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兒？瀲兒！”蕭子洛伸手將她拉住，哄道：“怎么還生氣呢？”

慕容瀲掙扎了幾下沒有掙開，不由得更生氣了，別過臉道：“是了，您是九五至尊，歷來只有您忽然生別人的氣，不理別人，哪有人敢生您的氣？”

話是這么說，她臉上的表情更氣了，腮幫子也鼓鼓的，樣子可愛極了。

從前蘞兒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啊。蕭子洛心中想著，更不想計較她的任性和無禮，只是哄道：“是是是，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隨便對你生氣，神醫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了，好不好？”

慕容瀲懂得要適可而止，所以她做出心軟的樣子，只是表情更委屈了，難過地說：“皇上，您真的不打算告我您為什么生氣嗎？您現在才過來，姐姐都告訴您了吧？您……您是不是要責怪姐姐？”

蕭子洛聞言不禁好笑：“你們姐妹倆真是好玩，一個呢冒著違抗朕旨意的危險安慰你，你呢，生氣了還想著她是不是有危險。”

“這偌大的宮城里，能有一份真情實在太難了，姐姐待我以真心，我自然也以真心待她。我對宮里的規矩認識不多，若是因為我的事連累了姐姐，我真是萬死難贖其咎。”慕容瀲露出后怕的神色，嚇得一下子跪下了，扯著蕭子洛的龍袍說：“皇上，都是嬪妾不好，姐姐是擔心嬪妾才會說出那些話的，求求您不要責怪姐姐！有什么罪責，請降在嬪妾身上，嬪妾擅長醫術，就算被打也不會死的，可是姐姐不一樣……”

蕭子洛低頭看著她，神色很復雜，問道：“你方才還敢生朕的氣，這會兒就為了個惠妃，竟然跪著求朕？她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

“是的。”慕容瀲再次強調：“皇上，惠妃姐姐真心待嬪妾，嬪妾自然要為她舍命的。”

一模一樣的臉，可兩個人都一樣，心里最重要的人都不是他！蕭子洛心中沒由來地一陣惱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逼問道：“她真心待你，你愿意為她受責罰，愿意為她而死，那么朕呢？朕在你心中又是什么地位？”

“您……”慕容瀲想低頭，卻被捏住了下巴，只能垂下眼，輕聲說：“您叫嬪妾害怕，嬪妾不知道您心里想的是什么，對您的過去太不了解了。可偏偏，您手握生殺大權，只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您殺死。皇上，嬪妾對您，是又怕又敬的。”

她又提到了這個問題，蕭子洛不禁再一次重復從前的話。“朕說過，朕相信你，不會再因為別人的話而責罰你，殺了你。君無戲言，你竟然不相信朕？”

慕容瀲搖頭：“不是嬪妾不相信您，皇上，是嬪妾擔心，哪一天觸動了您的逆鱗，真龍怒氣，嬪妾的性命不夠您玩弄的。別人，比如像姐姐那樣小心謹慎的人，自然處處小心，知道哪里不能砰，可嬪妾不知道，嬪妾直來直往，一沖動就會犯錯的。”

“比如呢？”蕭子洛問，“昨日之事，朕確實生氣了，但朕的氣不是對你，你該明白的，否則朕今日怎么會來找你？”

慕容瀲脫口而出：“那皇上是為什么生氣？因為皇后嗎？”

蕭子洛的臉色瞬間一沉，喝道：“惠妃將她的事告訴你朕已經不追究了，你竟敢在朕面前提起這兩個字？”

“皇上，您看。”慕容瀲無奈地笑了，“這就是嬪妾和惠妃姐姐不同的地方，也是嬪妾不適合在宮里生存的原因，嬪妾在意的事，是不會住口的。除非將嬪妾殺了，否則，嬪妾不會允許……”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出口了什么，猛地打住了。

蕭子洛卻已經留意到了，追問道：“不允許什么？”

慕容瀲搖頭，咬住嘴唇說：“嬪妾不會說的，若是有一天嬪妾真的做了什么觸犯皇上逆鱗的事，皇上，嬪妾只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罪及自身，不要連累嬪妾的宮女太監嗎，更不要連累惠妃姐姐。惠妃姐姐心中最重要的人一定是皇上，若是能阻止，她一定會阻止的。”慕容瀲說著仰頭問道，“皇上，這是嬪妾最后的任性，您如果答應，嬪妾會一生一世念著您的好，不管將來您怎么對嬪妾，嬪妾都不會怨恨您的。”

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怨恨他，包括……將她當成替代品嗎？蕭子洛心中一動，點頭道：“好，朕答應你，但朕希望你將來不要后悔今日的決定。朕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已經立下不小的功勞，如果能乖乖地當你的嬪妃，日后不要說封妃，就算是皇貴妃，朕也能許給你。”

哦，是嗎？皇貴妃嗎？還真是極高的分位，正一品呢。慕容瀲心中冷笑，可惜，她想要的不是皇貴妃，要么皇后，要么太后，就算做了太后，也要做最年輕開始垂簾聽政的太后。

皇貴妃？不過是被她踩在腳下的東西，誰稀罕呢？

“皇上，您知道不可能的。”慕容瀲搬出老借口，“嬪妾不是在京城貴族圈子里長大的，自小隨父親在江湖游歷，自由自在慣了。今天的事您還看不懂么？嬪妾脾氣一上來，只要不連累身邊的人，自己的生死會怎么樣，是不管的。”

蕭子洛聞言沉默了下來，長久地看著她，慕容瀲也不說話，只是回望著。

這雙眼睛，這種不怕死的倔強性格，真是太像她了……蕭子洛想著，心中不禁一痛，忽然有些期待起來。

他一直想調查當年的事，但每一次觸及，心中都又痛又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將這件事交給其他人調查，又不是他主動要求，這不就是不傷他的面子，又能知道當日的真相嗎？

“朕只送你四個字：好自為之。”蕭子洛冷冷地說，負手離開了。

一直到他徹底離開了丹鳳樓，慕容瀲才松了口氣，她知道，蕭子洛這是默許她調查當年的事了。可是從哪里著手，她卻一時沒有頭緒。

就在這時，一陣隱約的聲音傳來。

“不好了……良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