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瀲走在皇宮的路上，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一天的時間，她先是經(jīng)歷了蘇雪若忽然要晉升她的品階，接著出應(yīng)對之策制作美容藥膏，拉攏太后和楊美人，接著去太醫(yī)院找秦海。
對于這個小師叔，慕容瀲是沒有把握的，但她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不得不選擇相信。何況升品階之后，她很擔心某件事，所以還是趁早預(yù)備的好。
一路無事，但慕容瀲才回到長樂宮西佛堂，畫趣便迎了出來，叫道：“小主，你總算回來了！”
慕容瀲看她滿臉喜色，邊走邊問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尚服局司儀司送明天冊封的禮服過來了，真是好看！”畫趣跟在她后邊說，“小主您快試試，別不合身了。”
也對，六品以上，無論是冊封還是晉升品階，宣讀圣旨的時候都有禮服的，而且要穿著禮服去皇后處謝恩的。現(xiàn)在沒有皇后，她倒是看蘇雪若敢不敢要她去跪這個皇貴妃。
心中輕哼一聲，慕容瀲走到內(nèi)室，只見桌上放著個描金紅木托盤，上邊放著一身綠色衣衫和一套銀首飾，還有一條珍珠項鏈。
“把衣服展開，我看看。”慕容瀲吩咐著。
“是。”畫趣與書妍還以為她想仔細欣賞禮服，便把其他的宮女太監(jiān)都叫來，兩兩作對將服飾都舉了起來。
“把窗打開，點一支蠟燭。”慕容瀲又吩咐，“書妍，你最穩(wěn)重，你來拿蠟燭。再給個人，去請玉樓姑姑來。”
怎么還要點蠟燭？天還沒黑呢……畫趣與書妍面面相覷，不敢多問，趕緊將蠟燭取來了。不多時，玉樓也來了。
“見過小主。”
“玉樓姑姑，勞你件事。”慕容瀲道，“司儀司送了明日冊封的禮服來，我沒經(jīng)驗，不知里頭有沒有規(guī)矩，請姑姑為我看看，檢查一下。”
她這么一說，玉樓不得不答應(yīng)不說，答應(yīng)下來之后若是出了什么紕漏，擔責任的就屬玉樓。所以，玉樓心中不由得服氣，轉(zhuǎn)頭道：“書妍姑娘，你掌著蠟燭，我好好看看。”
“是。”
一番仔細查看，前邊都沒事，到了大袖衫與項鏈時，玉樓忽然臉色一變。
“怎么了？”慕容瀲忙問道。
玉樓道：“小主，你這衣服哪來的？”
畫趣搶先答道：“是司儀司的姑姑們送來的，咱們可沒這東西，也沒本事弄到。”
玉樓道：“那還請小主送回去。”
這話說出來，整個屋子的人都驚了一驚，慕容瀲問道：“姑姑，這衣服出了什么紕漏？若是沒原因退回司儀司，恐怕司儀司的女官們要不高興的。”
“這……”玉樓本來不想說的，但一想慕容瀲是太后中意的人，若是這么簡單就被扳倒了，再想找人幫楊美人就難了，于是解釋道：“咱們大越朝對禮服有嚴格規(guī)定，皇后超品，禮服明黃色，且只有皇后能戴九尾鳳釵，掛九條流蘇，大禮的時候戴九對花釵；三品以上，禮服紫色，戴八對玉釵；五品以上，禮服緋色，戴七對金釵；六七品則只能穿綠色，戴六對銀釵，而八九品只能穿青色禮服，戴三對包銀銅釵。”
畫趣看了看手中的禮服，不解道：“玉樓姑姑，這確實是綠色和銀釵啊。”
“雖然是綠色，但這大袖衫上縫了金線，上襦的領(lǐng)邊、長裙的裙頭，都涂了金粉，項鏈的吊墜處，是金涂銀粉。”玉樓將錯誤之處一一指出，“小主，不僅服飾的顏色有規(guī)定，嬪妃也不能用比自己品階高的禮服顏色與首飾材質(zhì)。例如您是六品寶林，那么日常的衣服顏色要避開明黃、紫、緋色，首飾不能用金玉，流蘇不能超過三掛。否則，便是僭越，重責殺頭。”
“原來如此。”慕容瀲吩咐道，“畫趣，你與書妍將這禮服送回去吧。”
“讓司儀司的人再送一套過來，且先送到我那里，我檢查過了再送到西佛堂。”玉樓淡淡地說，“若是她們說沒有禮服了，便讓她們把先帝衛(wèi)美人封寶林時那套禮服取出來。”
“是！”書妍與畫趣應(yīng)道，忙將禮服和首飾收好，送了回去。
“今日多謝姑姑了。”慕容瀲感激道，“若不是姑姑，我在冊封之日便背上僭越之罪，不死也要脫層皮。唉……果然離開了長樂宮，這后宮紛爭就找上門來，躲都躲不了。等到了丹鳳樓，我只能閉門不出了，否則沒多久便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慕容瀲的醫(yī)術(shù)對后宮嬪妃的爭斗用處太大了，不能讓她就這么死在皇貴妃手里。可是，太后在長樂宮，楊美人在鳳藻宮清涼殿，兩處都離丹鳳樓太遠了，萬一真出了什么事，只能鞭長莫及，若是有誰能在她身邊指點就好了……
玉樓心里想著，忽然劃過一個念頭，走近一步低聲道：“小主，明日到了丹鳳樓，你想辦法去昭陽宮后殿看一看，那里有個老宮女，你將她帶回丹鳳樓，再來長樂宮謝太后恩典，并且請?zhí)髮⑦@個宮女賜給你。”
她果然會派宮女過來，慕容瀲心中一喜，忙點頭道：“好，多謝姑姑。”
玉樓一笑，行禮道：“婢子告退。”
慕容瀲命小宮女淺華將她送了出去，然后輕輕蹙起眉頭——她擔心畫趣與書妍在司儀司遭到阻攔，沒法換禮服。
但出乎意料的是，兩人竟很快就回來了。
“小主，你說巧不巧？婢子們在司儀司遇到了李昭儀。”畫趣歡喜地說，“她見婢子們將禮服送了回來，便到了司儀司里將女官們罵了一頓，親自選了禮服命咱們送來，還說明早一定會到長樂宮給太后請安，祝賀小主晉升。”
李昭儀？慕容瀲思索著，她有些拿不定這位昭儀娘娘的想法，不知她想做什么。
“小主放心。”書妍見她不說話，便道：“這禮服方才婢子們已經(jīng)給玉樓姑姑看過了，姑姑說沒事的。”
好吧，她雖然善于謀劃，但更喜歡布置陷阱讓敵人掉進去，現(xiàn)在的路，先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沒猜錯的話，明天的謝恩現(xiàn)場，還會有一場好戲呢。
慕容瀲輕輕地笑了，眼中滿是胸有成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