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洛一聽便問道：“太后勸你的？”
慕容瀲心中暗笑了一聲，她就知道，蕭子洛和太后之間的關系并不好，相互不知有多少猜忌。這不，隨便一挑，就能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
廢后之事非同小可，當年蕭子洛將她廢去永巷之后，一定跟太后知會過，太后也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所以太后才會看到她這張臉就想利用。只是，太后想利用她這張臉，她也要利用太后這點心思，否則的話，太后的權力不可小覷，左右皇后之位的人選是綽綽有余的。
“對啊。”她點頭說，“當初楊姐姐讓嬪妾給太后治病，太后問嬪妾想不想爭寵，嬪妾就說，嬪妾對皇上怨得很，不愿承寵。太后便對嬪妾說，皇上將嬪妾貶去芳清軒，還置之不理，其實都是有原因的，要嬪妾不要怨恨。”
蕭子洛心中輕輕一笑，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道：“那現在，你心中的怨恨可消失了？愿意承寵了么？”
紅暈立刻遍布了慕容瀲的面容，她害羞地垂下眼眸，抓著被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皇上在嬪妾這里呆了一晚上，誰會不知道嬪妾承寵呢？”
“朕要的是你真心實意的愿意，而不是迫于形勢。”蕭子洛解釋道，面對這張臉，他沒辦法強迫。
“但是……”慕容瀲抬起頭，目光又后悔又害怕，“嬪妾發過誓的。”
蕭子洛才記起她當日在長樂宮門前的誓言。
“今生今世，聘妻誒絕不侍寢，若有違背，嬪妾最愛之人必定死無全尸！”
她是用自己心愛之人發誓的，現在卻露出又后悔又害怕的目光，難道……她的心里已經有他了，所以才擔心侍寢之后違背誓言，給他招來災難么？
這個念頭劃過心間，蕭子洛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歡喜，她竟然喜歡他！
“你放心。”蕭子洛柔聲安慰道，“你現在不就是不愿意的么？朕這是強迫你呢，你不愿意的，所以不算違背誓言。再說了，朕是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的，上天怎么會為了這點小事就懲罰自己的兒子呢？對不對？”
對啊，上天不會懲罰，但是她會代替上天懲罰他犯下的過錯！慕容瀲臉上露出害羞的笑，揪了揪被角，細如蚊訥地說道：“可是……可是嬪妾還沒準備好……”
“朕知道。”蕭子洛試探地伸出手，握住她的，觸手只覺她手心指尖都微涼，只道她是害怕了，便安慰道：“朕沒有要現在，朕只是想讓你知道，朕從前錯怪你了，你與其他嬪妃一樣，都是朕要疼愛的人。等你做好了準備……這樣吧，丹鳳樓修繕應該能在三天之后修好，等你回丹鳳樓的那天，便是朕要你侍寢之日，如何？”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即便你答應了，也算是朕強迫于你，不算你自愿。”
她已經欲擒故縱許久，這會兒該是收場的時候了，而且在丹鳳樓里，可以讓某些事更方便。慕容瀲繼續在臉上保持害羞的神色，垂下眼眸說：“嬪妾……都聽皇上的。”
蕭子洛滿意地笑了，又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了，來，為朕更衣，要來不及早朝了。”
“啊！”慕容瀲驚呼一聲，急忙坐起來道：“那……皇上快起來。”
蕭子洛起了身，喚道：“安康時。”
早在慕容瀲醒了弄出動靜之時，夜光便聽到了，她迅速將安康時叫醒，又把次間錦榻上收拾妥當，給安康時打了水。等安康時洗漱妥當，紫宸殿的小太監也將上朝需要的東西都送來了。蕭子洛一叫，安康時與夜光便進去，書妍和寶髻也準備好了熱水。
一時房中都為蕭子洛忙碌著，等蕭子洛洗漱完畢，慕容瀲便為他更衣。給他穿上朝服時，慕容瀲忽然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奇異的香味，她心中一動，四處尋找，終于找到了源頭。
是蕭子洛手上的一串珠子。
奇怪……慕容瀲思忖著，她很清楚蕭子洛的個性，他不信佛不信道只相信自己，也不喜歡那些金玉之類的裝飾，只愛附庸風雅地吟詩作畫，樂器舞劍。這串珠子……
慕容瀲仔細想了一下，確信她還是楚蘞的時候，一次都沒有見過這串珠子，這肯定是她被廢了以后才出現的。這珠子的材質……
她不禁又看了一眼。
“怎么了？”蕭子洛忽然問道，“慕容，你很喜歡這串珠子？”
他懷疑了。慕容瀲心中一抖，臉上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回皇上，嬪妾擅長醫藥，對植物動物不敢說全都知道，但十之八九都認識。但這珠子的材質連嬪妾也沒見過，所以十分好奇，不禁多看了幾眼。”
“是么？”蕭子洛好像忽然來了興致，將手伸到她面前，把珠子全都露了出來。“你再仔細瞧瞧，你可是朕的嬪妃里最見多識廣的，難道這也不認識？”
慕容瀲握住他的手仔細看珠子，只見珠子有女子指頭大小，琢磨得渾圓，上邊什么花紋都沒有。因為顏色是淡淡的紅色，慕容瀲還以為是瑪瑙之類的礦石珠子，伸手捏了捏，才知道竟是植物。
什么植物能是這個樣子？朱砂？鮮紫檀？桃花心木？
慕容瀲湊近了聞一聞味道，上邊卻有一種淡淡的她從未聽說過的味道，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這味道不屬于任何顏料，也不屬于任何她所知道的紅色的木材所有。
“嬪妾真的不知道了。”慕容瀲認輸地說，“這材質像是鮮紫檀或桃花心木，但味道卻像是花香，實在超乎嬪妾的所知范圍。”
“哈哈~”蕭子洛笑了一聲，點了點她疑惑而皺起的雙眉，“這叫血龍木，是南洋國進貢而來的，你沒見過是自然的，鴻臚寺的官員還沒聽說過呢！”
“原來是龍血木！”慕容瀲恍然大悟，“這個嬪妾還是聽說過的，但也只是聽說血龍木能透光，但是更多的記載就不知道了。如今一看，真是大開眼界。”
“以后你能見到更多東西，開更多的眼界。”蕭子洛摸摸她的頭，笑道：“好了，朕去上朝了，等朕批完奏折再來看你。”
慕容瀲跪拜道：“嬪妾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