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牧喟然而嘆。
“你好自為之吧。”留下這么一句話,李小牧走了。
趙家兄弟已離去,廣場上的人也漸漸散去,但今日之事,注定會成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所為人津津樂道之事。
魯伊斯最后看了項塵一眼,那眼神已是如看一個死人,他絲毫不想用一些背地里的手段搞死項塵,給一個人以希望再將其摧毀,難道不是最令人心曠神怡之事?
“你,去把那個叫華滋的帶到我第四層的住處。”魯伊斯向邊上一人吩咐道,“四個月?我讓你兩個月后就自裁在我面前!”
人盡散去,獨留項塵與丁一二人。
“被人看扁了。”項塵忽然笑道,語氣中并沒有什么異樣。
“正常。”丁一道,“現(xiàn)在吃癟,日后討回來便是。”
他猛地一吃勁,面無表情地將斷開的骨頭掰了回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停止修煉的打算。手臂不好用力,那就去練身法!
這就是丁一,他的天賦不是最為拔尖的,但對自己卻足夠狠,足夠純粹。
“你若是沒信心,四個月后,我來。”丁一說道,好像他說的是某個阿貓阿狗,而不是總榜前十的狠人。
“少放屁,他是我的,你想砍人,自己去物色一個。”
丁一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是真的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多立幾個敵人,來給自己壓迫,好像那個魯伊斯身邊有幾個人,看上去很值得砍的樣子。
這樣的一幕,無人看到。
兩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一個一路宣戰(zhàn),一個思考該砍誰。
令人咋舌。
…………
群英塔中的修煉恢復了平靜。
隨著月末測試的結(jié)束,群英總榜也對外公開,本期最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趙龍武無疑,只是他是月龍城趙家嫡系,各方勢力雖是眼饞卻也毫無辦法。
同樣這個月也有一批滿兩年的試煉者結(jié)束試煉,群英塔中出了個“戰(zhàn)狂”的消息,也是隨之傳遞了開去,口口相傳,成為了月球不小范圍的一個茶余飯后的笑談。
戰(zhàn)狂,說的就是項塵。
不過這個外號,可絲毫沒有什么以示尊敬的意思,完全是在嘲諷他的無知狂妄。
螻蟻想憾天,不自量力罷了。
在三月份月底到來時,戰(zhàn)狂項塵并未出現(xiàn)在測試日,這也讓眾多原本想看笑話的試煉者和外界勢力,嘲弄更深了幾分。
嘴上說的戰(zhàn)天戰(zhàn)地,現(xiàn)實之中卻是畏畏縮縮,甚至連面都不敢露了,這樣的人,實在可笑。
這個世界的人們,終究是關(guān)注著強者,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看清項塵是個什么樣的人。人們的焦點,終于從他的身上挪開,轉(zhuǎn)而看向了那個極度光彩奪目的新人。
趙龍武在入塔的第二個月,一句沖破500分大關(guān),甚至殺到了3000多分,在第四層中都是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這般人物,才是天驕,才配得上萬眾矚目!
……
只是終究有人還是在關(guān)注著項塵的消息。
羅里爾.羅羅里多就是其中之一。
“羅里爾,你找我?”大門打開,一個與他呈現(xiàn)兩個極端、瘦得像麻桿兒一般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羅里爾趕忙迎上:“族兄,確實有事找你。我聽說你那三兒子,下個月要進群英塔?”
“不錯。”
麻桿兒神色倨傲,好似他那三兒子,此時已是在群英塔中登頂了一般。
“還望讓他幫我給犬子羅洛傳個話,就說……讓他離項塵遠點。”
“項塵?那個戰(zhàn)狂?讓你兒子離他遠點?”麻桿兒若有所思,想了一下后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兩個月前你在族宴上說的那個神秘貴族?”
