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江晚這般希冀地神情，梁藝也只好點頭。

沒有辦法，女兒最大。

這也是江晚第一次和清醒后的褚景行見面，江晚頜首微笑，喊了一聲“爸。”

真的，歲月不曾虧待他們這些善良的人，真好。

褚景行也給她回了一抹微笑，“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沒在場，后面還耽誤你們的時間到美國來接我，我和你媽給你們帶來了很多拖累，也多虧了有你們。”

對江晚的感謝和愧疚都有。

孝敬父母這本來就是應該做的，褚景行的“多虧”和“感謝”她是承受不住的。

回了話，然后一大家子在客廳里面坐了一會兒，江晚這才和褚郁臣上樓。不過在上樓之前，莊敏卻叫住了褚郁臣，說起了當時席城說過褚景行醒來后要給他打電話的事情。

褚郁臣點頭應了話，然后就和江晚上了樓。

江晚往沙發上面一坐，感慨了一句：“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爸醒來后，他們一個一個的都不會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太遠了又想念，太近了又容易產生矛盾。

何況他們幾個人都相差不遠，都對曾經有遺憾，想著要彌補回來。

當時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還很擔心，甚至是惆悵到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們要走的話，她也挽留不了。

因為她已經嫁給了褚郁臣，已經成了一個家，再怎樣都不可能再如自己的性子來。

最后結果他們為了她而妥協，說實話，她心里面十分的動容。

如父親所說：“人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這個人傷你很深，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后，就會對你加倍的償還回來。”

莊敏何嘗不是這樣做的呢？

講真，她現在已經不恨莊敏了，因為莊敏是真心悔過，因為她也是褚郁臣的母親。

“放心，為了你，即便是硬留也要把他們給留下來。”褚郁臣輕輕地揚起唇，接起了江晚的話。

江晚卻白了褚郁臣一眼，“那你不想做的事情他們來強迫你去做，你愿意嗎？”

褚郁臣沒接話。

但答案已經很清楚了，不愿意，沒有人愿意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除非是被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對了，醫生和韓黎對我們叮囑的話你可得聽好了，你要是實在憋不住的話，你就和我分房睡。”

江晚想起來，朝著褚郁臣提了一句，然后迅速地起身把褚郁臣給丟在了身后。

褚郁臣笑了笑，跟上。

……

褚郁臣給席城打了電話的后一天，席城就已經坐飛機趕到了濱海國際機場。

不到四十分鐘時間，他就已經打車到了褚家老宅。

褚郁臣對門口保安有過交代，要是有位姓席的人過來，不用攔他，直接把他給放進來。

于是，席城帶著路小北，十分順利地就進了老宅。

下飛機的時候也通知過褚郁臣，一過玄關，他就在客廳里面看到褚景行，看到了這個讓他姑姑執著一輩子的男人。

席城和他姑姑那眉宇之間的相似，褚景行一下子就認出來，“你是紅楓的……”

“我是他侄子，她死后是我一直在照顧你。”

說起席紅楓的時候，褚景行的喉嚨梗了梗，意識昏迷之前，最后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她。

也是她在耳邊不停地哭喊著，在求他：“褚景行，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的話，你可就真的太虧了！”

在昏迷的時候，耳邊更是曾響起過她各種不同的聲音，欣喜的，失望的，悲哀的，痛苦的……

可以說，沒有席紅楓，就沒有他褚景行的現在。

也多虧了眼前的小伙子。

然而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席紅楓居然已經死了。聽到她死亡的消息，褚景行的心口卻是銳銳一疼。

他對她之間不摻雜任何的男女感情，心痛，是因為把她當成好朋友，當成妹妹，當成救命恩人。

都是她在照顧著他，更勝似親人。

看到褚景行那面色流露出的痛楚，席城的心里面卻沒有一絲的痛快感。

因為他再難受，他的姑姑都回不來了，而且褚景行對他的姑姑也沒有半點的愛意，他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他真是為他的姑姑感到不值，為了這個人，不惜和家族分裂，不惜丟掉自己的所有！

“紅楓她……”褚景行心里面翻騰了好久，終于忍住自己的情緒，朝著席城問出了話，可是話才剛剛起聲，他就已經說不下去了。

這個人，永遠都是他最虧欠的人。

而莊敏和褚郁臣他們在聽到褚景行提起“紅楓”這兩個字的時候，迅速就給他們騰了空間。

“不是都已經和你說了嗎？她已經死了，她對我交代過，要把你給照顧好，把你送回你家人的身邊。不過那個時候我對褚郁臣進行了一番了解，他當時一點能力也沒有，要是把你給送回來的話，褚遠航看到你，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有什么誤會，我不是不忍看見你死，而是不想我姑姑努力照顧了這么長時間的人就這么被人輕易地給弄死。她的死，換來了你的生，但是我覺得一點都不值得。”

席城冷冷而道，將話說的很直。

當初和莊敏說過，在褚景行醒來的時候要通知到他，他就是為一個，姑姑執著這么多年，醒來也不算白費。

還有就是想看褚景行有沒有那個愧疚之心，但眼下所見，他除卻流露出一些痛楚來還有幾句斷續的話，這根本就證明不了什么。

“的確是很不值得，我現在很后悔，如果當初我沒有和她見面認識的話，她也就不會因為我做這么多，不會這么早死。”

褚景行的喉嚨一痛。

任何言語和行為在死人面前都顯得無比的蒼白。

因為，那個死去的人再也沒有辦法回來。

“你姑姑她……她葬在哪里。”

“你現在不是都已經和你最愛的人在一起了嗎？而且你兒媳現在還懷孕了，一家其樂融融，去見一個早就已經死去的人，你覺得你的妻子會同意嗎？”

席城聽到褚景行這句話，冷冷一嗤。

莊敏過于偏激，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我姑姑葬在那里，如今看到你醒來，也算是圓了我姑姑一個心愿，但你記住，你永遠都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