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愛濤派來的條子中,領頭的是今天剛上任的刑警隊長,叫田軍。
此人乃老邢的死對頭,之前負責經(jīng)偵大隊,不僅濫用職權、酒池肉林,還最擅長排斥異己、打壓別人。
這段日子老邢雖在郊區(qū)做片兒警,但從沒放棄對此人犯罪證據(jù)的調查。
見田軍穿著一身警皮,人模狗樣的領著幾名部下走過來時。老邢有些犯嘀咕:此人雖跟他不合,但也不是姜局的親信啊,怎就被姜愛濤任命為刑警隊長了?
老邢并不知,此人真正的靠山是曹主任,也算“阮曹派系”的人。他更不知,田軍是今天才臨時被調到刑偵大隊的,姜愛濤是出于無奈。
否則沒法解釋,易蘇寒早就通知了舅舅,條子們的大部隊卻慢慢吞吞的這才趕到?
因為半路被叫回去了!
因為出大事了,刑警隊被賦予新任務……
“慕斯,你涉嫌謀殺中國籍女子曹麗娜,這是拘捕令!”
田軍將一紙逮捕證舉到慕斯面前。
眾人大驚失色,尤其是阮玉和易蘇寒!
女人只感眼前一黑,身體倒下,被老邢接住。她怎么都沒想到母親今天被人謀殺,嫌疑人還是……
慕斯?
而男人更是誠惶誠恐,事出太突然,又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慕斯被他叫來的警方拘捕??這特么的,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所以說易蘇寒自私到了極點,此刻他只擔心自己,卻不去想慕斯是不是冤?
慕斯倒是沒太大反應,絕望一聲冷哼后,被兩名女警帶上手銬。
“什么??曹麗娜死了??什么時候??死在哪里?”
還是裴凱有點血性,攔住兩女警欲帶慕斯上警車的步伐,驚訝問道。
他心想:曹麗娜今天還發(fā)過微博,而那個時間點慕斯已來到溫泉山莊,之后應該沒怎么出去。死者肯定不是死在溫泉山莊,因為沒人發(fā)現(xiàn)也沒人報案,所以兇手指定不是慕斯!
“具體死亡時間,有待法醫(yī)驗尸后確定!但……”
田軍裝模作樣的一臉嚴肅,也不說明是死在哪里。壓根不打算解釋太多,鑒于對方是裴太子,多少要給點面子,便咬死重點的說道,
“兇器上有嫌疑人的指紋,現(xiàn)場還留有兇手不慎遺落的手機!經(jīng)確認,屬于嫌疑人慕斯的!”
手、機??
不是昨天早上被她踩碎后落在出租車里了嗎?怎會出現(xiàn)在兇案現(xiàn)場?難不成兇手是那出租車司機???
And,兇器是什么?怎就有她的指紋??
慕斯一頭霧水,但也不想追問和辯解什么。二十六歲的生日,已徹底把她推到絕望的谷底。
人一旦絕望,就會放棄掙扎和反抗。更何況,她知道這幫警察是易蘇寒叫來的!
只是沒想到他的目標不是井炎,而是她??
耳邊莫名想起今天在電梯里問裴凱的那句話:得不到就毀掉?記得裴凱回答的時候,目光還斜了一眼身邊的易蘇寒……
慕斯便更加確信這是易蘇寒的局:
殺、人、栽、贓!
卻不知這份致命的生日禮物,來自她曾經(jīng)的閨蜜,她的疑似“好妹妹”——林薇薇!
當然了,林薇薇這份生日大禮沒想讓易蘇寒背鍋。只不過今晚是個多事之秋,太多陰謀和烏龍混在一起,正巧對上了而已。
“把人帶走!”
見田軍已迫不及待的發(fā)話。
老邢能猜出這里頭有陰謀、有冤情,便放下懷里的阮玉,走過去對田軍義正言辭道:
“田大隊,你的案子我管不著,嫌疑人你盡管帶走!”
說著,指了指那邊被銬住雙手的易蘇寒,瞇起眼縫寒氣凜凜道,
“但這個人今晚企圖行兇,我必須帶回派出所!”
言外之意慕斯能聽出來:邢警官是想用易蘇寒來制衡姜愛濤,促使市局沒法草率結案來冤枉她。
她更是知道,邢警官此時用焦慮的目光看著她,是期待她能打配合:以受害人的身份當場咬定易蘇寒企圖對她行兇……
可慕斯張不開口,不僅是“易蘇寒企圖傷人”并未實施,嚴格意義上屬于“犯罪中止”。更多是,人一旦絕望,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所以,秒接話的只能是田軍,他超不屑的一聲冷哼:
“是嗎?”
然后轉向易蘇寒,“易總,請問你傷了誰?”
“……”易蘇寒沒法回答,垂著眸目光慌亂轉不停,不斷吞口水。
于是老邢代勞,走上前對田軍逼近一步,陰狠狠道:
“他企圖行兇的對象,正是你要帶走的嫌疑人!!”
“哈哈哈……”田軍卻放肆的狂笑,并挖苦起來,“老邢啊老邢,你還是這么固執(zhí)?瞧她這毫發(fā)無損的,你說傷人就傷人了?誰能證明??”
“我!!”
