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和英武侯府有關系嗎?寧宛在心里細細地想了想,好像曾聽過一個什么人隱居在鄉野,是誰呢?她竟一時想不起來了。
“你又趁我不在說什么呢?”正說著,燕伯自外面進來,瞧著喜兒嗔了一句。
“哎呀,我敢說您什么呀您快坐下吃吧!毕矁哼^去將燕伯扶著坐下,又到寧宛身邊,扶著她下了抗。
“看你衣服滾成那個樣子,許是磕到哪了吧?身上可還疼?”
“不了。已經好多了。”寧宛沖喜兒笑笑,“麻煩你們了!
“哎呀麻煩什么呀,你瞧你這么可愛,我愛你還來不及呢。”喜兒捏捏寧宛的小臉。
這時聽見外間門響動,一個男聲響了起來:“你又愛誰呢?整天愛愛愛的,也也不害臊”
寧宛抬頭去看時,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人站在門口,正瞧著他,說出的話漸漸沒了聲音。
她極少這樣和人對視,覺出不妥來,便將眼神別過去,看向喜兒:“這位是?”
喜兒走過去,伸手在那少年眼前晃了晃:“哎,怎么愣在這了。”又轉頭向寧宛說道:“這是我哥哥,慶吉!
“慶吉大哥。”寧宛略福了一福。
“你你就是喜兒說的那個宛兒妹妹吧。真真好看!睉c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村子里的人說話也樸實,夸人的話就那么幾句。慶吉雖隔三差五地到朔京城去,可到底只見過些平民女子,如今頭一次見了這么標致的人兒,竟如畫里走出來般,一時也緊張起來。
連妹妹那土里土氣的裙子,穿在人家身上,也好似變漂亮起來。
“這么大個人了不上里邊坐,堵在門口做什么?”一個中年婦人進來,推了慶吉一把,看見站在那里的寧宛,也愣了一下。
“你就是喜兒說那個宛兒姑娘。當真是好漂亮的人兒。外邊這么冷,昨日可受凍了吧。快坐下,嘗嘗我做的粥!蹦菋D人熱情得很,安排寧宛坐下,又讓慶吉慶喜兩兄妹坐好。
“這是我娘,她就這樣,話多。”喜兒悄悄同寧宛說道。
寧宛掩著嘴笑笑:“伯母是個熱心的人。”
一時屋里五個人用起飯來。那慶家伯母果真是個愛說話的,邊吃邊說便沒停過。
“他們爹今日進山里跟他三叔四叔打獵去了,中午也不回來,燕伯又是自己,我們常做了飯一道吃。今日你來了,也莫嫌棄,好歹吃些,不誤你家去。”
寧宛喝了口小米粥,雖說不如王府上精致,可味道竟也不錯。聽得慶嬸的話,點了點頭。
“唉,難得見到這么個如天仙似的人,才我聽喜兒說了還不信,如今見了才知自己從前眼界著實短了些。若你能留下,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家慶吉”
“咳咳”燕伯重重地咳了兩聲。
“呦,燕伯怎么了?”慶嬸停了話頭,扭過來問道。
“宛丫頭家住在朔京城,說不定一會就有人尋來了。”
慶嬸又怎么不知,這燕老頭是在提醒她呢。她也不是那愛攀高枝的人,不過是想到此處了,順嘴說了出來。不過人家姑娘這么小,倒好似確實不妥。
“宛兒姑娘看起來還沒我們喜兒大!睉c嬸憋不住,只好又來了一句。
這話后半句便是,應該還沒議親。
寧宛在朔京城里待了兩年,參加了許多宴會,話頭聽多了,也能聽出什么意思。
她低著頭輕輕笑了笑,她倒是,真的定了親呢。
也不知,凌遠他們現在在做什么,是在找她嗎?
飯正吃到一半,忽然外間的木板門被極大的力推開。兩隔間中間的棉簾子因著外面突然灌進來的冷風極不情愿地擺動了兩下。
“祖父!”
寧宛驚詫地抬頭——
凌遠!
他仍是墨色的斗篷,毛領上掛著幾滴水珠。
好像時間一下子就停在那里,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人。
燕凌遠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宛兒還在,好好地在那里,仍舊如從前的不多幾次見面一樣,睜著大眼睛看著他。
她嘴角還有方才喝粥時不小心沾上的米粒,這種鮮活的感覺,真好啊。
不知是為了失而復得而慶幸,還是為了久別重逢而欣喜。
“宛兒”許多話想說,最后卻只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小子怎么跑來了?”燕伯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起身往燕凌遠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這這這這這”后面進來的影重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竟結巴了起來。
“哎呦,你小子也來啦?這什么這,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想起看我了?”燕伯又轉向影重。
世子爺不怕老侯爺,他怕!影重恨不得把頭埋進脖子里:“那個”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燕伯伸手在影重腦袋上拍了一下,又轉回燕凌遠:“哎,你小子怎么回事啊?”
