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娘娘,您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想不到最后來送我的人竟然是你。方才在那么賣力地為我求情,我還真以為你是為了幫我,其實所有的話,都是為了能送我離開吧?你越是求情,皇上心里對我越是不滿,皇貴妃她們,也越能置我于死地。”
“你現在明白也不算晚,只是你有這樣的腦子,怎么不好好想想這次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才會落得如此境地?你做什么不好,為何要與羽林衛有私情?你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錯,怎么還能有生路?”
“滔天大錯?哈哈哈……”慕容瀲慘笑一聲,聲音已經漸漸低微了下去,“你們放心,以后我的鬼魂會來告訴你們,誰才是真正的兇手……我不會讓她安寧的……”
屋子里傳來一聲嘔血的動靜,含纓急忙走進房間,便看到慕容瀲倒在地上,嘴角還有一絲血跡。李若華站在旁邊,眼中滿是嘆息,吩咐道:“去探一探她的呼吸。”
含纓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便將手指探到慕容瀲的鼻子前,頓了好一會兒沒感覺到呼吸,才總算放心了。
“現在你可以去跟皇貴妃回話了吧?”李若華道,語氣里略微不滿。
含纓聽得出來,忙笑道:“昭儀娘娘且莫怪我們娘娘,我們娘娘也是怕昭儀娘娘您一時心軟,犯下大錯……”
“我自然知曉。”李若華的臉色冷冷的,揮手道:“我與皇貴妃之間的情誼,不需你一個奴婢來解釋。你去復命吧,就說我與慕容氏姐妹一場,為她收尸,以免她冤魂不散。”
已經確定慕容瀲沒了呼吸,含纓自然不會與她計較一具冷冰冰的尸體,行了禮便退下了。
李若華便將門外的兩個侍衛叫來,吩咐道:“把她抬到寶華殿去,皇上沒有褫奪她的封號,她便還是才人,該放在寶華殿停靈七日,七日之后再送到皇陵去安葬。”
她知道冷宮中死掉的嬪妃最是容易被太監們侮辱,所以一步也不肯離開,特意叮囑慕容瀲還是才人。太監們果然不敢放肆,用擔架將慕容瀲送到了寶華殿。
寶華殿是后宮里唯一一處供奉佛祖的地方,里邊有塑金身的如來佛,東西配殿還有送子觀音和藥王菩薩。嬪妃們不能出宮,這是唯一能拜佛的地方,也是嬪妃死后暫時停靈之所。只是品階高的嬪妃停靈在正殿的次間和稍間,太妃停靈在西配殿藥王菩薩殿里,而有罪的嬪妃,只能停在進宮門的倒座房里。
李若華一進去便皺了眉,對尼姑和太監們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讓從前服侍慕容氏的宮女來為她換入殮的衣服。”
被賜死的嬪妃身上都帶著晦氣,尼姑和太監們還不想為她換衣呢,當即便退了出去,讓夜光走了進來。
夜光紅著眼圈走了進來,剛一走到停尸的床前,李若華便握住了她的手,手心上全都是汗。
“多謝娘娘對我家小主的關照,剩下的事,交給奴婢吧。”夜光哭著說,走到慕容瀲身邊將她扶起,趁著背對門口的功夫,迅速給慕容瀲塞了一顆藥丸。然后手腳麻利地換衣服,當衣服換妥當了,她便將手心按在慕容瀲心口。
學武之人的觸覺比常人敏銳,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便能感覺到,慕容瀲的心脈重新跳動了。
夜光大大地松了口氣,將脫下的衣服拿著,對李若華點了點頭。
李若華提著的心這才松了下來,她一口氣松下,差點站不穩,身子都晃了一下。她望著床上躺著的人又氣又惱,不禁輕輕地掐了慕容瀲的手一下,這才離開房間。
夜光也跟了出去,在倒座房門前跪下請求道:“娘娘,我們小主走得可憐,求娘娘看在小主救過太后的份上,賜小主一份恩德,讓奴婢為小主燒幾天紙錢,陪小主最后一程。”
“傳說中若是無人燒紙,死魂沒錢付給鬼門關的鬼差,要回魂來找人索命的。”李若華吩咐道,“玄真師太,準備香燭紙錢、素果孝服,讓夜光為她送一程,免得宮里不安寧。”
“是。”寶華殿的住持行禮應道,立刻讓人準備了。夜光便在倒座房里為慕容瀲做了個靈堂,在里邊燒錢哭喪。
李若華則乘坐步輦離開了,她沒有直接回嘉華軒,而是先去了紫宸殿。安康時一見她便請了進去,李若華走進西暖閣,只見蕭子洛面對著窗負手站著,看不見臉色,只是問道:“你回來了?”
“是。”李若華澀聲道,“臣妾與含纓看著的,含纓已經去回稟皇貴妃娘娘了,臣妾將她送去了寶華殿,讓她的宮女守著。”
“原來永和宮也派人守著。”蕭子洛說道。
那么,她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嗯。”李若華輕輕地應道,不敢多說什么,只是站著。
似乎過了一輩子那么長,蕭子洛才問道:“怎么了?你還有話要說?”
“回皇上,臣妾家……與葉統領家略有來往,勉強算是葉統領的世交姐姐。如今葉統領鬧出這樣大的事,只怕連累葉家,臣妾……想去看看葉統領,問問他可還有什么話要帶給他的父母。”李若華說得小心翼翼的,“臣妾只是年他父母年老,并非……”
“你不必說了,朕準了。”蕭子洛打斷她的話,“這后宮之中,若是連你也不能信,那日夜伺候朕的,豈不全都是魑魅魍魎了?你也放心,葉舒澤之事,罪及自身,朕不會波及他的父母的。”
“是,臣妾替葉家謝皇上隆恩。”李若華磕了個頭,謝恩離開,在安康時的陪同下去了紫宸殿附近的一處房子。
那里,是御前侍衛的大牢,專門關押不能被外邊審問的犯人的。走進大牢,李若華只覺血腥味撲鼻而來,她用手帕掩住鼻子,走到葉舒澤面前叫道:“葉統領?”
葉舒澤被綁在刑架上,幾乎已經不能算是個人,渾身血肉模糊,不知被用了多少刑罰。他聽到動靜也只是動了動眼皮子,艱難地說:“我……我說了,是我偷的……”
“你……你不必隱瞞了,瀲兒已經被賜死了。”李若華先說了這一句,又看看外邊,確認安康時與薈萃在門口守著,才輕聲問道:“為了給瀲兒報仇,我有些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