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浩只怪自己一個大男人,以前都是和戰友們一起生活,大家都是糙漢硬漢,有什么疼都憋在心里,不肯別人過問。
他在軍中這么多年,已經不太會關心女孩子了。
而且,他以為陳以安是木系異能者,既然擁有自愈能力,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秦汐,你身上有沒有抗生素?”
君浩焦急地詢問,可是并沒有得到回應。
“秦汐,秦汐?!”
低頭一看,陳以安已經閉上了眼睛,癱軟在一邊。
他拍了拍陳以安的臉頰,發現怎么都不能叫醒她,一顆心沉了下去。
“秦汐!”君浩將陳以安攬過來,掐了掐她的人中,“清醒一點,你不能暈過去。”
陳以安迷迷糊糊地,仿佛聽見有人在叫她,卻怎么也回應不了。她的眼皮如有千斤重,怎么也睜不開來,連聲音都不能發出。
她好像掉進了一片粘膩深沉的海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下去,越陷越深。黑色的海水吞沒了她,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君浩的思維飛速運作,想著救陳以安的辦法。
他一咬牙,將那把水果刀取了過來,從包里翻出打火機。
打開打火機,跳動的黃色火焰將水果刀的刀口灼燒了一遍,他拉過陳以安的胳膊,狠狠一挖一削,竟然將陳以安的那塊腐肉,徹底地割掉了!
淋漓的紅色鮮血涌出來,看著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他見陳以安的小臉蒼白,眉頭微微皺起,可是卻沒有醒過來。
如此劇烈的疼痛,卻也沒有將她刺激醒。
他從包里翻出幾粒消炎的藥物,碾成粉末撒在了陳以安的傷口上,隨后將自己最里面的衣服扯成布條,給陳以安包扎了傷口,遏制鮮血的流出。
“嗯……”
扎上最后一道結的時候,大概實在太過疼痛,陳以安悶哼了一聲。
“秦汐?”
君浩連忙探頭過去,卻發現陳以安雖然痛得叫出來,但是還是沒有恢復意識。
他將陳以安抱著,平躺在車后座上,隨后爬到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一開車,油量的指標就迅速下降,已經快跌到警示線下。
該死!車子竟然快沒油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君浩想打開GPS搜索最近的加油站,卻發現因為信號屏蔽,GPS根本無法接通。
看來,只能靠自己找了。
但愿在車子罷工之前,可以找到地方加油。
大概是因為氣候已經進入了冬天,日照的時間非常短暫,君浩不過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太陽就已經西移,光線一點點暗淡下去。
他又開了快二十分鐘,才發現了一片屋落。
這里大概是一片居民區,可以看到沿路有民房和超市,同樣的,這些建筑早已經人去樓空,在沒有風雪掩蓋的地方,甚至還能看見殘存的人類尸骸。
那些尸骸都已經破碎不堪,有動物咬嚙的痕跡。
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可能都被從動物園里跑出來的猛獸吃掉了。
這些猛獸的活動范圍,竟然已經蔓延到了這里。
超市里的東西自然已經被逃難的人擄劫一空,只剩下倒地的貨架。
君浩找了一棟稍微小一些的民房,確認里面的安全以后,將陳以安抱了進來。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昨夜他和陳以安御寒的帳篷和棉被,都已經被她收進了空間里。
除了他和陳以安身上的羽絨服,已經沒有別的東西,來抵抗這無孔不入的寒冷。
氣溫,又在急劇地下跌。
窗戶外面呼嘯的北風,如同月夜蒼涼的狼的嗥叫。
君浩翻箱倒柜,發現這屋子里,除了這些洞開的櫥柜,什么都沒有。
“冷……”陳以安被君浩放在床上,囁嚅著,“好冷……”
君浩一驚,連忙一把抱住了陳以安。
這樣的溫度,即使是在室內,也有可能會被凍死。
從前在極寒的環境下執行任務,他倒是知道了一種取暖的方法。
只是……
君浩猶豫了一番,見陳以安凍得臉色青紫,嘴唇都哆嗦起來。
她身上本來就受了傷,身體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君浩下定決心,在陳以安耳邊說:“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秦汐,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他脫掉身上的羽絨服,又脫掉了里面的衛衣,原本貼身的一件白T,剛剛給秦汐包扎傷口的時候,早就被他扯得支零破碎。
袒露出上身,他的皮膚上,很快凍得泛起雞皮疙瘩。
君浩把羽絨服披在身上,隨后,小心翼翼地將陳以安身上的羽絨服脫掉。
沒有了羽絨服,陳以安渾身忍不住蜷縮在了一起。
他連忙將陳以安抱在懷里,然后,一點點慢慢地脫掉了她的毛衣。
“秦汐,放心吧,我不會看你的。”
他的目光前視,臉上神情嚴肅。
在觸碰到陳以安光滑細膩的皮膚之后,他用力地把她抱在懷里,隨后,把羽絨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把那些小件的衣物,塞在了周圍的縫隙里。
肌膚相親,他身上的熱量,傳遞到陳以安的身上。漸漸的,她的身上也暖和起來。
感覺到懷里的人漸漸升高的溫度,君浩松了一口氣。
陳以安覺得,自己本來是被沉浸到了一片森冷的海里。
那些冰涼刺骨的海水,將涼意滲透到了骨子里。
慢慢地,又結出冰碴子,將她凍在其中。
她冷得失去了知覺,覺得自己的四肢都麻木了。
可是忽然,那些冰塊卻又一點點慢慢融化,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慢慢地活泛起來。
好像是陽光照了下來,眩目的光芒,透過眼前薄薄的冰層,折射出五彩的顏色。
冰層之上,好像有一雙凝著墨色的眼睛,正在凝視著她。
好熟悉的情景,熟悉得,好像在遙遠的從前,也經歷過一樣。
陳以安忍不住驚呼:“你到底是誰?”
倏然之間,那些寒冷、海水和冰層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的耳邊響起殺伐之聲,漫天的黃沙,無眼的刀劍,將士的咆哮,婦孺痛苦的哀哭,又重新出現在眼前。
她又夢見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