只見眼前的少年人,似木在那里一般,只盯著前面坐著的那個姑娘。
喜兒見過燕凌遠,知道這是燕伯在朔京城做事的孫子,可是看樣子,他和這位宛兒妹妹認識?
“這,這不是燕小哥嗎你怎么也來啦?”慶嬸見得眼前樣子不太對勁,出來打了個圓場。
“你小子!說話!”燕伯等得不耐煩,伸手又拍了燕凌遠一下,終于把這個盯著人姑娘看個沒完的小子拍回來了。
話說他這個孫子倒是又長高了啊。
“祖父”
燕凌遠自知失儀,連忙行禮。
這一聲,卻驚得寧宛也放下勺子站了起來。
凌遠的祖父,那不就是,英武侯府的老侯爺燕征?
“老”寧宛才出聲,影重便馬上愈了規矩打斷了她的話:
“姑娘可受了驚嚇?身上可有傷?山下已有郎中等著,若有傷處,還是趕緊瞧過才好!
元寧宛愣了一下,想到之前慶嬸一家對待老英武侯的態度,又這時影重不讓她喊人行禮,便猜測是這里的人并不知“燕伯”的真實身份。于是便按下話頭來。
“只有些小的磕碰,不礙事。”
慶嬸也是通透之人,猜測這宛兒姑娘許真是朔京城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連燕伯的孫子都急急找來,于是便拉起她兒子女兒。
“我先收拾了東西回去了,燕伯,晚上他爹回來,到我們家吃酒去!睉c嬸把一應東西收拾進食盒里,領著慶吉慶喜出了屋子。
喜兒走時,還在寧宛耳邊悄悄道:“你莫怕,燕大哥人很好的!
寧宛掩嘴笑了笑,拍了拍喜兒姐姐的手。真是個實誠的人。
待得屋里只剩四人,燕伯才坐在炕上,隨手摸出一把瓜子來,一邊磕一邊看著燕凌遠道:“怎么回事?說吧!
影重看向寧宛,寧宛看向燕凌遠,燕凌遠微低著頭,像在思索怎么開口。
燕伯等了一會,不見他孫子說話,遂換了個坐姿,問道:“這位宛兒姑娘?”
這個問題好回答。
“恒親王府四小姐元寧宛!
燕凌遠說完,寧宛上前福禮。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這次便是標標準準行了禮了。
但見燕伯愕然看著她,半晌才道:“這就是元四小姐?”
“嗯!毖嗔柽h應聲。
祖父和他都知這其中不少事情,原本他只想完成“任務”而已,卻不想此時,又好似摻進了感情。這也是他方才不知如何開口的原因。
可寧宛不知道旁的緣故,只見燕伯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嚴肅,眉頭也緊緊皺起,不大一會,又忽然舒展開,笑瞇瞇地看看寧宛,又看看燕凌遠。
“你小子,啊,白撿了大便宜啊!”
“祖父我”
寧宛看向這爺孫倆,鮮少見到燕凌遠這般樣子,沒了外面所見的淡漠和疏離,多了的卻是正如這個年齡的少年人才有的鮮活。
他在害羞嗎?
寧宛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屋里的三個人一瞬都看向她。
“啊沒沒什么”寧宛慌忙掩住嘴,可她眼角的笑意還是流露出來。
燕凌遠怔了一下,恍然意識到這不是夢境,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也微微笑了起來。
“唉,我這里沒什么好的,你雖是我孫媳婦,也沒得招待你,早點回去吧,也省得恒親王那個老家伙擔心!
英武侯燕征年輕時便和恒親王是摯友,故而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避諱。
只寧宛聽到那句孫媳婦,仍是不自覺地臉紅了一下。她才九歲,老侯爺也太愛開玩笑了些。
“祖父,宛兒是什么時候到您這里的?可有其他人跟來?”
老英武侯說話這個方式,燕凌遠雖早就習慣了,可寧宛還是小姑娘,他見這個老爺子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忙把話題拽到了別處。
燕伯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說道:“昨日快天黑時,只這丫頭自己來的,才進門便暈了過去,后面沒什么人!
“那些追我的黑衣人,可抓到了?”寧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