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就是。”陳以安開口。
俞止戈聽見這話一驚,連忙拒絕:“殿下既然知道或許會發生什么,我怎么能讓你與我一起陷入險境。”
“怎么,你怕他把我們一網打盡不成?”陳以安輕笑一聲,“事到如今,我倒沒有問過你,你如今究竟相信誰的話?”
俞止戈的表情一瞬沉了下來,他看著陳以安,皺起眉頭,半晌未發一言。
“我和你一起去相府。”陳以安從他的眼睛里只看見猶豫,卻沒有看出猜忌,她知道俞止戈的心里,現在大半也是向著自己的,否則昨天怎么可能給自己漲那么多好感度?
“此事就這么決定了。”陳以安一錘定音。
以俞敏老奸巨猾的性格,既然已經派人攔截了管印,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管印是被誰帶走?
而她和安義侯府的關系,俞敏必定也是心知肚明。
現在,俞敏叫俞止戈回府,恐怕不懷好意。若是她設下圈套,陳以安不免擔心俞止戈念在這么多年來的養育之情之下心慈手軟,亦或者想到自己這么多年被俞敏蒙蔽,心生怨恨,而提前對俞敏下手。
陳以安想要光明正大地對俞敏出手,替姜家洗刷冤屈,而不希望俞止戈提前以身犯險。
第二日,陳以安便收拾妥當,與俞止戈一起前往相府。這一日剛好是休沐之日,俞敏歇在家中。
陳以安這一次出宮是秘密行事,除了俞止戈和青南等人以外,并沒有人知道她隨俞止戈一起去了相府。
經過這么多日的相處,陳以安對春晴已經十分放心,她出門身邊不能不跟一個女官,便將春晴也帶了過去。
有春晴同行,便多一分保障,想來俞敏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春晴可是從明安女皇的宮中,被選到東宮做女官的。
今日俞止戈赴的的確是一場鴻門宴,管家早早地等在東門,看見東宮的車馬,便上前來,對俞止戈朗聲道:“小的恭迎太女妃。”
俞止戈從車上下來,管家看見他的身后竟然還跟著陳以安,實在出乎意料,臉上的神色不由變了變。
不過他在相府之中為俞敏賣了這么多年力,早就練就一身圓滑處事,很快就恢復神色,只故作惶恐道:“小的不知今日太女殿下也大駕來此,有失遠迎,唯恐招待不周,還望殿下恕罪。”
陳以安神色淡淡地應了一聲:“無妨。”
門口的眼線早就將陳以安也來了相府的消息告訴了俞敏,她有些方寸大亂,眸中現出慌亂之色。
她實在沒有想到,陳以安竟然也跟了過來!
很快,俞敏的眼中現出一道寒芒。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俞止戈真的背叛她了?否則的話,他應該知道自己是有事與他相商,怎么可能答應陳以安讓她同行?
“這個畜生,果真胳膊肘朝外拐!”俞敏怒斥一聲,對下人說,“快讓夫人把病裝好。”
既然家書上說是丞相夫人病了,現在還不到她和陳以安撕破臉皮的時候,面子上的工夫總是要做好的。
進了丞相府,陳以安遠遠地就看見俞敏往她這邊奔來,一臉急色。
“微臣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俞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急急地就要朝著陳以安跪下去。
陳以安面上仍是一派和煦,甚至親自去扶俞敏起身:“丞相太客氣了,按理說,這里也是我的家,丞相還是我的婆婆,哪里有什么遠不遠迎的?”
見陳以安這么一派說辭,俞敏微微訝異。陳以安明明在查自己,顯然對自己有許多懷疑,在他的印象里,以前的皇太女可不像是會把面子工程做得這么好的人。
看來以前,真的是他低估了陳以安。
俞敏不由打出二十分的小心站起身來,對著陳以安點了點頭:“殿下請進去上座,殿下如今懷有身孕,應當在東宮之中好生休養才是。”
說罷,俞敏不悅地看向俞止戈:“止戈,你身為太女正妃,為何不阻止殿下,讓她在東宮靜養?你的父親現在病在房中,將殿下帶回來,萬一將病氣過給她,我們怎么擔待得起?”
俞止戈聞言低下頭去,仿佛自己真的做錯了什么事情一樣,陳以安忙開口:“哪里有這么金貴了?公公病重,止戈十分著急,我做人媳婦,按道理也應該一同探望才是。”
俞敏聽她這話,忙開口:“這如何使得?不過是陳年舊疾,沒有什么大礙,請殿下到屋中上座,讓止戈一個人去看他母親就是了,我與殿下吃幾盞茶。”
大家明明各懷鬼胎,還要這么客氣地對話,也真夠累的。
陳以安的笑容僵在臉上:“不必,請丞相引路吧,等看過夫人,求個心安,再吃茶也不急。”
見陳以安如此堅持,俞敏無奈之下,也只得引著他們去了后院丞相夫人的居處。
丞相夫人哪里有什么病,那封家書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他常年深居丞相府,根本不懂得前朝的爭斗,只知道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與小妾動氣。這也是丞相不太喜歡他的原因,丞相寵愛小妾,早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這位丞相夫人,早因為一身的怨氣而熬成了黃臉婆,面色蠟黃,身形瘦削,看起來很有幾分刻薄之相。
“叫他回來,叫就是了,還要我裝病,是什么道理?”俞夫人不滿地嘀咕。
“不好了,夫人,皇太女也來了!”下人急匆匆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大人讓您好好裝病,別被看出什么破綻來。
“啊?”俞夫人聞言大驚,連忙躺在床上,將一頭頭發披散下來,將嘴唇上的顏色蓋去,看起來真有幾分孱弱之相。
那些下人也在屋子外頭煎起藥來,陳以安剛剛靠近,就聞見一股嗆人的藥味。
俞止戈自然知道俞夫人的病是裝出來的,掩去眸中的不屑之色,將這場戲演下去:“不過幾月不見,想不到父親的病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藥味如此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