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寧如離開后,幾家姑娘又玩了幾圈。這次繡球停在了方柔手里,方柔剛笑著拿起酒盅來準備飲上一口,忽然有個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撲通跪在堂下。
“做什么這么著急?沒看到姑娘們都在這嗎?”方柔見狀,把酒盅放下,厲聲問道。
“回小姐的話,奴婢奉命伺候元二小姐,才剛去了趟茅房,回來便見元二小姐不見了!蹦莻丫鬟也是分外著急,帶著哭腔說道。
“好好的人怎么會不見了?可好好找了沒?”方柔又問道,語氣里已有了薄怒。
在座的小姐們也驚了一跳,這鎮國公府里怎么還能把個姑娘給丟了?
“奴婢找了,也叫院子里的丫頭們都跟著找了,沒見到元二小姐。奴婢心里著急,便來尋小姐了,都是奴婢的錯,這可怎么好?”那個丫頭說完便不住在地上磕頭。
“行了你先起來吧。”方柔似煩了那丫鬟絮絮叨叨,“如今寧如不在房內,怕是在府里走丟了,不如我們一同去找找吧。”
“既是走丟了,要不然我們去尋了夫人們吧,多派些人手找起來也快!背湟艚ㄗh道。
有幾個姑娘也跟著點了點頭。畢竟她們中許多都向來跟在母親身邊,還未獨自處理過什么事情。
誰料方柔卻回絕了:“我們先找找吧,應是走丟了。貿然去打擾夫人們,若是一下子尋到了,少不得又要被嫌多事。我們找到了,也省得那些麻煩!
姑娘們想著許是方柔是庶女,貿然去找嫡母確實有些平添麻煩的感覺在里面,故而也便理解了些。于是就都同意在鎮國公府里找找。
于是方柔便分配了一番,各個方向都去了不同的人找。連著各位姑娘所帶的丫鬟,也有二十來人,倒也看起來很有效率。
寧宛帶著落花,兩人到了方柔所指的東南方向的這條石子路上,據說是通向一個客院,去看看寧如是否在那處。
才剛走出沒多大一段,后面便追上來一個丫頭,還是方才那個來稟報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來,同寧宛道:“元四小姐,我們小姐讓把各位小姐的大丫鬟們叫過去,說是看看方才玩游戲的地可丟下了東西。因是在院子里,恐有小姐們的東西讓人拾了去不好?煞衲茏屵@位姐姐和奴婢回去?”說著看了看落花。
才剛出來又要回去?寧宛心下疑惑。好好的不尋人,此時收拾東西做什么?
于是寧宛便問道:“可是尋到了我二姐?為何現在要叫人回去查看東西?”
“我們小姐說,恐等會尋到了元二小姐,小姐們便要回府里去,來不及檢查,此時那邊也沒人,被人鉆了空子就不好了。”那丫鬟仍清清脆脆地說。
寧宛心里仍覺得哪里不對,可偏偏這話也說得通,她便看向落花。落花似也在猶疑,畢竟此時出來,只她跟著小姐,這路上看去又沒個人。
“若是方便,還請這位姐姐跟奴婢回去一趟,不消一會就回來。元四小姐不必擔心。”那個小丫頭見她倆都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
“那落花便去瞧瞧吧,我一會仍沿著這條路回去!睂幫鹇勓裕阆蚵浠ǚ愿赖馈
落花得了令,便同那個丫鬟一道又回原來的方向了。
寧宛則繼續沿著石子小路去尋元寧如。此時周圍空無一人,只她自己,寧宛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小刀。若是有人想陷害她,那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自己的性命面前,膽子再小,都要硬著頭皮掙扎一下。
她一面走一面又回想起方才分開時薛凝嫣悄悄跟她說的話。
“若是等會只剩你自己了,定是她們要玩什么鬼把戲,你自己小心些,若有什么動靜便大聲叫,你是恒親王的孫女,鎮國公府里的人聽見了,不敢壓下去的!
不過她一路小心,這一路倒是沒有什么動靜,也沒什么異常。轉過一座假石堆砌的小山,前面便可看見方柔說的那處客房了。
寧宛定睛瞧去,那院里站著的一個人,可不是元寧如嗎!
此時她斜對著寧宛,并沒有瞧見這邊來人,倒像是在等著誰,寧宛正要開口去叫她二姐,忽然胳膊上受力,身子一閃,便被拉進了一個懷抱。
是誰?!
“噓,別出聲!敝宦犇侨嗽谒呉詷O低的聲音說道,“一會就好!
