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楚漓與林熠,云飛嵐與季恒便將原本的計劃做了更改,幾人換了個地方,說明了會出現在此處的原因。
他們二人是來尋馮千里與袁賀為林輝報仇的,季恒本想先處理好聶威的事再來報仇,可既得他二人相邀,同負血海深仇的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便應了下來。
對此達成共識后,林熠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季恒腰間懸著的面具上來,季恒當然不會放過能夠找到人的線索,將面具借給他看,并詢問他是否熟悉這面具。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林熠與楚漓都認出了這張面具是照著林熠的師父銀鬢先生的臉所做。銀鬢先生的大名云飛嵐與季恒都是聽過的,他武功奇高,卻遠居白浪島,極少在江湖上露面。不過巧的是,銀鬢先生竟也叫林熠與楚漓尋找華礽。得知華礽已經不在人世的楚漓很是失望難過,季恒聽他與林熠的談話,知道此事關系著林熠能否重返師門的事。不過這到底是人家私事,季恒便也沒有多問,只請林熠先想辦法通知銀鬢先生。
幾人決定重新尋個地方住下,報仇的事也暫時緩一緩,先等銀鬢先生的消息。
將自己遇到華礽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季恒突然想起在碧水澗時,藍青煙對于那人的猜測,便問道:“林師兄的師父,可是顧承懷前輩?”
林熠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師父真實姓名,島上的人也都只叫師父,江湖上的人則稱師父為銀鬢先生,師父從來沒有說過他叫什么名字。”
季恒不解,這又是為何?
林熠到客棧后進房寫信,準備找人送往白浪島,叫白浪島的弟子將消息告知銀鬢先生。季恒受他啟發,便與云飛嵐商量,既然要在此處等銀鬢先生的回音,不如他們也找人送信給李修說明聶威的事,軒轅宮那邊便讓他去溝通就好了。
二人說到一半,楚漓來尋林熠。云飛嵐看楚漓拘謹的樣子,知道他們師兄弟有話要說,便起身去隔壁房間給聶威換藥。
季恒沒想到楚漓來找他,竟是為了商談感情問題。看得出楚漓對林熠動了情,只是因為林輝的關系不甚有勇氣邁出那一步,季恒因為自己和云飛嵐的感情一片光明,便樂觀地勸他要勇敢去爭取。
看著楚漓斗志昂揚地跑出去,季恒起身到隔壁去找云飛嵐,他可不愿意讓自己的寶貝師父與聶威那個混蛋單獨相處太久。
聶威光裸著上身坐在床邊,云飛嵐已經細細為他清洗處理好傷口,正在做最后的包扎。
季恒有些吃味地走過去,將云飛嵐拉開,自己做收尾工作,“他受這么點苦算什么了,師父還舍不得?”
云飛嵐連忙擺手,“不是的,恒兒,你別多想。”
聶威抬眼,看向云飛嵐的目光竟含了幾分溫柔。
季恒下手忍不住重了些,“我師父只是心軟,你可不要想太多。”
聶威痛得嘴角微抽。
“恒兒,”見季恒走過來,云飛嵐抬手去拉他的衣袖,“你信我的吧?”
季恒順勢將他的手握住,“信,我知道師父心里只有我一個。”
“那就好。”云飛嵐微笑,“他穴道點得太久了,要傷身體的,反正你我都在這里看著,他也逃不掉,先解了穴讓他活動活動吧?”
“……”季恒覺得自己應該裝作不開心給他哄的。
“恒兒?”云飛嵐眨著一對水潤的眼睛繼續看他。
季恒哪里還說得出半個不字,任命地道:“好吧。”
剛被解了穴的身體還有些僵硬,聶威抬起左手按在右肩上,小心地活動了下,啞聲道:“我可以喝點水么?”
云飛嵐便要為他倒水。
季恒一把按住云飛嵐的手,“他現在能動了,想喝水自己知道怎么辦。”
聶威取過衣衫穿好,站起來動了動腿,一點一點挪到桌邊,喝了兩杯水,才對云飛嵐道:“飛嵐,謝謝你。”
季恒瞥了他一眼,向旁走了兩步,把云飛嵐擋在了自己身后。
聶威嗤笑,“你就這么無法信任他么?”
