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瀲聽著心中不住好笑。
她是一早就沒想?yún)挝拟眠^的,誰叫呂文怡害死了真正的慕容瀲,又一再地對她起殺心,想置她于死地?世上想殺她的人,最終都會被她反殺掉!
不過,現(xiàn)在她還只是個寶林而已,不能露出鋒芒。得罪人的事,折辱人的活兒,楊美人會做的,她只負責將人都事情算清楚,給楊瓊音制造機會就行了。以楊瓊音的性格和背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你瞧,現(xiàn)在不是來了么?
方才那段話,楊瓊音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要呂文怡給她賠禮不說,還要行禮道歉。雖說楊瓊音不是皇后,不能受嬪妃的跪拜之禮,但能受個福身禮,也夠呂文怡氣得半死了。
呂文怡果然被氣得差點出血,她咬著牙看著楊瓊音,恨不得將楊瓊音一口吞下。
楊瓊音絲毫不懼,反而笑問道:“怎么?呂寶林不愿意么?”
“寶林”兩個字,咬得又清楚又重,提醒著呂文怡的身份。
呂文怡不得已,只能福身行了個禮,道:“是嬪妾不好,請楊美人原諒嬪妾吧。”
她等著楊瓊音將她叫起來,楊瓊音卻眨了下眼睛問道:“什么?”
“是嬪妾不好,請楊美人原諒嬪妾!”呂文怡不得已,只好又大聲說了一遍。
“嗯。”楊瓊音點頭,溫柔地看向呂文怡,說道:“呂妹妹,你要知道,非是做姐姐的不肯為你說話,實在是宮規(guī)如山,誰叫你不安好心,殺害宮女不說,還賴在我的頭上?做姐姐的,也只是想自保而已,呂妹妹,你不會怪我吧?”
福身禮也叫萬福,是女子見禮中的一種常禮,表示謙卑的意思,動作是雙手松松抱拳,在胸前或者左腰側(cè),上下略作移動,同時微微屈膝。這動作一氣呵成地做下來是不費什么力氣的,唯一注意的是,若是福身禮用在賠罪上,需賠禮的對象說了寬恕、請起,賠禮之人才能把身子直起來。
現(xiàn)在楊瓊音說了一大堆話,始終沒有叫呂文怡起身,永和宮的地板都是暗金色的大理石,即便是春末的天氣里,也涼得浸入骨髓。呂文怡在地上跪了許久,早就受不了了,這會兒還屈膝站著,一雙腿幾乎麻了,只盼著楊瓊音能早點讓她起來,所以即便楊瓊音有意折辱,她也不管這么多,只是點頭應道:“嬪妾怎么敢怪姐姐呢?”
“嗯,你不怪就好,畢竟,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呂妹妹,以后你可要一心向善,別再做那些害人的勾當了,否則的話,你父兄就算打下再大的功勞,也不夠你作的呀?”楊瓊音又說了幾句,到底還顧忌著皇上和皇貴妃在,不敢真的放肆,點頭道:“你起來吧。”
“謝姐姐。”呂文怡直起身來,膝蓋一陣酸疼,差點摔倒在地,還是畫眉沖上前將她扶住,小心地退到了一旁。
“好了,事情都解決了,那就散了吧,沒的鬧了一天。”蘇雪若揮手道,“都退下吧。”
“是,嬪妾告退。”眾人福身行禮,依次退出大殿。
蘇雪若又回頭道:“皇上,今日勞累了,臣妾已經(jīng)讓人準備了晚膳,皇上可要在永和宮用膳?有皇上最喜歡的,臣妾親手做的竹筍老鴨湯,皇上……”
“不必了,紫宸殿還有大堆折子等著朕批閱,皇貴妃做得辛苦,便多喝些吧。”蕭子洛站起來便往外走。
“皇……”蘇雪若想出言挽留,卻看著那決絕的背影不敢多說,只好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等明黃色的鑾駕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含纓趕緊將蘇雪若扶起來,“娘娘,地上涼,您仔細自己的膝蓋。”
蘇雪若怔怔地看著前方,眼中忽然迸出一絲淚花,“含纓,你看到了嗎?他寵幸了楊瓊音,寵幸了李若華,對她們疼愛有加,卻連跟本宮吃一頓飯都不愿意!人人都說本宮寵冠六宮,可誰知道……”
誰知道皇上已經(jīng)三個多月沒有召她侍寢?今日之事若不是牽扯到李若華,他恐怕還不會踏入永和宮!
“本宮做錯了什么?”蘇雪若喃喃地問,“難道……”
“娘娘!”含纓截住她的話,勸道:“娘娘多慮了,皇上寵幸楊美人與李昭儀,不過因為她們的出身罷了,哪里會是真心的?只有娘娘才是全心全意愛著念著皇上的,皇上心中也清楚得很,娘娘放心吧,這些年來,即便有嬪妃受寵,受寵的嬪妃沖頂不過是個昭儀而已,皇上并未冊封誰為妃呀?您說是不是?”
“話雖如此,但楊瓊音那個小賤人,仗著家世和太后的支持,一直對皇后之位癡心妄想,本宮以為當年已經(jīng)讓她受到了教訓,誰知……”蘇雪若的眼睛瞇了起來,驟然迸出一絲殺意。“慕容瀲……這個名字,這張臉,這身醫(yī)術,可真是礙眼得很吶!”
“娘娘,此事不勞娘娘動手,今日呂寶林受了這頓恥辱,她心高氣傲,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含纓提醒道,“這便是顆好旗子呀。”
“本宮知道。”蘇雪若道,“你派人給內(nèi)侍省和六尚局提個醒,讓她們好好對待呂寶林,可別叫本宮失望了。”
“是,奴婢知道。”含纓笑了一聲,立刻派小太監(jiān)們?nèi)シ愿懒恕;仡^又問道:“娘娘,那小廚房的竹筍老鴨湯……”
蘇雪若眼中浮起一絲認命,嘆了口氣道:“給本宮裝好,本宮親自送到紫宸殿去,讓內(nèi)侍省好好收著,逮到皇上空閑的時候便給送去。國事確實要緊,怎么比得上皇上的身子呢?”
“娘娘待皇上的一片赤誠之心,皇上一定會感動的。”含纓柔聲勸道,趕緊去準備食盒了。
而此時,從永和宮離開的嬪妃們才走到御花園附近,楊美人早早地便走了,只有李昭儀與慕容瀲說了幾句話,無非就是今日多虧她機智之類的。慕容瀲應付幾句之后,遲疑地問道:“娘娘……”
李若華素來寬和待人,聞言便笑道:“你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慕容瀲咬了咬嘴唇,問道:“那位蕭才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