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許星重就注意過了,從這兒走到公交站起碼要半個小時,他就算是跑過去,公交車也停運了。
“那我叫車。”
明木枝沒攔著他,低頭和他一起看著手機屏幕。
好幾分鐘過去,連一個響應的都沒有,許星重手心出汗,他該不會真要在這兒過夜吧?
終于,有輛車接了他的單,許星重眼睛一亮,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他按下接通,那邊司機正在按喇叭,很是嘈雜:“喂?麻煩取消一下訂單,我不小心按錯了。”
許星重問:“那你不能過來一趟嗎?”
司機說:“你那邊太遠了,我跑一趟不劃算,除非你多加錢。”
聽到加錢兩個字,許星重猶豫了,在他猶豫之時,明木枝替他掛斷了電話。
“你看,就住這兒吧,我又不會吃人。”
說著,他整個人往后面靠,正好隔著被子靠在許星重大腿上。
許星重腿忍不住動了動,在他的目光中點點頭:“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明木枝慢慢站起來:“飯已經做好了,快下來吃吧。”
“做好了?誰做的?你?”許星重朝他手上看去,發現沒有新添傷口。
“我打電話叫阿姨來做的,人已經走了。”
許星重頭一回享受這種待遇,不甚習慣地抓抓頭發:“哦,我就說你總不可能一下午就學會做飯。”
不得不說,能成為明木枝家的阿姨還是需要點本事,一鍋牛肉湯燉得香氣撲鼻,炒時蔬又脆又嫩,蘸料也調得適宜,不咸不淡。
許星重和明木枝都吃了不少,最后還各盛了一碗湯。
許星重一面把湯吹涼一面問:“我晚上睡哪兒。”
明木枝抬眸:“我房間。”
和明木枝……睡同一張床……
許星重愣住,端著湯的手都忘了燙。
本能讓他想拒絕,理智讓他忍住了,在別人家過夜已經是添麻煩,要是還要求人家鋪一間客房,那就顯得有點不識好歹了。
留宿唯一的好處就是讓許星重有更多時間來復習,明木枝把他錯了的題挨著講了一遍,然后翻回下午那道,點撥了兩句。
許星重一聽,茅塞頓開:“原來這么簡單。”
明木枝把關鍵字給他勾了出來:“有些題就是這樣,思路一打開馬上就能做出來,不打開就永遠卡在哪兒,所以不會做的題一定要先放下,你下午太心急了。”
說得好聽點叫心急,說得不好聽就叫死心眼、鉆牛角尖,許星重往桌上一趴:“知道了。”
“你再看一下知識點,我先去洗澡。”明木枝從衣柜里拿出兩身衣服,遞了一套給許星重。
“這件穿過幾次,你介意嗎?”
許星重當然不介意,明木枝的衣服洗得很干凈,聞著有股很清爽的味道,與他給人的感受如出一轍。
浴室里傳出嘩嘩的水聲,暖光透過磨砂玻璃門打在墻上,偶爾還有晃動的人影。
本來打算好好看書的許星重看不下去了,一旦他打算集中注意力,浴室里的動靜就會把他拉回現實,多次靜心失敗后,他拿起手機刷起了朋友圈。
他微信里加的人很少,寥寥幾條朋友圈一下就刷完了,正打算退出時,他想起了那個高冷御姐。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忙得許星重暈頭轉向,從第一次聊天算起,他和高冷御姐已經差不多二十天沒說過話了。
他果斷地切了小號,一點開就發現對方昨天發了條朋友圈。
“終于把狗狗拐回家了,可是怕他再跑出去,該用什么辦法讓他留下來呢?”
本來許星重還想該用什么理由去找人,這下倒是讓他找著了話題。
星光:你養了條流浪狗?
水聲突然停下,浴室內,明木枝擦干手,霧氣繚繞中,水珠不斷自發梢滴落,自鎖骨往下淌。
高冷御姐:嗯,一開始挺兇的,現在慢慢軟下來了。
星光:記得給它打預防針,小動物身上細菌和寄生蟲挺多的,對了,七班話劇你看了嗎?
高冷御姐:看了,還不錯。
星光:那你覺得許星重和明木枝他們兩個怎么樣?
一想到在貼吧里看到的照片許星重還有點腦袋冒煙,拿自己當誘餌釣信息,他頗有點豁出去的意思,就算是同性,看到喜歡的人被其他男生親多少也應該有點意見吧?
高冷御姐:他們啊,挺配的。
許星重瞪大眼睛,這次他徹底傻眼了,到底是他搞不懂女生的想法還是這個高冷御姐的腦回路和其他人格外不同?
他居然被喜歡他的女生說他和另一個男的很配?
還是和明木枝?!
許星重好半天沒緩過來,高冷御姐還在給他發消息。
高冷御姐:怎么了?你歧視同性戀?
星光:沒有,就是有點驚訝。
高冷御姐:哦,我還說如果你歧視同性戀的話我就要罵你了。
高冷御姐:因為我就是同性戀。
許星重迎來了今晚的第二次暴擊,不會吧?他異性緣居然這么不堪一擊?一個個移情別戀就算了,現在直接性取向都改變了。
難道他就是男生中的彎仔碼頭?
星光:冒昧問一句,你是什么時候……
高冷御姐:?我一直就是。
一直是!
許星重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他翻前面的聊天記錄,發現高冷御姐之前說的是“‘他’無可替代”,而她發的關于狗的朋友圈也用的“他”,說明很可能她習慣性只用男生的“他”。
所以,高冷御姐以前說的無可替代的人,是個女生。
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加錯了人。
那張寫微信號的便利貼他早就丟了,到底是主人寫錯還是他看錯已經無從考證。
許星重魂不守舍地發道:抱歉,我好像加錯人了。
高冷御姐:沒事。
一段對話就此終止,這時明木枝也出來了,他擦著頭發往這邊走。
“浴室里有點熱,你等會兒再進去。”
他穿著寬松純白長袖圓領衛衣,下裝是寬松黑色短褲,因為剛剛洗完澡,明木枝的皮膚都泛著一層薄紅,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慵懶的美感。
看著他這副樣子,許星重滿腦子里都是那句“他們啊,挺配的”。
忽然,明木枝拿下腦袋上的毛巾,朝他看來:“怎么了?一直盯著我?”
濕發的明木枝少了幾分少年氣,多了些成年人的侵略感,許星重視線像被燙了一下,抓起衣服就跑:“沒,沒事,我先去洗澡1
他的背影很是倉促,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明木枝一直盯著他關上玻璃門,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在床頭坐下低落,摸出手機發了條朋友圈。
“他去洗澡了,等會兒一起睡。”
另一邊,許星重靠在墻上,即便沒和明木枝待在一個空間,他的狀態也不太好。
浴室才被使用過,到處都是水汽,人在里面待一小會兒就能被蒸出一層薄汗。
許星重把臉埋在手心里,大口大口地喘氣,崩潰地想他為什么要跑進來,明木枝剛剛才在這里全裸地待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