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妾?還有誰?”
“她正躲在樹后頭和人說話呢,奴婢是路過聽見響動,才偷偷瞧了瞧,許是王侍妾那邊的丫頭吧!甭溲┬睦镆埠芤苫,這綠蘿早先就去了三房,現在又和她們院子里的人不清不楚的,怪不得小姐要讓她留意著一些。
只是自這一回之后,那綠蘿又不出現在安竹園這邊,寧宛也不能再調查下去。
不過,不能再調查下去的事情,也不是說完全地沒有了下文,因為對方要動手,就遲早會露出馬腳來。
三月初三日,這一日是薛凝嫣的生辰,亦是殿試放榜的日子。
幾個姑娘都到了定國公府,一面是為了給薛凝嫣慶生辰,一面也是為了陪著她等殿試的結果。
反正有了過生辰這個名頭在外,別人也什么錯都挑不出來。
不過這一回,薛凝嫣也請了蘇婉雙來。參加殿試的不只蘇子揚同她們有關,薛凝嫣這么想著,干脆就把大家都喊到了一起。
自打樓澄出現,寧宛就總覺得三房那邊有些奇怪。她四哥雖說沖動些,可她三嬸嬸可是個精明的,寧宛一直等著,想看看殿試過后,她們想出什么招。
及至正午,忽然靈沫引了個小丫頭進了薛凝嫣的屋子。
“稟告小姐,外邊的人傳了信來,新科狀元是安國公府蘇公子!
“我就說嫣兒不必擔心,偏她是個想得多的,還要我們來陪著。”這消息既出了,便算是定了,楚落音自然也能打趣幾句。
只是薛凝嫣卻未接過她的話,而是接著問那小丫頭:“那位會元呢?”
顯然是她早先就有命令,那小丫頭果然緊接著就答道:“回小姐,是榜眼!
寧宛看向蘇婉雙,她面上的表情很復雜,好似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素來只知你是關心那蘇公子多些,怎么今日還問起會元來了?”柳聽雨她們不知道蘇婉雙和樓澄的事,自然是奇怪。不過樓澄自會試之后確乎在朔京“大出風頭”,一時她自己又覺得,薛凝嫣會留意也不算什么了。
“婉雙姐姐?你怎么啦?”燕月悠的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又拉到了蘇婉雙身上,蘇婉雙怔了一下,趕忙笑了笑連連說著沒什么。
等眾人都散了,寧宛才又折回定國公府。彼時蘇婉雙仍在薛凝嫣的屋子里,似乎十分苦惱。
“蘇姐姐,有些事情,不試一下是永遠不會知道結局的。”薛凝嫣似乎正在勸她,只是蘇婉雙自己仍在猶豫。
“我娘說,情之一字,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得頓悟,蘇姐姐,我想你也許可以和那位樓公子好好談一談!
“這么久的分別,也許你們心里都已經不太清楚當初究竟是什么樣的執念,也不太清楚如今的自己想要什么了吧。”寧宛自己這么說著,突然也心虛了起來。
長久的分別,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那么她究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嗎?
那天她們三個一直在定國公府談到日暮才出來,只是,放手一搏有時候看起來偏執,可偏偏是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推著所有的一切走向了似乎早就設定好的結局。
“方棋啊!我的兒啊!”
只是寧宛沒想到,她才以為自己已經處理好了一件事,緊跟著另一件事就猝不及防地又送到了她面前。
“這是什么聲音?”
她才踏進安竹園,就聽著好像有人在哭天喊地,寧宛才蹙眉問了一句,便迎面見落月急急地跑了過來。
“小姐,王侍妾那邊不知為了什么事鬧將起來了!
“王侍妾?”
寧宛突然想起那天落雪說的關于綠蘿的事情,看來這是要動手了。
“走,去那邊看看,落月去通知齊嬤嬤和顧嬤嬤,就說家里有事要處理了。說不準有什么不聽話的丫頭,該好好罰一罰才行!
王侍妾會怎么樣寧宛并不在意,左不過是像柳側妃一樣被禁足在院子里。只是王侍妾哭天喊地的,若是這事跟她三哥扯上了關系,那才是麻煩。
況且,元方棋她知道,那雖是個認真讀書的,卻不一定能處理了后宅這些事情。
只是寧宛還是低估了她即將面對的場面,王侍妾就在院子里,抱著元方棋一頓哭,周圍跪了一圈的丫鬟,都低著頭,誰也不敢上去勸一句。
“你究竟是受了誰的蠱惑做出那樣的事來啊?你說出來?”