羅里爾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兩個月前的族宴,羅羅里多家的族人們聽說羅里爾的兒子才十八歲就敢進群英塔,都是有些嗤之以鼻。
羅里爾畢竟是旁系,沒多少人在乎他的臉面。
甚至有人說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驅(qū)逐出來。
羅里爾氣急,就沒忍住說出了項塵的存在,說是羅洛交好了來自月龍城的神秘古老貴族。
一時間還真把眾人震住了。
說完羅里爾就后悔了,因為對方的身份,本就疑點重重,但話已出口,羅里爾只能印著頭皮為項塵塑造形象,讓他的身份,盡量豐滿。
沒成想,剛過一個月,出事了。
羅里爾現(xiàn)在根本不敢見族人,因為只要見面便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乃至羅里爾一聽到”戰(zhàn)狂“這兩個字,就是面紅耳赤。
“行了,看你也不容易,話我會幫你傳到。”麻桿兒揮了揮手,倒是沒再刁難他。
羅里爾,已經(jīng)夠慘的了。
…………
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項塵無關(guān)。
自從他來到群英塔,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又25天,再有5天,就是與華滋約戰(zhàn)的日子。
第二個月的測試日他沒去,當然不是他怕出糗,而是那一天當他從群英塔中返回住處,卻是發(fā)現(xiàn),小蘿莉蘿蘿,陷入了昏睡。
任項塵怎么呼喚都是沒能清醒。
這樣的情況,就算他將英杰值突破到1分以上,也無法安心前去二層,因此那一整天,他都是帶在家中,時刻監(jiān)測著蘿蘿的身體狀況。
兩人平日打打鬧鬧,但項塵很關(guān)心她。
好在一天下來,蘿蘿除了叫不醒之外,呼吸均勻,面色紅潤,完全是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樣。
無奈,項塵只得在冰箱中存滿食物后,返回了修煉區(qū)。
一連幾天,他發(fā)現(xiàn)蘿蘿都絲毫沒有轉(zhuǎn)醒的意思,再加上約戰(zhàn)日期迫在眉睫,項塵干脆留下一張紙條后,帶上食物,把自己關(guān)在了修煉區(qū)的修煉室之中。
算上今天,他已經(jīng)在神力通的修煉室中一連待了21天。
與常人所想的焦慮不同,此時的項塵,臉上帶著純粹的笑容。
一如孩童對玩具,隨著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地修煉八極拳,項塵放下了功利心,什么練武入髓,完全被他拋在了腦后。
他純粹享受著八極拳帶給自己的快樂。
“不,不對,這一拳的發(fā)力不對。”
“股二頭肌的參與度不夠,力在那里,有明顯的中斷!原來如此,難怪總是感覺力量不夠,哪怕是微不可查的不協(xié)調(diào),也會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骨要硬!人之精髓在于骨,氣血,我的氣血沒有融入進來!”
“何為氣血?氣血旺盛者,生命力如皓月當空!氣血衰竭者,拳腳綿軟無力!”
“不僅是肉身的開發(fā),我要把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全部融進我的拳頭,一拳出,萬馬奔騰,力之極,無可匹敵!”
“八極拳,什么拳達九州八極,那是后話!首先要做的,是絕對的力量,絕對的暴力!浩瀚?拳勢?錯!全錯!八極拳的根本,是砸碎一切的絕對力量!”
如同解密puzzle,項塵將自己全身上下一點一點拆解,肌肉間的配合、上下肢的聯(lián)動、骨與肉的結(jié)合、氣血的融入。
八極拳,本就是門鉆研肉身的拳法。
天下第一爆發(fā)拳法?項塵以往沒感覺到,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強。
其實根本原因就是沒有蒼典的指導,項塵走上了岔路。
禍兮福相隨,這種自我修正,其實不是件壞事,當項塵重新練武入髓的那一刻,兩次入髓的經(jīng)驗相疊加,會讓他將武學看得極為透徹,遠非尋常人的練武入髓可比。
再加上八極拳真正展露崢嶸,他的實力,會呈現(xiàn)井噴式的爆發(fā)。
轟轟轟轟轟!!!
