著若是用膳后楚漓還沒有醒來的話,自己便叫醒他。
不想林熠出去沒多久,楚漓便醒了過來,自床上爬起,四下里看了看,房中除了自己再沒有旁人。腦中依舊昏昏沉沉的,楚漓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醒來,也想不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在意的只是,為什么自己會一個人在這里,林熠到哪里去了。
門外的走道上傳來人來人往走動的聲音,楚漓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人在尋找自己,會不會突然有人踢開門闖進來殺了自己。林熠在哪里,他是不是丟下自己一個人走了?一想到這里,胸口便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痛著,害怕、委屈、難過,許多種繁復(fù)的感情匯在一處,讓楚漓忍不住落下淚來。他蜷著身體重新縮進被子里,將自己悶得嚴(yán)嚴(yán)實實,咬著被子不讓自己哭出聲,心中一遍遍喊著林熠求你回來。
林熠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楚漓躲在被子里顫抖的情形,著急地上前去掀楚漓的被子,林熠擔(dān)心地道:“楚漓,你怎么了?”
楚漓受了驚嚇一般大叫著向床角躲去,手中抓著被子說什么也不肯放開。
“你別把自己悶在里邊,會悶壞的!”林熠說著,已加了手勁將被子一把扯開,“楚漓,別怕,是我,是林熠。”
失去被子保護的楚漓跪在床角抱著頭顫抖,聽到了“林熠”兩個字才稍稍有了反應(yīng)。緩慢地轉(zhuǎn)過臉去,見到林熠正站在床邊皺眉看著自己,楚漓才終于如找到支撐一般地放心大哭了出來。踉蹌地以雙膝跪行到林熠面前,狠狠地?fù)涞搅肆朱谏砩希飙h(huán)抱著他的頸項,伏在他的肩頭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我……我以為你……你丟下我……你一個人走了……”
林熠的身體因為楚漓令他意外的行動和話語而僵住了,原地怔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撫了撫楚漓的背,勸慰道:“我怎么會丟下你一個人呢,我只是下去吃點東西,抱歉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楚漓卻還是停不住抽噎,“你別丟下我……”
林熠說不清自己聽到他這一聲脆弱無助的請求時心里是個什么樣的感受,他只是覺得,或許這一世都不可能放開了。環(huán)住楚漓的腰,林熠靜靜地抱著他,“不會,我不會丟下你。”他說的話他會做到,如果有一天還是要為了報仇而親手殺了楚漓的話,那他林熠也不會任楚漓一個人下冥府。
許久之后,楚漓才終于止住了哭泣,雙膝已經(jīng)跪得發(fā)麻,他放開了林熠,歪歪地坐了下去。
眼睛腫了起來,雙頰上還掛著兩道清晰的淚痕,看得林熠有些想笑。到角落里放著的水盆邊擰了個毛巾過來,林熠坐到床邊為楚漓擦了擦臉,“下一次如果睡醒了我不在的話,不要著急也不要害怕,因為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不會丟下你,記得了么?”
楚漓笑了笑,乖乖點頭。
林熠將毛巾送回去,將房中的燈點亮,又走回來坐到楚漓面前,為他理了理亂掉的發(fā),“為什么要把自己悶在被子里,沒有辦法呼吸了怎么辦?”
為什么……楚漓想了又想,最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只是用自己所能用到的方法在進行自我保護而已,他心里到底有多少恐懼呢?林熠站起身,“你一天一夜都沒有吃過東西,一定餓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叫小二送點東西上來給你吃。”
才要轉(zhuǎn)身卻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口,林熠回頭去看,便見楚漓不安地望著自己,遲疑地道:“真地……不會丟下我?”
林熠認(rèn)真點頭,“真地。”
楚漓如釋重負(fù)般地嘆出一口氣,放開了林熠,“真是太好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沒有了。”
林熠心頭猛然一震,握了握拳,走出了楚漓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