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說石上校呀!我們兩人既不會發熱,也不會發光,繼續待在這兒充當什么電燈泡呀!你說是不是?”會議室里沉默了良久,許衛邦突然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隨即沖一旁的石銳神秘地擠擠眼,接著如此說道。
“對!對!對!首長說得對!我看呀,他(她)們兩人有太多的悄悄話,私密話要說,我們兩人就不要繼續待在這兒礙事兒了!那咱們兩人就先出去吧!正好,我還要找市局的陳局長談點事情……”說話間,石銳做出了一個請首長先走的手勢,兩人便先后出了門,離開了會議室,并順手帶上了會議室的門。
頃刻間,會議室里就只剩下四目相對,無語凝噎的這對互相深愛著的戀人。
當許衛邦以及石銳這兩位首長,或者說這兩個電燈泡剛剛從會議室里消失,這對彼此思念已久的這對戀人,幾乎都有點迫不及待一般,快速撲向了對方,繼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彼此深愛著的兩人,盡情地釋放著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分離之痛,相思之苦!而此刻一向以冷美人著稱,向來以冷峻面孔示人的閔婕,居然表現得尤為的熱烈,更是與平常時節的她,判若兩人!
在情感上一向壓抑的人,在合適的時候,一旦放肆地釋放起來,就仿佛突然失去控制的洪荒猛獸一般,即刻變得尤為的熱切和熱烈起來,甚至還可以說變得有些瘋狂了起來!
“你說說!你說說!你這個大笨蛋,你這幾個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一頓好找,卻絲毫線索也找不到,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呢?你都去哪里了……”緊緊抱著成沖的閔婕,粉拳不斷地錘擊著他的后背,同時,淚眼汪汪地哭得像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再堅強再頑強,甚至再強大的人,都有其內心最為脆弱的一面。軍人也是人,他(她)們同樣有著正常人的感情和寄托,只不過,軍人之間的感情,沒有太多的花前月下,沒有太多的卿卿我我你儂我儂。
他(她)們之間,更多的是一份心有靈犀般的彼此鼓勵,以及一份似乎看不見盡頭的默默守候!他(她)們之間,有太多太多不得不塵封和禁錮的個人情感,他(她)們之間,有太多太多幾乎訴說不完的深深無奈!
“其實,其實,我也一直都在打聽你的下落,可是,可是,你從我們大隊調走了,我一直不知道你調去哪兒了。我打電話回大隊,可是大隊的那些戰友們,不知道是因為保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總之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你的任何聯系方式,我也以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同樣感到眼眶濕潤的成沖,固執地挺起自己的胸膛,任由閔婕的粉拳不斷地在他的身上落下。
“不能怪大隊里的那些戰友們,他們也確實不知道我調去哪支部隊了!而且我也不能留下任何的聯系方式。我打電話回大隊,這才得知你背被開除了軍籍,被強制提前退出現役,并且你的檔案,甚至你在部隊里留下的一切蛛絲馬跡,都已經被及時的銷毀了,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直接聯系到你的線索……你知道嗎?我還以為我們就這么著莫名其妙地被分開了……你知道嗎?”閔婕一反平常時節的神情和形象,似驕似嗔,似怒似怨,如一個普通小女生一般,如此地傾訴道。
就這樣,久別重逢的這對深愛著彼此的戀人,在這間私密性很好的會議室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盡情地釋放著各自壓抑已久的情感,盡情地傾訴著各自離別以來的相思之苦。
緊緊地擁抱了好一會兒之后,當彼此的情緒得到了一定的滿足和慰藉之后,冷靜下來的兩人,這次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彼此,接著兩人面帶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相視一笑之后,這才緩慢回到現實中來,兩人的談話也隨即轉移到了正題上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呀?說真的,我現在還處在震驚當中呢!這時候,我依舊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情的?”情緒稍稍冷靜了下來之后的成沖,在掏出紙巾給閔婕擦眼淚的同時,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一連串疑問,再次涌上了他的心頭。
“其實,你剛才跟大隊長他們的談話,我也多少聽見了一些。說實話,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有些委屈?甚至,你是不是對大隊長還有一點怨恨?”閔婕努力地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后,轉過頭來,認真地問道。
“委屈說不上,至于對大隊長的怨恨就更不會有了,我相信大隊長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我一直弄不明白這到底是了什么,所以心里頭就有這么一個疙瘩,一團疑云,一直都沒法解開,沒法釋懷。是的,說實話,我退伍回家這幾個月來,心里就一直有這么一個疙瘩,如鯁在喉,讓人著實有點不痛快!”此刻的成沖,回答得十分干脆,回答得十分直接。
對于閔婕,他完全可以實話實說,沒有必要拐彎抹角。
閔婕忽閃著一雙由于剛剛流淚,此刻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大眼睛,沉吟了片刻,接著認真地,語氣低沉地說道:“那就好!否則大隊長可就冤枉死了。其實,在這件事情當中,受的委屈最多的,并且感到最為痛苦的,并不是你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反而恰巧就是大隊長本人!”
