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抹了抹眼淚,這才無限哀婉地看向元方棋:“是,是冬天年節,三公子不用去書院的時候,那天那天三公子喝了些酒就”
“你胡說!綠蘿,我自認從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栽贓陷害于我?”
“三公子已經忘了當初和綠蘿的那些海誓山盟了嗎?三公子說只對綠蘿一人溫柔,若是懷上孩子,定會娶了綠蘿的,三公子都忘了嗎?”
“你是誰教你的這些話!我何嘗同你說過?那日我確實酒醉,可我是清醒的,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寧宛冷眼瞧著這出鬧劇,心里卻已有了計較。
她若是不知道那年樓澄離京的事情,興許還真的被他們帶進圈套里了,不過很可惜,她知道,而且除了那件事,還知道了更多。
看來三房是早有準備啊,在年節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動手了。只是,他們那時候應該不知道樓澄會回來啊,難道是,還有別的原因,這次正好一箭雙雕?
在寧宛心里,綠蘿已經成了三房想要拉元方棋和大房下水的一顆棋子,至于三房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好像還不清楚。
所以綠蘿說的話,她一句都不信,即使綠蘿曾經和元方棋有過什么過往,她也不信。
“你拿什么證明你的孩子是我三哥的?”
寧宛出聲,綠蘿仰頭看向她,怔了一下:“奴婢奴婢只和三公子”
“真的嗎?”
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問出這種事情來著實有些奇怪。只是元啟同沒有續弦,元方睿沒有娶妻,長房沒有主母,目今本來就是寧宛做主,即使這事有些難以啟齒,她也絕不能放任不管。
“真的”
寧宛冷笑了一聲,看向了元方立:“宛兒其實有些奇怪,怎么四哥房里的人出了事,偏生要來找三哥的麻煩呢?我記得綠蘿早幾年就被四哥帶到三房去了,四哥應該是喜歡她的,才救了她一命吧?”
元方立沒想到這妹妹會忽然轉來問自己,他也愣了一下,才道:“哥哥我怎么知道這小賤人敢背著我勾搭別人呢!這是知道了人是三哥,我想著就不計較了,所以才送了人上門來。”
“四哥怎么也這么篤定,孩子是三哥的呢?”
綠蘿滿打滿算懷孕也不過三月,診脈能診出來,可孩子是誰的可還看不出來,僅憑這丫頭一面之詞就篤定是元方棋犯了錯,不只寧宛,就是落花也覺得真是奇怪。
顧嬤嬤就更不用說了,在宮里幾十年,什么場面沒見過,這事情她覺得甚好處理,不過能讓縣主經點事情,也算不錯。
“她她自己說的!”元方立顯然也拿不出證據來,把這件事又推回了綠蘿身上,而綠蘿現在也不再說話,只是不住地哭。
“宛兒,你相信我,為兄真的沒有做敗壞門風之事。”元方棋是真的著急了,他可是想在松山書院好好讀書,將來考科舉入仕途的,這還不等他下場,先讓人知道他私德有虧,以后還怎么見人。
寧宛朝元方棋笑笑,又轉向元方立:“既然大家都拿不出證據,那不如等綠蘿把孩子生下來吧。到時候我們再做評判也不遲。”
“這不妥吧!”沒想到元方立竟然一下子就拒絕了。
“哪里不妥?”
“這這”說到原因,元方立卻又說不出話來了。
“我覺得這方法甚好,顧嬤嬤,安排人好好服侍綠蘿,務必讓她平安把孩子生下來,到時我們再看看孩子究竟是誰的。”
寧宛說罷,走向了跪在地上的綠蘿。
“孕婦就要好好養胎,不要瞎動心思,我聽公主姑姑說,若是心里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報應可是會到孩子身上的。”
她說完,也未再停留,徑直出了門。
而屋內,綠蘿神色恍惚,王侍妾和元方立都嫌棄地看著她,唯有元方棋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闈過后,新科狀元蘇子揚,為一甲第一,授翰林院修撰,而樓澄居一甲第二,與另一位第三的考生同為翰林院編修。
經過一場春闈,在大周的官場之中,又多出了許多新鮮的面孔,而在這其中,最為惹眼的還是蘇子揚和樓澄。
對于樓澄而言,接連出現的事情其實已經出乎了他之前的估計,他其實已經有些疲于應付。不過說來也巧,就在他于朔京城的新宅中落戶的第一天,收到了一封來自蘇子揚的邀請函。
收到帖子并不奇怪,畢竟同科考生,相互之間想要了解一下也是正常的事,況且日后便要同朝為官,提前見一面也不奇怪。只是有一點,樓澄有些好奇。
蘇子揚帖子上寫的地點,既不是樓外青山,也不是一品居,更不是城中別的什么酒館茶樓,而是城外的一個別院。
雖說離京城不遠,差不多一出城就到了,可是樓澄仍想不通,蘇子揚約在這么一個地方是為了什么。
只是想不通歸想不通,他自己也想見蘇子揚,故而還是應了下來。
等到了三月初十這日,正是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樓澄早早便出門,往約定的地點而去。
只是他沒想到,他才一出門,就被人給盯上了。
日頭爬上高空,坐在閣樓之上吹風賞景的人甫一放下茶杯,就有一個下人恭敬地上前稟報:“世子,樓澄來了。”
那人笑得溫良無害,淡淡地道:“按計劃好的行動。”
“是。”
馬車行至別院的門口,樓澄下車,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匾:“臨水居”,倒與這院子甚為相合。
此處依水而建,當中是一個不大的湖。湖兩邊各有房屋樓閣,無不雕梁畫棟,顯然是給朔京的顯貴休閑賞景而用。
蘇子揚約他在這里,倒與那個人的氣質很是相襯。
樓澄笑了笑,抬步走了進去。
此處人不是很多,他沿著湖岸一路向前,偶能遇見一些同科的考生也來此處賞玩,互相點頭致意倒也和樂。
等到了一處三岔口,樓澄正猶豫著要往哪邊,就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粉色的身影。
那是是她嗎?
