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坐著本次審訊的“主審官”田軍,和一名全程沉默、連頭都不敢抬的女警,她的身份是記錄員。
慕斯對她不陌生,前幾年找孩子時來警局鬧,跟她打過照面。深知這女警很不待見她,因傳言此人是姜局的奉承者、易蘇寒的“小粉絲”。
但有些不解她此時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剛才自己被田軍堂而皇之的用皮帶鞭打時,她不是選擇“眼不見為凈”的出去了嗎?難道不是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心理?
正毫無邊際的亂想著,就聽見對面打人打累了的田軍,兇巴巴質(zhì)問:
“說!今天下午5點(diǎn)到7點(diǎn)之間,你在哪里?”
呵,總算回歸正題了?
還以為你要把我直接打死呢!
慕斯耷拉著腦袋,面無表情,有氣無力的回答:
“山莊的溫泉池。”
清楚記得她是在黃昏時去后山的溫泉池,一個人坐了會兒,之后周謙來了,再之后他走了,池子里又是她一個人。
“誰能證明?”田軍立馬追問。
其實(shí),他不是不知慕斯有時間證人。因?yàn)榫?duì)的車離開山莊不遠(yuǎn),周謙就驅(qū)車追上來解釋過。裴凱也帶著山莊的監(jiān)控記錄和他一起,兩人都在努力為慕斯“不在犯罪現(xiàn)場”作證。
但“有趣的”是,整個溫泉山莊只有車輛進(jìn)出的大鐵門和主樓裝了監(jiān)控;前面的花園停車場和后山的露天溫泉池,都沒裝攝像頭。
換句話說,監(jiān)控只記錄每個人驅(qū)車到達(dá)和離開山莊的時間,以及出入大堂的準(zhǔn)確時間。慕斯自下午兩點(diǎn)半隨易蘇寒的車進(jìn)入山莊后,中途沒有離開的記錄,直到晚上九點(diǎn)多才坐上周謙的陸地巡洋艦離開山莊。
但這并不能證明慕斯“不在犯罪現(xiàn)場”……
因?yàn)樯角f的后山有個隱秘小門,表面作為“員工上下班的出入口”,實(shí)際是給裴家鷹犬們的“便利通道”,就在后山的器械庫房旁邊。那里沒有攝像頭,也不可能裝監(jiān)控。
盡管那扇小門一直上著鎖,但警方仍可以污蔑慕斯是從這個通道出去殺人后,再從這里返回山莊。
此時慕斯并不知這些,更不知這個躲在叢林中的隱秘小門,就離她的溫泉池不遠(yuǎn),對她很不利。
她只能如實(shí)道出時間證人:
“周謙。”
“扯淡!!”
田軍超級不屑一顧的駁回,點(diǎn)根煙細(xì)數(shù)道,
“大堂的監(jiān)控顯示,周公子在17:44回到主樓后就沒離開過。而你雖是16:30才從大堂出去的,但直到晚上七點(diǎn)才回來。就算如你所說,在后山溫泉池你跟周公子見過、聊過天,那怎么解釋和他分開后,你沒有時間證人?!”
問都不問,就確定我沒有時間證人?
呵……
慕斯無邊絕望一聲苦笑,已無力再去揭穿對方“鐵了心栽贓”的陰謀。況且在溫泉池邊周謙離開后,她還真沒有時間證人。
選擇的那個池子太偏,加上這季節(jié)洗溫泉的人不多,就那么湊巧,沒陌生人路過。
但慕斯不放棄希望!
自己沒殺人,為毛要認(rèn)?!
她沉默了幾秒,迅速理了理思路,然后皺著眉頭裝作思路已完全懵亂的樣子,問道:
“警官,你能不能說明確點(diǎn),我是哪個時間段沒證人?”
田軍放松警惕,脫口而出:
“17:44-19:00!”
也算屬實(shí)。
我們順便理一下慕斯和周謙的時間線……
*
慕斯:
14:30來到山莊,進(jìn)入主樓;
智斗渣男小人后,16:30離開主樓,去了后山溫泉池;
19:00左右回大堂,碰到楊東一伙人。
周謙:
在電梯里和易蘇寒分開后,他就一直在后山的各個溫泉池溜達(dá),直到發(fā)現(xiàn)慕斯的身影。跟她一席交談,不慎落下手機(jī)回了主樓。
監(jiān)控顯示17:44他進(jìn)入大堂,之后沒離開主樓,直至所有的狗血結(jié)束,才帶著慕斯驅(qū)車離開山莊。
*
所以,慕斯的確是17:44-19:00這個時間段沒證人。
田軍雖沒撒謊,但慕斯也知對方惡意污蔑的企圖仍在,便順著他的話,抬起眸總結(jié)道:
“也就是說……如果我是真兇,只能在這一小時零一刻鐘的時間里殺人咯?”
