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你怎么了?”蕭如玉奇怪地問道,還以為她的身體終于抵抗不住寒雨的侵襲,發燒昏迷了。
“轟隆——”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亮了黑夜,眼前乍然明亮,蕭如玉清楚地看到陳氏倒地的身體上,眼睛是睜開的。她嘴角含著一抹似恐懼似解脫的笑容,在閃電下十分可怖,而她的身后,污泥里漸漸流出深色的液體,越來越多。
血……
蕭如玉睜大了眼,忽然發現一支細小的箭刺穿了陳氏的心口。
在這樣的夜里,居然有人用暗器殺了嬪妃!
蕭如玉一瞬間想大叫來人,卻有人一瞬間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硬是拖進了屋子里。
“唔……”蕭如玉目眥欲裂,想呼叫,想掙扎,卻什么都做不了。她的身體撞在那人的身體上,能感覺到抓住她的是個女人,但一個女人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她到底是誰?
誰想殺了她?慕容瀲?皇貴妃?不……
蕭如玉腦子里清楚地浮現出一個名字:德妃張氏。
只有德妃,才是巴不得她現在就死的人。
蘇雪若是皇貴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根本不會在乎她這種小嬪妃,而慕容瀲,她只怕還等著將她的罪名公布,處以極刑,怎么會想她不明不白地死在冷宮里呢?
同時想殺了她和陳氏的人,只有德妃!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了出來,所以最后,她是死在自己用性命保住的人手上?好個“保住本宮,本宮救你”,根本都是謊話!德妃如此心狠手辣,她真的不怕報應嗎?
她不甘心就這么死啊!不甘心!她死也不會放過德妃的!
“蕭才人,你冷靜一下。”忽然間,身后那女子說道,“您答應不交,我便將你放開。”
放開?蕭如玉不理解,她不是來殺人的嗎?
心里疑惑著,但身體卻已經憑著求生的本能點頭了。
女子竟然真的將她放開了,蕭如玉一察覺她的手松開便著火一樣跳開了,警惕地靠著墻。屋子里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蕭如玉看不清女子的臉,只知道對方穿著黑色的夜行衣。
“你是誰?”蕭如玉抓著桌子的邊沿問道,“誰派你來的?”
“我家主人姓這個。”女子敲了敲手邊的椅子。
椅子?易?宮中有誰是姓易的?蕭如玉疑惑,瞬間明白了過來。
不對!椅子,是醫,是木頭,是行醫之人慕容瀲!
“她……”蕭如玉問了個開頭又咬住了嘴唇,她實在不甘愿承認現在的情形!
她想害死的人,竟然派人來救她,而殺她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期待著能救她的!
“我不相信,這一定是慕容瀲的陰謀!”蕭如玉否認道,“一定是你殺了陳氏,然后假惺惺地來救我,好叫我投靠慕容瀲,想收買我?沒那么容易!”
“我家小主中毒還沒醒呢,是她服毒之前告訴我,若是她能沉冤昭雪,你與陳才人必定有性命之憂。她叫我勸你,與虎謀皮,就要做好被老虎咬死的準備,做人,還是一心向善為好。”女子冷淡地說,“事情已經辦妥,接下來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蕭才人也不必害怕,有些人并不敢明目張膽,羽林衛恨著你呢,等著我家小主醒來之后,再議你的罪。他們是不會允許有人先將你殺死的。”
說完,女子身形一閃,用輕功飛走了。
蕭如玉站在原地,久久地不能說話,心情復雜。
她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被人救命,恩人竟然是慕容瀲!
慕容瀲不怕嗎?這個女子既然表明了身份,就一定是慕容瀲身邊的人,她后宮嬪妃是禁止身邊奴才習武的,若是她狀告到皇貴妃面前……
“哈……”蕭如玉想想又覺得好笑。
她還想什么皇貴妃?她從前依附的人,皇貴妃也好,德妃也好,全都希望她死啊!她已經犯下了滔天大罪,怎么可能還能離開這個冷宮,見到皇貴妃呢?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外邊的風雨沒有停下,這一夜,不僅丹鳳樓的全體人依然守著昏迷不醒的慕容瀲,沒有誰睡得安穩,連長樂宮里也久久地沒熄燈。
“太后,丹鳳樓那邊還是沒消息,倒是方才冷宮那邊傳來消息,說……”玉樓一邊為太后梳著頭發,一邊輕聲說。“陳才人……沒了。巡夜的太監發現的,心口上刺了一支箭,血流了一地。幸虧今晚下大雨,很快就洗掉了,否則皇上若是知道,只怕不好遮掩。”
“德妃做得也太明顯了,她念了這么久的佛,也沒學到什么佛經的皮毛。”太后冷哼了一聲,問道:“慕容氏怎么樣?”
“還在昏迷著,但太醫說已經不要緊了,就是自己不愿醒過來。”玉樓小心地將她的長發放下,問道:“太后,楊小主那邊……”
“唉……別提了,提起來哀家就心煩。”太后眼中滿是厭惡,“一家子都是這等卑鄙兇狠之人,他們以為哀家做個太后便能在后宮一手遮天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哀家又不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對哀家敬重,那是皇上講規矩,他們這是巴不得哀家將這份尊榮作沒了。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哀家在后宮里支撐著,他們哪有那么多威風可作?”
玉樓在她身邊快三十年了,深知她身邊的各種事情,便勸道:“太后,您也要為自己著想才是。”
“哀家知道,但……”太后嘆了口氣,“哀家還是為楊家做點事吧,免得他們又來煩哀家。”
第二天,丹鳳樓等人還守在慕容瀲床邊,等著皇上下朝,便聽到一聲傳喝:“太后駕到——”
夜光等人忙跪地行禮:“奴婢叩見太后。”
“起來吧,哀家就是聽說慕容的事,過來看看。”太后關切地問道,“慕容才人現在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醒不過來。”李若華也一直守在旁邊,聞言便掉了眼淚,“也不知怎么回事,瀲兒她……”
太后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慕容瀲的手,忽然說道:“你們先出去,哀家有話要對慕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