樓澄剛想快步上前去打個招呼,忽然,嘴巴被人捂住,緊跟著整個人就被拖到了另一條小路上。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四年前,也是這樣,被人拖進巷子里一頓毒打,而他不僅毫無還手之力,在吃了虧之后,還不能告官,不能維護自己。
他背負著仇恨離開朔京,沒想到再回來時,竟然還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這一次,還沒等他感受到疼痛,就忽然有一個聲音闖了進來。
“你們干什么!”
那幾個黑衣蒙面的人顯然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能出現個姑娘。
但見那位姑娘裙擺層疊,釵環叮當,看去便知是大家閨秀,這幾個人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動手一起解決了,就見這姑娘竟然就那么沖了進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打家劫舍,也不怕被官府抓了嗎?!”
“婉雙?”
樓澄自己也愣在那里了,剛剛他還在疑惑,那個身影是不是蘇婉雙,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而且她還來救自己了。
“婉雙你過來做什么?他們是來找我的。”樓澄也急了,他自己不要緊,總不能連累了蘇婉雙,他起身把蘇婉雙護在身后,而蘇婉雙卻很固執地盯著面前那幾個黑衣人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的大腦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只是不等事態再有變化,竟然又有一個人出現了。
“本世子還不知道,天子腳下,竟然有人這么大膽。”
樓澄和蘇婉雙抬頭看向岔路口站著的人,同時愣了一下。
“齊王世子?”樓澄覺得他自己今天就像一直在做夢一樣,原本是蘇子揚約他出來,結果蘇子揚沒遇到,竟然又是遇到蘇婉雙又是遇到齊王世子。
真是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樓大人,蘇姑娘,受驚了,這些賊子本世子自會收拾,二位放心。”
蘇婉雙看向元方明,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可又說不出那感覺來自哪里,元方明似乎是見她看著他,竟然朝她笑了一下。
蘇婉雙自知失禮,連忙低下頭去。
這場鬧劇,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開場,又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午后,空氣中已經充滿夏日的氣息,飛舞的楊花落到地上,滾成大大小小的圓球,好像積了雪花一般。
蘇婉雙才一回府,就見到了等在她那里的薛凝嫣和寧宛。
“這么快就回來了?怎么樣?你們可說通了?”
薛凝嫣自認他們這個“貍貓換太子”的計策還是很好的,讓蘇子揚約了人出來,但是蘇婉雙去,既不會引人耳目,又能瞞過安國公府去。
只是蘇婉雙卻無奈地搖了搖頭:“出了點意外。”
“意外?”寧宛原本也覺得這個計劃挺不錯的,只是看蘇婉雙目今的樣子,好像不太成功。
蘇婉雙便將那會在臨水居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末了道:“我覺得,齊王世子有些奇怪。”
“還真是,他去臨水居干嘛?而且,你是看見樓澄被人拖進去了,他難道也看見了?”薛凝嫣聽了蘇婉雙的話也是滿腹疑問。況且,從前也沒聽說樓澄還和齊王世子交好啊。
“那些黑衣人也很奇怪,他們好像認識齊王世子,而且齊王世子說要帶他們去官府,他們竟然沒有反抗,我實在是想不通,既然有人派他們來,是針對樓澄的,那他們不應該要趕緊完成任務嗎?”
原本只是想讓樓澄和蘇婉雙見個面,沒想到竟然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寧宛是怎么也沒想到,齊王世子竟然會被牽涉進來。按理說,當初的案子,齊王府二公子也有份,齊王府應該恨不得樓澄消失吧。
等下!
寧宛突然有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你們說,會不會那些黑衣人,就是齊王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