“恒兒,我不會……”云飛嵐也有些失落,季恒似乎無法相信自己對聶威一點眷戀也沒有了。
這么明顯的挑撥也能動搖他對自己的信心,季恒皺起眉,“我只是不希望心愛之人總是被旁人覬覦,而且,誰知道你這種人會不會突然耍陰招。”
聶威撇嘴,“你身手有多快我已經見識過了,跑我跑不掉,就算是想喊恐怕你也會在我喊出聲之前便再次封了我的啞穴。一個弄不好,我說不定還會再添新傷,我又何必自討苦吃,還不如趁你們準我活動的時候好好珍惜。”
季恒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不過你說我覬覦飛嵐的事,”聶威笑了笑,“卻是真的。”
云飛嵐正在為自己對季恒的誤解而感到懊惱,還沒想好怎么開口,便聽到聶威又來這么一句,不悅道:“你不要再亂說了。”
聶威自嘲地道:“我沒有亂說。人在順境中總是覺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理所當然,只有在逆境中才會發現,那一點溫暖和美好有多么珍貴。飛嵐,你是我人生中最溫暖和美好的存在,可惜我從前不懂得用真心去呵護。”
聽到他這么說,云飛嵐第一反應不是探究他說的是真是假,而是著急地看向季恒,希望他一定不要誤會。
季恒心滿意足的收到他不安的目光,攬住他的腰將他拉到自己身邊,“這不是懂不懂得的問題,而是你一直以來所求為何的問題。你想要名,想要利,想要天下無敵,而我只想要師父的一顆真心。”
聶威眼中竟有幾分后悔,喃喃道:“是啊,所以我輸了。”
季恒翻了翻眼睛,“我真不知是不是該謝謝你。”他與害死自己父母不無關系,可卻因為這層關系,自己后來才得以與云飛嵐相遇。
“飛嵐……”聶威貪婪地看著那讓自己惦念了十年的面龐,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季恒卻不肯再給他機會,飛快地又點了他幾處穴道將他丟到床下,“時間到了。”
云飛嵐盯著他不善的面色看了看,主動伸出手摸摸他的臉,“恒兒,你別在意他說的話,嗯?”
季恒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啄起來,“師父有多好,我比他清楚,哪需要在意他說什么。而且師父是我一個人的,他說再多也沒有用。”
縱然聶威不能插嘴,可并不代表云飛嵐能夠忽略他的存在,這樣當著他的面聽季恒說情話,云飛嵐還是覺得不太自在。拉著季恒往隔壁房間走,云飛嵐扯開話題道:“還是先給你師叔寫信吧。”
等待回信的時間很是悠閑,有了林熠幫忙看著聶威,季恒還可以拉著云飛嵐到處閑逛,好不愜意。倒是云飛嵐對林熠與楚漓感到抱歉,尤其在聽季恒說楚漓對林熠有意后,更覺得應該把出來游玩這種可以增進感情的事讓給他們兩個才對。季恒倒也聽他的話,于是可供他消遣的事中又多了一項,那便是幫助表白失敗的楚漓想辦法攻克林熠。
在季恒不遺余力的“幫助”下,近半月后,楚漓終于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季恒得意地對云飛嵐道:“師父,你說我是不是可以搶月老的飯碗了?”
云飛嵐笑彎了眼睛,“你最多能搶媒婆的飯碗。”
當日傍晚收到了李修的回信,說是閔逍遙已無大礙,他本人與軒轅宮都愿意將聶威交由少林寺處置。
事情至此已經算是完成了大半,季恒心情大好,當晚便以慶祝林熠與楚漓有情人終成眷屬為名,請他二人痛痛快快地喝了兩大壇好酒。
習武之人酒醉后尚留三分清醒,季恒聽到頭頂傳來了一聲極輕的瓦片相觸之聲,猛地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他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取過外衣套在身上,看了眼依舊安安分分躺在床下的黑影,出門去找云飛嵐。
開門的同時便見對面的房門也被打開,林熠閃身出來,對他微微點頭。
季恒指了指楚漓的房間,又指了指自己的房間,示意他將楚漓帶過來。如果沒猜錯,他們的行蹤應該已經暴露了,來者一是柳湖城,二是落沙峰,也可能是兩者聯手。
林熠會意地又點了點頭,而后悄無聲息地進了楚漓的房間。
季恒正要推云飛嵐的房門,自己房中突然傳來瓦片與窗格碎裂的聲響,在子夜里突兀更勝驚雷,傳出極遠。季恒并未轉身回房,而是一腳踢開云飛嵐的房門,確認了他無事后,才折回自己房間。
房中有五六個人,其中兩人正在將床下的聶威拖出來。許是肆無忌憚,這群人既未著夜行衣,亦未蒙面。
季恒抬掌隔開要攔自己去路的兩個人,同時飛起一腳將拉聶威的兩人踢開,扯著聶威的后領將人提了起來,“來者何人?”
其中一人上前道:“落沙峰弟子,特來迎接少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