閔婕的這句話兒一出,成沖隨即一驚,心里頭的那團疑云頃刻間便變得越發的濃密,變得越發的沉重了!
繼而大惑不解地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呀?”
“你可能只知道你們三人為了這件事情,被開除了軍籍,被強制退出了現役。可你們卻不知道,大隊長本人,堂堂的一個上校,卻同樣為了這件事情,不但受了一堆的處分,而且同樣被強制轉業……”
“什么?大隊長為了這件事情,被強制轉業了?可是……可是這不對呀!剛剛我明明看見大隊長還穿著軍裝,肩膀上依舊還掛著兩杠三星的上校軍銜呀?他明明還好好的,我并沒有看出他已經轉業回地方的任何跡象呀?”大吃一驚的成沖,睜大疑惑的雙眼,無比驚奇地望著眼前的閔婕,心中的疑云,也隨之越發的濃密,越發的沉重了。
“大隊長其實和你一樣,也脫下了軍裝好幾個月了。現在他身上的那身軍裝,也是剛剛才穿起來的。在整件事情當中,他才是最委屈,同時,所忍受的痛苦也是最多的!”情緒完全恢復了之后,閔婕的神色再次變得波瀾不驚起來,即便是在說世界上最為驚奇的事情,她依舊可以表現得如此的淡定。
這份處變不驚的穩重心性,對于她這樣一個頂尖級狙擊手來說,絕非憑空擁有的!這也正是她能成為一名頂尖級狙擊手的主要原因。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呀?”震驚之下的成沖,依舊大惑不解地問道。
“其實,大隊長之所以讓我來跟你說明白這件事情,并不是因為我們兩人的特殊關系,更不是因為我能說會道,或者說我的特殊位置。而是關于這件事情,我恐怕是整個獵鷹特種大隊里,知道得最多,知道得最為清楚的一個人!恐怕也只有我,才能更為客觀地將這件事情徹底地講清楚!”
淡然地說完,閔婕望了一眼眼前的成沖,接著繼續淡然地說道:“要說清楚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黑鷹王耀。說到底,這件事情都是因為他而起的,他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
“黑鷹王耀?”越發感到震驚的成沖,驚奇的雙眼,瞪得越發的大了。
其實他也隱約知道,這件事情肯定跟王耀有關,但是他萬萬不會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牽扯到了大隊長本人,并且大隊長還因為這件事情,被強制脫下軍裝,提前轉業到了地方。
成沖仿佛探知到了某種驚天大秘密一般,充滿好奇和疑惑的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閔婕,急切地等待著她來給自己解疑解惑!