有人秒接話,竟是一邊近乎崩潰的阮玉。
關鍵時刻她還是冷靜和理智的,大口喘著粗氣,指著易蘇寒斷斷續(xù)續(xù)道,
“我證明……我看到了……易蘇寒拿石頭,企圖往慕……”
說到那個名字時,她戛然而止,瞳孔瞬間放大,突然朝眾人一聲嘶吼,
“他企圖往我姐姐的腦袋上砸!!”
沒錯,她清清楚楚的喊出了“我姐姐”三個字。
說罷嗚一聲大哭起來……
因為在大門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慕斯那聲“小玉”里的溫暖,加上對慕斯人品的堅信不移,阮玉不信同父異母的姐姐能殺了她媽媽!!
她不信!
絕不信!
這一刻,上帝為阮玉點贊。而她這句話,也讓慕斯的淚水……
傾、巢、而、出!
如果說剛才裴凱的阻攔和老邢的暗語,給她死去的心一些溫暖,卻沒法喚醒;那么此刻阮玉的這聲嘶喊,無疑是用極大的信任給了她希望!
就像對絕望低谷的人拋出一條救命繩,讓慕斯原本停止呼吸的心,瞬間被喚醒!!
她淚流成河,雙唇顫抖得厲害,卻沒法開口喊冤……
深知殺人栽贓的人和警方都是做足了準備,現(xiàn)在喊冤,無濟于事!
“姐姐??”萬惡的刑警隊長故作疑惑。
“是!!”
癱倒在地的阮玉揮灑著淚,手臂無力的抬起,指向慕斯,沖天嘶吼,
“她是我親姐姐!所以她不可能殺了我媽媽!!不可能!!不可能!!”
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天際,響徹山谷……
揪得慕斯心無限疼痛!
“阮玉,別這樣……”
她終于出聲了,朦朧的淚眼無限心疼的看著阮玉,帶著深深的感激,顫抖的嘴唇擠出這句話,
“請相信,清者自清!”
然后一個深呼吸,沖她含淚一笑,
“小玉,保重!”
說罷毅然鉆進警車,默默流淚,無聲痛哭。
多么荒唐的人生啊!
怎么也沒想到,在最絕望的時刻,給她溫暖的竟是“小人裴凱”這個泛泛之交;竟是“一面之緣”的路人警官;
而給她莫大信任和希望的,竟是才相認的妹妹,之前的“情敵對手”——
阮、玉!
“謝謝你的信任,小玉妹妹!我會堅守希望,沉冤昭雪,好好活下去。”
抹了把淚,慕斯在心里默念著,任憑警員發(fā)動汽車,即將帶她去拘留所。
可車還沒起步,又一聲傷心斷腸的嘶吼傳來:
“斯斯!!”
在周謙的攙扶下,白玉琴這才一步步走到山莊大堂。看到女兒被戴上手銬進了警車,她一把推開周謙朝這里飛奔過來。
已是驚慌得六神無主,她攔住警車不斷拍打車門,嘶喊道,
“你們,你們干什么帶走我女兒??她犯什么罪了?!!”
沒人回答。
不懷好意的警員只有不屑一顧;而其余無奈的眾人只有嘆息;
“易蘇寒,你說你舅舅的人是來救井炎的,怎么就要把斯斯拘捕?!!”周謙也追了上來,一把揪起易蘇寒的衣領,怒發(fā)沖冠的質問道。
“不是,聽我解釋,我沒有……”
此時易大總裁就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誠惶誠恐嚇得話都說不清。
而居心叵測的刑警隊長趁機落井下石,用陰里陰氣的口吻,含糊其辭說道:
“逮捕嫌疑人,就是姜局的命令!!”
并不說明是因為什么案子,他表示死也要把姜愛濤拖下水。
因為包括易蘇寒在內的眾人并不知,姜愛濤是被迫任命田軍刑警隊長一職:鑒于嫌疑人的身份仍是易家兒媳,曹主任也曾在醫(yī)院目睹過易蘇寒對慕斯的“藕斷絲連”。所以他表示不信任姜愛濤的親信來辦理此案,還抬出死者的“丈夫”阮先生,說他就信田軍。
所以田軍這話一出,白玉琴和周謙均確信:今晚易蘇寒所謂的叫來警方,不是救駕井炎,而是冤枉和逮捕慕斯!
幾乎沒一點猶豫,周謙重重的一拳打在易蘇寒臉上……
而那幫市局的條子們卻視而不見,田軍也只是冷笑著撂下一句:
“當著邢警官的面兒,在他的地盤上打人?小心他帶你回派出所哦!”
然后鉆進警車,一行人帶著“嫌犯”慕斯,囂張離開。
留白玉琴哭著喊著,可憐兮兮的在后面追,被老邢拉住。
剛想開口安慰說:別擔心,清者自清!冤案總會昭雪的,交給我!
這時,白玉琴剛才在奔跑中不慎落下的手機響了。
見近乎崩潰的女人已無力去管電話,老邢只得代勞,撿起她的手機,滑動接聽鍵,按下免提……
劉毛毛的聲音傳來:
“阿姨,快來醫(yī)院!慕語自殺!”
話落,白玉琴眼前一片黑暗,徹底昏厥。
突起狂風,涼意颼颼;
旱天雷響,震徹人心……
這,就是慕斯二十六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