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種種事情，叫太后疲于應付，心力交瘁，慕容瀲一走，她便讓玉樓在外邊守著，真的要休息一番。沒想到才剛睡著，便聽到玉樓著急的聲音。

“小主，小主！太后歇息了，您請回吧。小主，小主……”

“哎呀，玉樓姑姑，這等阻擋外人的字句就不用在我身上用了吧？這時候又不是太后午睡的時間，太后怎么會歇息呢？”

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闖進來的聲音。太后睜開眼，便看到玉樓追著楊瓊音走了進來。

楊瓊音滿臉得意之色，見太后睜開眼睛便說：“你看，太后果然沒睡吧？玉樓，你再唬我，下次我可不客氣了！”

玉樓毫無辦法，只能跪下求饒道：“太后，奴婢該死！”

“起來吧。”太后搖頭，她心里很清楚，是楊瓊音硬要闖進來的，跟玉樓無關。楊瓊音這種跋扈的脾氣，十個玉樓也阻擋不住。

玉樓也知道太后不會怪罪她的，但她還是為太后委屈，太后為楊家犧牲了這么多，但楊家送進來個什么禍害給太后啊？她忍著怒氣和委屈，上前將太后扶了起來，讓太后靠在床頭，為太后取來衣衫披在肩上。

“玉樓，你別忙著太后啊，我還在這里站著呢。”楊瓊音搖著手里的折扇說，“快給我搬張椅子來，走了一路，可累死我了。”

實際上，她是被皇上特許擁有步輦的嬪妃，理由還是每天要從清涼殿到長樂宮給太后請安，怕她累著。現在，她不過是從西佛堂走到榮壽殿而已，就叫累了，那太后為了幫她還一大早從長樂宮去了丹楓樓呢，太后不累么？

若不是為她的事，太后又怎么煩心？若是不煩心，怎么會去御花園散心，又怎么遇到榮親王那個冤孽呢？

玉樓可為太后不值了，她抱怨道：“霜葉就在旁邊呢，小主怎么不叫他搬椅子？”

“放肆！”楊瓊音揚眉喝道，“太后面前，你一個奴婢也敢頂嘴，是不是仗著自己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就敢不將人放在眼里？也不過是個奴婢罷了！”說完還跺跺腳撒嬌道：“太后，你看玉樓她頂撞我~”

“你也少說兩句。”太后實在沒心思與她鬧，問道：“你來干什么？”

楊瓊音見太后沒理她，只好推了霜葉一下，讓霜葉去搬椅子，坐下之后才回答道：“我聽說了太后您裝病困住了慕容瀲，特意來跟太后說謝謝的。太后，您這招可真是高明了，若不是您裝病，慕容瀲一醒皇上肯定就在她哪里了！現在好了，皇上一定還會去我那里看我跳舞的！”

“就為了這事？”太后微微一笑，說不盡地嘲諷。“恐怕不只是吧？”

楊瓊音被戳破了，只好說：“是啦，慕容瀲遭了罪，我可不要來好好嘲笑她一回么？免得她忘了本分。”

本分？太后又笑了一聲，問道：“那個香囊怎么回事？你果真不知道自己賞賜了妝花緞給丹鳳樓？你是不是收買了慕容氏身邊的人？”

“這都瞞不過太后，太后真是太英明了。”楊瓊音笑嘻嘻地承認了，“我是特意表現出不記得的，就等著皇上欺負我之后，我再說出已經將妝花緞賞賜給慕容瀲了，好叫皇上誤會整件事都是慕容瀲設計陷害我。沒想到被蕭如玉搶了個便宜不說，現在慕容瀲還安然無恙，真是氣死我了！”

“人呢？”太后追問，“你是不是在慕容氏身邊安插了人？”

“是啊，就是那個畫趣嘛！”楊瓊音說，“太后，那個畫趣可真傻，又蠢又貪心，我不過給了些珠寶首飾，她便開心得不得了，慕容瀲一有風吹草動，她就過來告訴我。可真是笑死我了！慕容瀲一定想不到，她帶進宮的人，已經被我收買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她越說越得意，不禁掩口呵呵笑了起來。

太后和玉樓憐憫地看著她，她太自大了，根本不知道，所謂的香囊計是慕容瀲一手安排下的，早就將畫趣這個間諜的身份確定了。而她安插間諜的行為如果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一定會大為震怒，從此冷落她，或者再也不見她，甚至可能降她的品階！

是慕容瀲看在昔日帶出芳清軒的情分，才沒有將一切告訴皇上。但因為她的行為，她與慕容瀲之間的情意也消耗殆盡了。

哀家好不容易給她找的幫襯，慕容氏一手醫術冠絕天下，還有那張臉，皇上一定會寵幸的臉……這兩個大好的機會，楊瓊音就給浪費了。她甚至不問一下，哀家為何給她安排慕容瀲這個人。

太后滿心失望，不愿再多說什么，任由楊瓊音笑著，只是靠著床頭閉上眼。

楊瓊音笑了幾聲，見太后不搭理她，心中便不是那么開心。眼見太后床頭的柜子上果然放著一個藥瓶，楊瓊音便問道：“太后，您果真身子不適？”

“小主怎么能這樣問呢？”玉樓忍著怒氣道，“太后當然是不舒服了！”

這回楊瓊音倒沒怪她無禮，只是若有所思起來，“太后，說起來您已經嫁人二十年了，當年您可是一入先帝的潛邸就是王妃的。這么多年的受寵，為何您就是從未懷孕過呢？”

提到這個問題，太后的神色一冷。

楊瓊音絲毫沒有發現，繼續說道：“完了，該不會是咱們楊家的女兒身體都有不易懷孕的問題吧？我也入宮兩年多了，現在也未曾傳出好消息……這……是不是要請太醫看看啊？”

“音兒！”太后打斷她的話，閉上眼道：“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她在跟太后商量皇嗣血脈的大事，怎么太后反而攆她走？楊瓊音心中動氣，收起臉上的笑容，神色冷淡地站了起來，說：“既然太后身子不適，我就先回去了，還請太后看好慕容瀲，別叫她走出長樂宮。”

說完行了個禮，留下一句“嬪妾告退”便走了。

“這……”玉樓從未見過如此不將太后放在眼里的人，就算是先帝還在時，諸宮嬪妃也不敢對當時的皇后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