諾大的修煉室中,項塵裝若瘋魔,筋骨齊鳴,滔天的氣血不斷奔涌,拳風呼嘯,拳頭砸碎空氣所產(chǎn)生的爆響,在密閉的環(huán)境中形成共振,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的腦海深處,那被強大精神力壓抑著的對于八極拳拳勢的理解,開始了緩緩的復蘇。
重新練武入髓的一天,就在眼前!
三個月的苦修所結(jié)出的果,已到成熟時。
…………
“七妹,你一會不要出聲,全部交給我!”
“師兄,你,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當然,今天,就是我陸鵬韋的大名,傳遍這群英塔的時候!”
群英塔一層的中心廣場上,又是人山人海,今天,是四月30日,測試日。
在人海之中,正有對青年男女手拉著手,女孩能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手中,滿是汗液。
他們這對師兄妹,是這個月的新人。兩人有著共同的師父,是師兄妹,也是修行路上的伴侶。
可自打進了群英塔,以往沉默寡言的陸鵬韋,仿佛一下釋放了自我,變得干勁十足了起來。
一切的改變,都是在他聽說了群英塔中戰(zhàn)狂的傳說后發(fā)生的。對這個別人均是嗤之以鼻的名字,陸鵬韋崇拜到了骨子里。
“男人當如是,我實力不夠又怎么樣?不服就是干!”這句話陸鵬韋最近經(jīng)常掛在嘴邊。
對于他的這種改變,師妹并不反感,反而有些欣喜,因為她一直覺得,以往的師兄溫柔歸溫柔,但卻有些太過受氣包了一些,吃了虧都是悶在心里。
有時候男人的成長,就是一瞬之間,壓抑了太久的人若是得了一個契機,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鵬韋將戰(zhàn)狂視作自己的偶像,雖然他連對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師妹的欣喜只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就在昨天,陸鵬韋忽然偷偷告訴她,他要效仿他的偶像。
他要做那壓軸之人……
…………
“魯伊斯少爺,您可真厲害,我是服氣了。”一名同樣穿著華麗作戰(zhàn)服的白人女子贊嘆道。
她不是花瓶,群英總榜62,也是第四層的翹楚。
這般女人的夸贊,讓魯伊斯很受用。
他英杰值又猛漲了一截,雖然還是排在第10名的位置,但與前一名的差距,也是極為接近。
“晚上去我那?”他掃了眼那白人女子問道。
“我考慮考慮?”雖是這么說,但她眼里的媚意,魯伊斯怎會看不出來。
當即他便是大笑出聲,心情大好。魯伊斯轉(zhuǎn)身招了招手:“華滋,過來。”
“大人!”華滋恭敬道。
此時的華滋,已是完全以魯伊斯唯馬首是瞻,至于先前那一拳,他早忘了。
“明天,就是你和那臭蟲的決斗了吧?”魯伊斯說道,說著還加大了音量,“就一個要求,殺掉他。要不,你從我這吃的,就全給我吐出來。”
這兩個月,魯伊斯全方位地幫助華滋,讓他的排名,從73提到了58,整整15名。
李小牧、趙家兄弟也都在場,不過對于魯伊斯耀武揚威般的話語,幾人都是裝作沒聽見。
只有李小牧苦笑一聲。
“好了,散了吧,今天到此結(jié)束了。”魯伊斯揮了揮手,宣告今日風云時段的測試,正式結(jié)束。
……
“在這呆著別動!”
陸鵬韋小聲在師妹的耳邊說了一句,猛地從人群之中竄出,從他早便規(guī)劃好的路線直沖向四座大樓。
只要他沖進去了,便無人能阻止他的測試。
他當然可以選擇等到半夜十一點多廣場空無一人的時候再來,可真正的壓軸,可不是那樣自欺欺人。
陸鵬韋要做,就做真的壓軸。
他是真男人!
師妹的心懸到了嗓子出,她想阻止,但他的父親,也就是兩人的師父曾經(jīng)告訴了她這樣一句話。
當一個男人下定決心并清除后果的時候,不去阻止,是女人的賢惠。
哪怕這決定,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