“我說過了,我什么都沒做過,至于那些流言蜚語,我并不知道那是哪來的。”
“都到這時候了,你怎么還瞞著姨娘?你”
“她曾經是在我們這做過丫鬟,可早幾年就到三房了,這會又怎么會同我扯上關系!
“方棋。∫棠锊粫δ恪
“發生什么事了?”
聽到寧宛的聲音,王侍妾和元方棋都轉過頭來看向門口這邊。王侍妾其實是有些怕寧宛的,早先雖然瞧不起這小姑娘,可沒想到她拿了大房的管家權,還給封作了縣主。可她也算是被逼無奈,心里有些沒底,還是硬著頭皮跪在寧宛面前。
“縣主,是方棋方棋”
“姨娘何苦這樣栽贓于我!”
“三哥出什么事了?”
王侍妾似乎是怕元方棋搶了先,忙接著寧宛的話道:“回縣主,方棋年紀小不懂事,犯下了錯事,還請縣主擔待一二,不要告訴王妃。”
不要告訴王妃?寧宛心里冷笑。不要告訴王妃還在院子里哭天搶地恨不得讓整個安竹園、整個恒親王府的人都聽見,現在又想甩到她身上,還真是打得好算盤。
“侍妾自己在院子里哭得驚天動地的,我來問又不說是什么事,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實在是實在是”王侍妾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說著還看向元方棋。
“縣主,我雖不知姨娘從何處聽了那消息,可是我元方棋從未曾做過什么有昧良心之事”
“我從何處聽得?正好縣主在這,我便不怕丟這個人了。若不是人家姑娘哭著同我說,懷了你的骨肉,我又如何要這般逼你?”
懷了骨肉?
這一下不光寧宛震驚,連滿院子里站著跪著的其他人也驚嚇不小。三公子看著也是相貌堂堂彬彬有禮,怎么會
“顧嬤嬤,這些下人你帶下去吧。落花,扶侍妾回屋!睂幫鹄渲樈淮藥拙,當先推開了王侍妾所居的屋子。
方才還熱鬧的院子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屋子里,寧宛坐在當中,面前站著王侍妾和元方棋。
這王侍妾還真是一點都不安于現狀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把這種事說出來,即使寧宛相信她三哥是無辜的,眾口悠悠,又怎么好說得清楚。
“王侍妾不妨細細說一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寧宛沒有問她三哥,元方棋雖然年紀比她大一些,可論起在后宅這些事,寧宛自信讓他只會越說越不清楚。還不如從王侍妾著手,看看到底是誰想讓大房不安寧。
“妾身也是聽那懷了孕的丫頭說的我的方棋還未娶妻,這”
“不過是府里一個丫鬟懷了身子,還不知是不是三哥的孩子,王侍妾怎么這么確定呢?”
寧宛心里也奇怪,這王侍妾究竟是得了什么好處,把自己親兒子往火坑里推。
只是還不等王侍妾回答,就聽見外邊響起一個聲音來。
“聽說宛兒妹妹在這,不知道有沒有空聽我說兩句話呢?”
緊跟著不等丫鬟們打了簾子,那人就自己進了屋,見到屋里的場面,還驚訝了一下:“喲,宛兒妹妹這是審人呢?真不愧是縣主,厲害厲害!
“四哥怎么有閑情到這邊?”
見元方立進來,寧宛亦起身。
元方立倒是直接:“我哪有什么閑情,不過是聽說了些事情,所以帶了我那不聽話的丫頭來瞧瞧。”
他拍了拍手,突然兩個嬤嬤就壓了一個人進來。
寧宛只覺得有些眼熟,還是落花先反應過來,低聲驚呼:“綠蘿?!”
“你自己說說,是怎么回事?”元方立看向綠蘿,語氣里充滿了輕慢與不屑。
綠蘿抬眼看了他一下,淚水跟著便流了出來,她轉而看向元方棋,卻是帶了哭腔:“三公子!三公子救我啊!”
元方棋則又急又氣,他想要反駁什么,可好似卻想不出什么理由一樣,并著王侍妾也在那里哭個不停,只讓他覺得更加心煩意亂。
“哭夠了沒有?”
寧宛其實已經甚少這樣冷著臉說話了,日子久了,安竹園里的人好像也忘記了這位縣主當初是怎么堅定地接過管家的權力,又怎么將院里上下整頓一番了。
綠蘿似也嚇到了,哭聲戛然而止。
“哭夠了就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縣主讓你說你就說,縣主會給你做主的!痹搅⒕o跟著寧宛的話道。
這種話里的圈套,這些年寧宛不知聽了多少,自然是跟著便輕笑:“做不做主,還要先看看是誰對誰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