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以安覺得自己這餐館若是開起來,應當也是能掙錢的,若不是這老人家心善,她就算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也未必能租下這間鋪子。
老者還算明了世事,知道抽三成意味著什么,他笑道:“小丫頭,你可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你便抽一成盈余給我就是了!”
他很快擬好字據,同陳以安簽字畫押定好協議,陳以安將字據收在自己懷中,給了他五兩銀子,便帶著林大娘去集市上采買了不少桌椅板凳帶到鋪子里。
興沖沖回家去,誰知今兒盛廷嗣竟早早同莊上回來了。
看見陳以安臉上的笑容,他笑道:“娘子可是尋到鋪子了。”
“嗯。”陳以安點頭,將今天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又從一個牛皮紙包里掏出一雙簇新的布鞋。
“前幾天見你那雙鞋磨出了一個洞,我今兒剛巧路過集市,就給你買了一雙。”
說來有些慚愧,她買這鞋的時候被林大娘狠狠批了一通,說是哪有媳婦不自己給男人做鞋,反而上街上買去的。
原先的林苗苗雖然嬌蠻些,針線活卻還算拿得出手,畢竟她最愛給自己的衣裳上繡朵花兒草兒的,穿出去招搖。
可惜陳以安做飯倒是湊合,要讓她拿繡花針做鞋子,那不能夠。
盛廷嗣將新鞋子握在手里,點了一下頭:“謝娘子,那我便試試。”
他彎腰下去試鞋,那鞋子套在腳上,竟還大了一小截,陳以安立時有些尷尬:“哎呀,我拿在手上比劃,覺得差不多的。”
她又不知道盛廷嗣穿多大的鞋,見他嫌大,陳以安伸手過去:“我明日要去縣里幫你換一雙吧。”
“罷了,來來回回要不少時候,何況今日在那里擺攤的,明日就未必在了。”得了一雙新鞋,盛廷嗣似乎很是高興,臉上露出一點愉悅的光彩,“找雙鞋墊子墊了就是,大一點不礙事,冬天也能穿。”
他說得有些道理,反正也不值多少錢,陳以安點頭:“好吧。”
她想到什么,眼睛一轉,壓低了聲音,手指了指周氏的房門:“要是娘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做的,可別說是買來的!”
被周氏知道自家兒媳如此不賢惠又浪費銀子,恐怕臉又要拉下來。
盛廷嗣目光順著她的手看向周氏的屋子,忍俊不禁:“嗯,娘子手藝好得很,這鞋做得比街上賣的都好。”
“也不要過分夸贊了,不然的話,娘也想要一雙怎么辦?”
這話一出口,陳以安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話可太摳門了。
她連忙解釋:“也不是不想給娘買鞋,只是一是不知她穿多大鞋,二來怕送給娘露餡了。”
見她那副驚慌的小模樣,偏偏笑意里又夾雜著天真味道,叫盛廷嗣心里一暖:“我知道。”
他拉過陳以安,對她道:“我今天往莊子上去,跟幾個伙計說過你要開飯館的事,已經和他們說好,待你租好鋪子,就過去幫你修葺拾整一番。另外我給你定了一塊門匾,只是不知道你要給飯館起個什么名字。”
陳以安已經覺得自己的行動力夠強了,想不到盛廷嗣的行動力跟她也差不了多少,竟然已經談好裝修的事了。
她心里越發樂呵:“名字什么的還不好起,不如你我名字里頭各取一個字,叫盛安吧。”
“盛安?”盛廷嗣微微皺眉,“盛字我知道,只是這安字何解啊?”
陳以安聞言一愣,她倒把這茬忘了。
現在的她名叫林苗苗,可不是陳以安啊。
盛苗?怪怪的。
“那不如叫盛林吧,取你我的姓,也挺有寓意的。安是取的我的表字,咱們鄉下的小門小戶不像那些豪門貴女,沒有起表字的習慣。我就是自己附庸風雅取著玩的,沒幾個人知道,哈哈。”陳以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原來如此,不知娘子的表字是什么。”
“額……以安。”陳以安就更加心虛了。
“以安,也挺好聽的。”盛廷嗣恍然,“那便叫盛安吧,人生得一平安就是最大的珍貴,娘子第一個想到的,定是最喜歡的。”
他整了整袍子就往外走:“那我這就去工匠那里寫上這幾個字,讓他快些把匾牌刻出來。”
“誒?”
陳以安還沒反應過來,盛廷嗣就溜了個沒影。
這家伙怎么比自己還心急?
周氏從房中出來,見陳以安正在切蘿卜,輕咳了一聲:“媳婦,我今早往后頭的地里一看,苗兒都發蔫了,雜草長得老高。”
苗?
陳以安一拍腦袋,驚覺她可有好些日子沒去施肥除草了。
她放下菜刀想去看看,可惜還要看著鍋里的湯,分身乏力。
見她這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周氏也不知是個什么神色。
她輕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便又回了房里。
陳以安吐出一口氣,她可是正正經經的現代城市人,種地不是她的強項啊!
前陣子又一心想著蜂蜜的事,疏忽也是難免的。
唉,看來明天得抽個時間去把地里的草鋤了,免得婆婆周氏又挑她的毛病。
這在古代當媳婦,可真比在現代苦得多。
就算是再善良再和氣的婆婆,也免不了要教訓媳婦幾句,不過好在周氏也不是那等惡毒婆婆,也就嘴里說說罷了,不會真為難她。
待盛廷嗣從刻匾的工匠那里回來,天色已黑。
吃過飯,陳以安拉過盛廷嗣:“你有沒有跟娘說我要開飯館的事,我瞧著這幾天,娘又不待見我了。”
盛廷嗣將她手上的碗全都挪了過去洗起來:“說了,娘沒說什么,開飯館是好事,你不用擔心。”
陳以安見自己手上空了,無聊起來。
她確實不愛洗碗,最近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變糙了。
想到田里的瓜果,陳以安拉了拉盛廷嗣的袖子,討好地朝他一笑:“廷嗣,你明兒還去莊上嗎?”
“明日告假,我要往郭夫子那里去一趟。”
“怎么了?”盛廷嗣敏銳地看向她,雖然相處的日子不多,但是陳以安每每露出這副表情,就是有求于他。
果然,陳以安嘿嘿一笑,往他跟前又湊了湊,輕聲開口:“后頭地里該施肥拔草了,你去瞧瞧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