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收到消息,荊國的太子亡故,而且又被燒成了灰。”說這話的禮部官員面有不忍。
還有極大的憤怒。
荊皇愛薄后,舉世皆知。
連薄后死了,都要把薄后的尸體燒成灰隨身攜帶。
所有人腹誹了許久,也慢慢接受了。
荊皇的動作雖然驚訝世人,也有一部分女子,私下覺得荊皇這樣極其癡情,其實是絕世好男子。
可是現在居然又來一次。
太子亡故,也是早夭。
早夭的孩子,肯定有靈魂不息。
在申國,這樣的孩子,都要請大師大肆操辦,念經,辦道場。
認真的會要求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經。
九九八十一日守候。
可是荊皇,居然又是一把火燒了。
裝罐子里。
現在荊皇有兩個罐子了。
說起來可笑。
可是更讓人膽寒。
所有人都覺得荊皇瘋了。
就是個可怕的瘋子。
一個皇帝的后宮沒有后妃,只有兩個罐子。
那是怎樣一種生活?
反正申皇是不敢想的。
說起這事的時候,申皇瑥都覺得膽寒。
身體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本來是想去看看小皇子的第一堂課的。
可是剛剛讓小昭后試探王狀元,而且試探出了這么一個讓人難堪,但是讓他開心的答案。
他有點不好意思見王狀元。
而且正好有急報。
所以他也就留下來。
可是此刻,他又后悔了。
他沒有見過荊皇本人。
但是畫像是有的。
申國有很多丹青大師,畫的畫很好。
尤其是有小公主的寫真畫技流傳出來之后,丹青又上了一大臺階。
能夠把人畫的如同照鏡子一樣逼真。
若是放在角落,猛地一看,還以為是真人。
荊皇的畫像,很兇猛。
高顴骨高額頭,人也高大。
鼻梁很高,看著不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而是很霸氣。
還有謠言說曾經有人看到荊皇帶著薄后游歷人間。
對于這個謠言,申皇瑥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不說薄后病的那么嚴重,就荊皇這個面相,就是個大老粗,不會是溫柔的人,這么會做這樣浪漫的事情。
可是聽到臣子報告這件事的時候,申皇還是嚇一大跳。
他性子優柔寡斷,為人也很軟。
根本難以想象,把人燒成灰,裝在罐子里,每日看著,這種行為是什么行為?
說是瘋子已經不能解釋了。
“荊國民眾如何看待此事?”申皇好半天,才抓到了重點,問道。
“這種失道之人,必然要讓天下唾棄,天下罰之,據說熙國四大家族之人,都覺得荊皇不配為皇。”來面圣的是禮部尚書。
他身邊帶著一個小弟,很不起眼,很容易讓人遺忘的第二名,榜眼曹九。
不過他面圣都帶上曹九,可見心中對曹九極其看重。
皇上能猶豫半響,他卻不行,皇上問問題,他必須馬上回答。
可是繞了一圈,實際上,他并沒有回答皇上的問題。
實際在荊國,那些民眾居然沒有太大反應。
好像理所當然。
反而更愛戴他們的皇了。
甚至有老者囑咐自家子孫,若是將來自己要是百年了,也燒了,骨灰放在家里護家。
曹九很規矩的跟在尚書大人后頭。
沒有說話,認真的傾聽,學習。
這一場面圣,小昭后居然也在。
曹九心中凌然。
小昭后的權勢,可見一斑。
申皇居然完全不避諱小昭后。
申皇沒有附和,雖然他很想拍掌說說得好。
若是最初當皇上那幾年,他就是那樣的,總是容易一眼就被大臣看到深淺。
后來他就不輕易發表意見。
別人覺得他優柔寡斷,可是他覺得這也可以解釋為深不可測。
讓別人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禮部尚書特意來見自己,自然不可能是只為了這個消息。
送消息,有很多人,沒必要禮部尚書親自來,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申皇忍著鼓掌,看著禮部尚書。
果然禮部尚書繼續道:“荊國太子確認亡故,那申學宮跟前的圣廟的小和尚,就是荊國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
聽禮部尚書這么一說。
申皇才想起來這么一號人。
好像是啊。
這么重要的一號人物,他居然忘的一干二凈了。
這也不能怪他。
自那年那老和尚忽然出現。
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也沒有異常。
據說就是蓋了個廟,念經,掃地,撞鐘。
這樣平常的事情,哪里值得匯報。
所以皇上忘記了。
此刻禮部尚書忽然提起。
申皇陡然一驚。
問道:“那是要把那小和尚殺了嗎?”
這是申皇下意識的想法。
可是說出來就覺得不妥。
果然禮部尚書露出了驚愕的眼神。
他身后那容貌平常的青年,也有一點吃驚。
這眼神讓申皇覺得不舒服,他會覺得自己是個智障。
他放下了臉。
荊國剛剛死了太子,再把有可能的繼承人殺了,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他們申國這些文官,辦事就是拖拉。
凡是要講一個一二三四。
小昭后也驚了一下。
她是吃驚,向來優柔寡斷的申皇怎么能一下子做出這樣的決斷,居然開口要殺人。
看來殺人,真的是有一個開頭,就會上癮的事情。
“那要送他回荊國嗎?”申皇問。
他問完話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因為禮部尚書的臉更驚訝了。
申皇很惱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鬧哪樣?
“皇上若此時殺他,定然是不妥的,他畢竟是荊國皇室后人,萬一此舉驚起荊國民憤,兩國交戰,受苦的還是百姓。可是若要此時送回去,也不妥,荊國沒有太子,人心惶惶,此時把那和尚送回去,等于幫助申國穩定民心。”禮部尚書額頭汗晶晶的解釋道。
“那要如何?”殺也不行,送走也不行,申皇挑起眉頭問道。
“微臣覺得皇上應該對那小和尚帶來好好教養,讓他充分感受到申國的好,待到那和尚成年,再送回荊國。”禮部尚書說的這個計策是極好的,也是申國文官最喜歡用的滲透計策。
先教人心。
等到小和尚長大,一心偏向申國,再去荊國,和老荊皇敵對,荊國恐怕又陷入內亂了。
內亂的荊國,一點都不可怕。
此時安靜的荊國,才讓人可怕。
禮部尚書都已經把提議說出來了,申皇還在沉思,還沒有想明白。
而此刻小昭后忽然開口道:“太麻煩,不如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