“廢話!”
田軍超級不屑的白她一眼,實(shí)則心里琢磨著,如果沒有周謙的證詞,那案子就好辦了!
畢竟兇案現(xiàn)場離溫泉山莊有段距離,來回步行絕對趕不及。如果不能找到這女人作案時使用的交通工具,辯護(hù)律師在法庭上很容易咬著這點(diǎn),為她洗清。
慕斯就像猜到田軍心里的OS一樣,立馬追問道:
“那么請問,死者是在哪里被殺的?”
田軍秒懂她在打什么算盤,便昂起下顎:
“阮府!”
“阮府距溫泉山莊多遠(yuǎn)?”
慕斯表面問得十分鎮(zhèn)定,心里卻很沒底。因?yàn)樗龎焊恢罡谀睦铮绻嚯x山莊不遠(yuǎn),那還麻煩了!
田軍一眼看出她在打什么算盤,便再度輕蔑一聲冷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陰氣森森的反問:
“你想說什么?想說你根本來不及趕去殺人后又回來?”
慕斯絲毫不懼,抬眸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
“您認(rèn)為呢?警官!”
田軍一聲冷哼,突現(xiàn)一副無賴嘴臉,竟語出驚人:
“就不允許你開灰機(jī)么?”
毫無邏輯的戲謔之言,赤果果的昭示著栽贓的陰謀。
所以慕斯驚了下,繼而苦笑:
“哦,我大冷天的穿著比基尼,開著灰機(jī)去殺人?”
“放肆!!”
田軍一聲怒吼,慘無人道的甩她一記重重耳光,還囂張發(fā)話,
“當(dāng)這是你家么?敢這樣跟老子說話?!”
慕斯已被打得眼冒金星,但她竭力忍住,深知此時跟對方來硬的,只會讓自己更吃虧。便忍住滿腔冤屈和喉嚨里的暗涌,努力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警官,我沒別的意思,只想告訴你,我沒殺人。”
本以為這樣能讓對方多少收斂點(diǎn),畢竟還穿著一身警皮,總要顧忌肩上的徽章。可誰知……
“阮先生說你是,你就得是!!”
只見田軍更加囂張,竟彎下腰惡狠狠的逼近慕斯,無法無天的放狠話,
“聽著,裴家溫泉山莊的監(jiān)控錄像能不能作為呈堂證供,阮先生說了算!!”
這話一出,慕斯不得不震驚……
先且不說怎么也沒想到幕后栽贓她的人,竟是阮劭中;
單說死者曹麗娜,那可是他的“合法妻子”,他的“孩兒她媽”啊!!枕邊人、結(jié)發(fā)夫妻、為他生兒育女的人,居然能下此毒手????
最后還要栽贓她這個……
親、生、女、兒??
野、種????
這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無力再去恨鐵不成鋼的感嘆:媽媽,你眼瞎么?居然會跟這樣的男人私通?!!!
慕斯只感渾身血液被抽走一般,整個身體冰涼透骨……
也不知是自己天生嘴欠,還是心底殘存著一絲對人性的希望,對案子的質(zhì)疑,她苦笑著輕輕接了一句:
“我懂了,真兇是阮劭中,對嗎?”
“還敢污蔑阮先生?!!”
田軍暴躁一聲吼,又一記重重的耳光襲來,陰狠狠污蔑道,
“慕斯,我知道你作案時就已經(jīng)想栽贓阮先生了!還處心積慮戴著手套拿刀殺人?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現(xiàn)場留下了你的毛發(fā)!!”
這話一出,慕斯已無力再去吃驚自己的毛發(fā)為毛會遺留在現(xiàn)場……
無邊虛弱又極度苦澀的一聲冷哼后,她決定跟這幫人犟到底,便又用那種反問的語氣懟道:
“我能想到戴手套行兇,卻想不到要把現(xiàn)場處理一下,拿個吸塵器吸走毛發(fā)??”
一!
語!
中!
的!
*
既然兇案現(xiàn)場是阮府,怎會沒有阮玉和阮劭中的毛發(fā)?
很明顯,兇手處理過現(xiàn)場,擦掉了一切痕跡,再故意留下慕斯和死者的毛發(fā)!
那位真兇的計劃中,本想留下慕斯的血跡。但這點(diǎn)很難辦到,而拿到她的毛發(fā)就容易得多。
*
不得不承認(rèn),此刻慕斯雖近乎絕望,思維卻是空前清晰,分析到點(diǎn)子上了。
只可惜……
搞錯了坦白對象!!
這些話怎能對萬惡的田軍說??
所以,慕斯在無意中竟給田軍提了個醒:阮先生的現(xiàn)場做得還有瑕疵,得想辦法幫他留點(diǎn)他自己和阮玉的毛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