寧宛被那人胳膊圈著腰,卻見他十分克制地在兩人之間留出了一點距離。兩人的身影掩藏在那座小山后,前面被兩株石榴遮蔽,倒是不太好發現。
而寧宛在分辨出那人聲音后,才總算長出一口氣。
險些就要拿出小刀來了,這燕凌遠還真是突如其來
“你怎么在這?”寧宛也壓低了聲音問道。
“碰巧!毖嗔柽h仍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面不遠的那個院子,“安靜看。”
他話一直不多,元寧宛曾聽薛凝嫣說過,此時便更有所體會了。也不說跟她解釋一下。
多的話不知道問些什么,寧宛便只好依他所言,安安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小院里,仍似乎等著什么人的元寧如。
不大一會,自另一邊的石子路上,過來了一個人。身形略微搖晃,好似有些醉了一般。
寧宛定睛看去,竟是方勛!他到此處做什么?寧宛看了看那邊的元寧如,只見元寧如也看到了方勛到來,似乎也很驚訝?磥硭⑽丛诘确絼装。
寧宛正想著,忽然看見方勛直直朝著元寧如走去。兩人不知說了些什么,只能看見方勛伸手一把摟住元寧如的腰。元寧如沒比寧宛大多少,身材嬌小,而方勛年已十四,自是輕輕松松便將元寧如摟進懷里。比她此時和燕凌遠親密得多!
元寧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卻聽見身后的燕凌遠說道:“意外。”
意思這是意外?那元寧如是等誰?
沒等寧宛想出答案,方才她路過的這邊的石子路上,便傳來了腳步聲,又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元寧如大概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又推又拉帶著方勛兩個人朝另一個方向跑走了。
寧宛長出一口氣,終于走了?吹搅巳绱艘荒,她還真不知應該以什么心情面對二姐。正待出去時,卻又被燕凌遠圈了回來。
“還沒結束。”他靜靜地說道。
元寧宛疑惑,便仍靜等著,方才那邊的人越走越近,終是走近了他們的視野,正也是朝那個小院去的。
寧宛沒想到的是,除了幾家的姑娘們,還有鎮國公夫人并許多勛貴家的夫人都來了。
“說是元四小姐過這邊來的,就尋不見了。還是個小姑娘,可別出了事。”寧宛聽見一位夫人說道。
又有一位夫人回她:“這是鎮國公府里,能出什么事!
難道是方柔去將這些人叫了來?可是方才明明是她說不要跟夫人們說的呀?
寧宛心里越來越迷惑,待她想繼續想清楚些時,忽然感覺一陣涼意自腳底上來,手心也密密匝匝出了許多虛汗,而她迷迷糊糊便向后倒了去。
“宛兒!”聽見燕凌遠低聲喊她名字,又感覺鼻尖縈繞著一股濃烈的薄荷香氣,寧宛打起精神睜開眼。發覺自己整個人靠在燕凌遠的懷里,遂忙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
“你怎么了?中暑了嗎?”燕凌遠問道,又將他手里那個小東西向寧宛鼻子靠了靠。
“不知道。方才只是覺得腳下一軟,此刻好些了!睂幫鸫鸬。
“這個是什么?”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圓盒子。
“我父親愛喝酒,這個是專門找郎中調的膏藥,聞味道給他解酒的。能提神!毖嗔柽h答道。
寧宛便從他手里拿過那小盒子,一邊聞著薄荷味,一邊又朝方才那院子看去。
夫人們已進了院子,正向那屋子走去。
大家不是去找元寧如了嗎?怎么又齊齊聚在這里?寧宛此刻有越來越多的疑問。忽然燕凌遠又拉起她,隱在樹叢里,朝那個小院走去。
兩人最后靠在院墻外,正好看見里面的人。虧了鎮國公府到處都是的石榴樹,才好隱藏起來不那么容易叫人發現。
待離得近了,寧宛才瞧見當先的是方柔,此時已經伸手推開的屋子門。聽得她尖著聲音叫道:“元四小姐在里面嗎?”
她的名字?!
方柔為什么會叫她的名字!她根本就不在院子里。
“屋里應該是方二公子!毖嗔柽h說道。
“方二公子?”寧宛知道,應該是方柔的庶兄,名喚方勵,“你怎么知道?”
“我一路跟著他來這。不過他不是走過來的,是被人抬過來的!毖嗔柽h面不改色地說道。
抬過來?
而屋子里,方柔一馬當先,推開門便直接進了里屋。
“呀!元四姑娘你怎么”還故作驚訝地大聲叫道。
后面跟進來的夫人們以為寧宛在此,都紛紛趕緊走上前,薛梓沁在其中,心里總有隱隱不安,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怎么就你在這?”
不想,她們卻看見了才醒過來迷迷糊糊坐在那里的鎮國公府二公子方勵。
不過,有心的夫人們卻留意到方柔的這個問句。難道不該方二公子一個人在這嗎?
“妹妹叫什么元四姑娘呢?”方勵揉揉眼睛,“怎么沒把我扶回自己房間去?”
后面跟著的夫人們都面面相覷,不是說元四姑娘往這邊走不見了人嗎?怎么又出來了方二公子?而再后面的姑娘們則疑道,不是找元二姑娘嗎?怎么又變成尋元四姑娘了。
方柔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便看著她兄長,說了句:“你怎么來的這我又不知道。”
方勵一臉奇怪地看了這個妹妹一眼,又看向面前站著的一臉莫名其妙的夫人們,行了個禮道:“晚輩今日酒喝多了,原是要小廝們扶回房里休息,不知怎的到了此處,沖撞了幾位夫人,請各位伯母恕罪!
幾位夫人瞧見這樣,也不好多說什么,就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之際,外面院子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怎么大家都來這了?我二姐不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