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誤會歸誤會,暴躁歸暴躁,“糊涂親爹”并非真正的糊涂人。
等田軍一行人出發去溫泉山莊執行拘捕任務后,等曹主任把姜愛濤叫到隔壁辦公室去做“開導”工作,房間里只剩他一個人時,阮劭中在一根接一根的香煙中逐漸冷靜下來,沉思……
僅憑一個破碎的手機和一段詭異的監控畫面,就斷定慕斯是真兇,是不是有些草率?
如果真兇另有其人,那他這樣冤枉一個無辜的人,加害白玉琴的女兒,豈不是中了別人的計?
想到這里,他回到姜愛濤的辦公桌前,再仔細看看那段天網監控錄像,只見……
畫面中的女人,雖著裝的確就是慕斯和他咖啡吧初見時穿的那套。甚至連發型、手包和鞋子也都一毛一樣:長發盤了個丸子頭;米白色高跟鞋;黑色手包;
雖幾乎能跟曹麗娜“爆照中的慕斯”做同一認定,但阮劭中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說不上來是身材還是氣質,畫面中的女人跟慕斯有所差異。畢竟深秋季節都穿得比較厚,難以勾勒曲線,不好判定身材。
但那種……給人的感覺,阮劭中總覺得這女人不太像慕斯。隨著視線慢慢聚焦,他猛地開竅!
沒錯,就是氣質不符!
畫面中的女人像是有些習慣性的駝背,而慕斯絕沒有!
雖只有一面之緣,但阮劭中印象中的慕斯,總是抬頭挺胸直起腰,一副光明磊落、理直氣壯的樣子。就算是面帶慚色,她也只是垂眸低首,從不會駝背。
倒是林薇薇……
想到這里,阮劭中瞳孔放大,迅速把畫面定格、放大,目光縮緊女人的右手和右腳。可他“失望”了,因為……
畫面中的女人很明顯四肢健全,沒有假肢!!
不是林薇薇??
那有沒有可能是真兇隨便找了個演員來假扮慕斯,栽贓嫁禍?
阮劭中掐滅香煙,起身走出辦公室,想去隔壁跟姜愛濤把話說開,好好理一下兇案線索。
可當他來到隔壁辦公室門口,抬起手正準備敲門時,里面傳來姜愛濤的一句話,讓他猶豫了……
“曹主任,不是我不懂審時度勢,而是這案子真不好掩蓋啊!”
姜愛濤急得跳腳,曹麗娜的命案一出,最為難的莫過于他。又畏懼井家,又很清楚現在的寧城官場是曹氏當權。阮劭中的“殺人”罪行,只要曹主任一句話,他姜愛濤就得掩蓋。如果這些人要栽贓的不是慕斯,他也不至于這般為難。
最關鍵他想不通,曹主任好歹也是曹麗娜的親哥哥,這老王八蛋就不想讓妹妹的亡靈得到安息?
于是,姜愛濤索性把話說開,
“阮劭中為毛要給你打電話約你一道回家?還不是做賊心虛想裝作若無其事?”
“……”曹主任沒接話。
門口的阮劭中秒懂:“大舅子”不是沒懷疑過他,而是利益為大,審時度勢當機立斷了。之前所謂的信任他,統統特么全是演戲!
冷!血!
而屋內姜愛濤的勸說仍在繼續,嘆口氣道:
“我也算刑偵出身的老警察,犯罪分子這種伎倆見多了,激情殺人后為掩蓋罪行,就約一個目擊證人一起回到兇案現場,把自己轉化為報案人的角色,裝無辜博取信任。其實是想利用你來做他的時間證人,以擾亂警方的視線!”
“小姜啊,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們要看清局勢!”掐滅香煙,曹主任終于接話,“麗娜已經不在了,阮劭中再一倒,對你對我,對你姐姐和易家,有啥好處?”
話已經說得很開,阮劭中秒懂,這些人表面上說抓慕斯,其實心里都在懷疑他是真兇。
怎么辦?
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有時候他真搞不懂,冤案為毛總喜歡找他?前一個還未昭雪,特么又來一個?
不行,他決不能被抓去坐牢,否則“鐘劭遠”的那段歷史就會一觸即發。搞到最后,他就是把世上所有的江都跳一遍,也將是連一個冤情都洗不清!
狠到底吧,不管真兇是不是慕斯,就她了!
誰叫她是慕志國的親閨女?當年的仇還沒來得及找慕志國算賬,這王八蛋就死翹翹了?那好,慕斯你就“代父受過”吧!
腦子里明明這樣想著,可為毛心里仍要十分糾結?
正當阮先生進退兩難之時,上帝送來一個莫大的理由……
“什么?毛發??”
屋內傳來姜愛濤接電話的聲音,透著十足的緊張和驚訝,
“你們仔細比對了嗎?現場的毛發,真是慕斯的?”
警方本對這條線索不抱希望,現場遺留的長發屬于兩個女人,一個是曹麗娜,另一個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是阮玉!
畢竟兇案現場在阮家,有阮玉的毛發很正常,卻萬萬沒想到是慕斯的……
于是這話一出,曹主任立馬按下座機的免提,難免對案子的真相也犯嘀咕了。所以鑒證科匯報的內容,阮劭中在門口自然也聽得見:
“沒錯,嫌疑人剛剛帶到,我們取了她的毛發作仔細比對。經確認,可以和兇案現場的做同一認定。”
如果說監控錄像還存疑,那么這個結果一出,所有人的疑云都被打散……
慕斯是真兇,好像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
午夜的鐘聲敲過十二點,標志著新的一天到來,但……
噩夢還沒醒!
曹主任、姜愛濤和阮劭中都撤了,臨走時,某位親爹并未去審訊室看一眼親閨女,而“強行畫押”的密令也仍未撤銷。
警局幾乎已是人去樓空,只有一間審訊室還亮著微弱的燈光。是那種老式的白熾吊燈,被一根纖細的繩子吊在天花板下,無力的搖曳著。
正如審訊椅上被銬住雙手的女人,已是披頭散發、鼻青臉腫,嘴角掛著血,腦袋無力的垂著,近乎沒有生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