“我想,你恐怕也多少知道一點我跟王耀兩人之間的一些事情吧?這沒有什么好回避的,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閔婕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沒有錯,我跟他從小就是在同一個軍屬大院里長大的。我爺爺跟他爺爺是一對有著過命之交的老革命老戰友。兩人曾經肩并著肩一起浴血奮戰,九死一生,經歷過無數次的惡戰和兇險,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閔婕繼續說道:“后來,為國家都立下汗馬功勞的兩人,都在軍中擔任了高職要職。并且,我們的父輩們,也都參軍入伍,并且先后也在軍中擔任了一定的職務。后來,到了我們這一代,也絕大多數參軍入伍,當了軍人。用市面上的話兒來講,我們這兩家,都可以算得上是軍人世家,在軍中有著一定的地位和勢力,這些事情也沒有什么好隱瞞好隱晦的,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也沒有必要辯解和回避。”
關于此刻閔婕說的這些事情,成沖之前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耳聞,但是如此清晰直白地聽見閔婕親口說起,卻還是頭一回。
成沖沒有作聲,閔婕接著說道:“因為我們這兩家向來交好,又同住在一個軍屬大院里,所以,在我跟王耀還沒有出生之前。兩家的老人一時心血來潮,還玩了一把過時的把戲,來了一個老掉牙的指腹為婚。說真的,關于這件事情,只有在長輩們相互開玩笑的時候,才會偶爾提起,而我本人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后,也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只當是老人喝醉了酒,一時為了開心,而彼此開了這么一個玩笑。”
即便是說到了這件關系到自己名聲的事情,閔婕卻依舊異常的淡定,敘述起來,仿佛是在談論別人家的家長里短一般。
此刻的她并沒有過多地去關注此刻成沖的表情,而是繼續淡然地說道:“可是,王耀卻在這件事情上著實上了心,從小到大,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對我關愛有加,甚至還可以說是窮追不舍。處處關心我,事事照顧我,有時候,他甚至還會很過分地以我的男朋友的身份而自居。”
說到這里,稍稍有一些激動的閔婕,停頓了片刻,快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和情緒之后,接著繼續說道:“但是我對他一直都沒有感覺,或者說,當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后,就對這樣的一件荒唐透頂的事情,異常的反感。我也是一個人,我有決定自己人生,和決定自己的幸福,以及去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我不想,我也不愿意讓任何人來干涉專屬于我個人的事情,更不愿意讓明明就專屬于我個人的事情,卻在我還未出生之前就已經被人為了一時的喜好或者某種目的,而人為的決定了。我更不想成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很反感王耀,甚至還有點討厭他!或者,如果沒有這兩個家庭的原因,我們興許還有走在一起的可能,但是,一旦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我們兩人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閔婕擺擺手,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可是王耀一直都不死心,甚至還有幾分死纏爛打持久抗戰的意思。但是,說到底,我們兩人由于從小到大就在一個軍屬大院里長大,并且兩家人世代交好,如果完全翻臉或者說撕破臉皮的話,那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所以,我在心里,一直就把他當成哥哥或者兄長來看待,從來也沒有答應過他什么!”
“可是,這個王耀呀!這個王耀呀……”一向淡定冷峻的閔婕,在說到這里的時候,也同樣表現出難以自抑的生氣和憤怒,她反復重復了這幾句之后,接著轉換口吻,狠狠地說道:“他居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當我們的年紀稍稍長大一些之后,他居然十分霸道地干涉我個人的生活,無論是想學校里,還是在家屬大院里,但凡有男生靠近我,接近我,他都會無條件地將他看著仇敵,為此,他可沒少跟人大打出手,后來,就連我交一些同性朋友,他都要蠻橫地加以干涉……”
“原來如此呀——”這時候的成沖,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恍然大悟。
此刻的他猛然想起,他在西北軍區總醫院第一次見到王耀的時候,王耀就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橫豎找他的不自在,找他的不痛快。而后來進入了獵鷹特種大隊之后,王耀又一直對他冷嘲熱諷,并且還干了無數刁難他的事情。
原來居然是為了這件事情呀!原來他早就已經干順手了的呀?
“這恐怕就是你養成這種冷峻的,天塌下來也能從容應對,甚至也不太愿意與人交往的冰冷性格的主要原因吧?”成沖隨即睜大好奇的雙眼,恰到好處地插進了一句話兒,如此問道。
“可能吧——”這時候,善良的閔婕并不怎么過分的責怪,反而還帶有幾分自我安慰般的口吻說道:“不過,我還得謝謝他,如果沒有他,如果沒有我的這種極為特殊的性格,我恐怕也成不了一名頂尖級的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