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j叫何坤，都叫他坤哥，外面的關(guān)系硬著呢，你在這可要尊著他點。”魏東說。

“噢，何坤，他現(xiàn)在還在睡覺，他不出工嗎？”

“出工？呵呵，出工都是沒關(guān)系，沒錢的。”

“噢，你也不用出？”

“不都告訴你了嗎？出工都是沒關(guān)系，沒錢的，我看讀書真給你們這些文化人給讀傻了吧！”魏東有點不悅。

“噢，”于莊哼了一聲，沒敢在問下去。

“原來的大班出監(jiān)后，隊長就安排我做了大班，也就是協(xié)助隊長管理犯人，大班和值夜班的人是不用出工的，還有就是一些病號，說是病號，其實就是一些關(guān)系硬的大頭犯，你呆久了就知道了！”

“哦”

“其實，這大班也不好干，得幫隊長辦事，看不懂眉眼高低的人，干不了這個。這隊里幾十號人的情況，要摸得門清。誰心里有點什么事，得第一時間反應到隊長哪，誰關(guān)系硬，也要看得出來，這些事，隊長是不會明說的，得自己悟。而且，這照顧也分怎么照顧，照顧到什么程度，這些都是學問，你得讓這托了關(guān)系，花了錢的呆的好，感覺確實受到了照顧，那些沒人沒錢的也得給我老實呆著，好好干活，別搞出什么監(jiān)管事故來！”

“噢，是這樣啊！”

“說實話，我這也是這一年多練的，想想原來在外面，我完全就是個雛！”魏東頓了頓，“我在監(jiān)獄里學的東西，頂你上兩個大學的，呵呵，不是有句話說過嗎？‘軍隊和監(jiān)獄都是最好的大學’還有一句，‘沒坐過牢的男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列寧說的。”

“噢”于莊想笑，但忍著沒有笑出來。

“不過，這大班也不是誰想干就能干的，我這邊也是大哥托了關(guān)系，哎，這些事就不跟你說了！你這邊什么情況？要想呆好，也要拖關(guān)系啊！”

“嗯，現(xiàn)在不清楚！”

“你是小雙的親戚，我這邊肯定會照著你，不過，有些事，還要隊長那邊給個意思才行啊！”

“嗯，明白。”

“呵呵，你這身板，出工？”魏東捏了捏于莊的胳膊。

“嗯？怎么了？”

“怎么了？知道鹽是怎么出來的不？”

“不知道！”

“呵呵，曬出來的，先把海水引到池子里，讓水蒸發(fā)掉，池底里就會留下一層的鹽垢，出工干的活就是用鹽耙子把鹽垢給扣下來。”

“噢”于莊點點頭。

“聽上去是不是覺得挺容易？”魏東看著于莊，輕哼了一聲，“哪鹽垢粘在池子里，緊得就像生了根一樣！”

“哦”

“你猜哪鹽耙子有多重？”

“不知道！”

“至少有三百斤！”魏東瞪了瞪眼，“得三個人拖著鹽耙子，在池子里一個來回一個來回的走，才能把鹽一點一點從地上摳下來！每天都有任務，完成不了可沒好果子吃！”

“噢”，聽著魏東的話，于莊的腦子一陣發(fā)緊，“炎炎烈日下，一望無際的鹽場里，三個剃著光頭，穿著囚服的男人，拖著沉重的鹽耙子，扭動著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移動。難道這就是自己以后的生活？老天啊，你給我開了一個什么樣的玩笑啊！”

“剛剛哪個瘦猴，就是干不了這個，三個人的活，他不使勁，別人就得多干，完不成任務，還不整他！天天挨打！”

“哦，他應該是拉不動！”

“誰還慣他這個！后來定了個反改造，到嚴管隊關(guān)了兩個月，刑期十年，一天也別想減了！”

“十年，這么長時間？”

“這個SB，從外地到秦市，找不到工作，沒吃沒喝的時候，看路上一女的垮了個包，便想趁人不備搶個包搞點錢，沒想到力氣太小沒扯動，反而被哪女的轉(zhuǎn)身給了個大耳光。”魏東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當時，估計是惱羞成怒了，也不知道誰給他的膽子，這SB掏出把小水果刀，威脅人家說不松手就整死人家，這么的，哪女人這才松了手。這SB跑了以后，包都沒來得及打開，就被警察嗯在了出租車里。到了派出所，警察把包一打開，他一下子就傻了，包里除了手機，首飾，還有五萬元錢，行了，這直接就提檔了，搶奪變搶劫，再加上個數(shù)額特別巨大，呵呵，十年起步價了！這手氣好的！”

“噢，人有時候就是一念之差！”

“呵呵，監(jiān)獄有內(nèi)部報紙，他從嚴管隊回來以后，隊長就沒讓他出工了，這SB有點文化，就安排他晚上值班，白天寫稿，反正也不給他減刑，不用計分，他再出工，哪天非得讓人打死了！”

“計分，什么意思？”

“隊長每個月會對每名服刑人員考核打分，每月最多記10分，累計六個月60分，可記功一次，累計55分，可記表揚一次，記功一次可以減刑3個月，記表揚一次可以減刑2個月，不過余刑不到2年的，就基本上減不了刑了，你和我都是這種情況。哪瘦猴，判了十年，肯定想減刑，早點出去，不過就他那樣，沒關(guān)系沒錢，出不了工的，減個毛！”

“噢”。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魏東點上一支煙，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你抽嗎？”

“我不抽煙的”，于莊擺了擺手，“哪出工減刑力度會大一些嗎？”

“出工也可以減刑，但這并不是最重要的，你看那些不出工，不干活的，往往是半年記一個功，你剛剛見到的坤哥就是，這個誰也比不了，關(guān)系和錢到了位。沒關(guān)系沒錢的，就得出工，半年記一個表揚是它，十個月記一個表揚也是它，這就要看隊長了。

“噢”

“再就是我們這種，刑期短減不了刑的，也要拖關(guān)系，要不，這是監(jiān)獄，還能讓你呆的舒服了啦？”

“噢”

“到時候，李隊長會提審你，你就把事給他說明了，接見的時候，讓家里人和隊長聯(lián)系就行，花點錢，不受這罪！”

“接見！接見！”于莊念叨了兩聲。

“你的事，小雙知道不？”

“嗯........，在外面聯(lián)系不多，她不知道我出了事！”

“嗯，刑期不長，也就一年多就出去了！”魏東拍了拍于莊的肩膀，“記住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倆的關(guān)系！”

“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