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裴宴疾步走上前,果然在天光明亮的書案上看見了一株拇指粗的藤蔓。
說是藤蔓,但其枝椏卻暗暗透露著鮮紅的血色,明和的光芒下,好像還在隱隱流動。
“這就是,血藤?”裴宴盯著那株植物發呆,眼神不由自主地失去了焦點。
察覺不對,宋冉冉隨手一拉,抬掌打在他的胸前。
一口濁氣吐出,裴宴只覺得渾身乏力,“這是怎么回事?”
“書上記載,血藤乃后兀神草,能奪人心魄,不能久視。”宋冉冉瞥了一眼血藤,抽出帕子將血藤包裹住,揣在懷里,“現在有了血藤,我們先出去吧。”
裴宴穩住心神,跟在宋冉冉的身后離開。
路過廊檐,宋冉冉又讓裴宴打了一桶水,裝了一些出去,以備不時之需。
趁裴宴打水的功夫,她驚訝地看見明前草已經相處茂密的一叢,給裴宴治療寒癥綽綽有余。
她采了一些帶上,回到閑月小筑的屋里。
“我去找述清,問問血藤的用法。”宋冉冉帶上血藤就要往沅水閣去。
“慢著,小玉,去將顏述清請去千秋閣。”裴宴叫住宋冉冉,轉頭吩咐小玉。
小玉沒有立刻動彈,而是看了一眼宋冉冉,見她點頭,這才前去。
千秋閣寧靜的綠意之中,元氏安靜地躺在床上,凌亂的發絲攏在耳后,除卻蒼白的臉色,依稀能看見一絲風韻。
“依照太妃的脈象,的確是中蠱,此蠱來自后兀,是中原所沒有的。且蠱毒已深,這一根血藤只能讓太妃恢復神智,后續療養依舊需要源源不斷的血藤。”
顏述清看著宋冉冉手里用手帕包裹的東西,說話間頗有些好奇。
“無妨,這個我來想辦法。”裴宴一口答應,讓顏述清只管治療。
“要將血藤要磨成粉,這等細致的工作只能我來。”顏述清朝著宋冉冉伸出手,后者立刻將血藤交給他。
顏述清帶著血藤離開,千秋閣又恢復了安靜。
坐在窗邊,裴宴看著床上昏迷的母親,目光閃爍,似乎在思考什么。
宋冉冉問出了他心中所想:“既然此蠱來自后兀,賢妃又是怎么得到后兀的東西的?難道蕭家與后兀也有聯系?”
“未嘗不可。”裴宴沉靜開口,“蕭廷恩曾是顧紹安的師父。”
“若是如此,你為什么不懷疑容妃?相比之下,她更有可能拿到蠱毒。”宋冉冉倚在柱子上,視線落在床上的元氏身上,
“娘是在容妃宮里出事的,她沒有蠢到這種地步,而且,那個給娘下蠱的,是賢妃宮里的熟面孔。”裴宴的聲音驟然沉了下去,低沉得嚇人。
聽到這兒,宋冉冉沒再問下去。
她掏出懷里的明前草,放在裴宴手邊:“這事述清給我的明前草,空間里面的植物長得快,已經冒出這么多了。”
說起空間,裴宴突然想起她的戒指,接過明前草放在一旁,問道:“你的戒指給我看看。”
“這戒指只有我才能用,放在別人手里就是普通的戒指。”宋冉冉一邊說話,一邊將戒指掏出來,遞給他。
裴宴沒有摸索戒指,只是接過來細細觀察,上面的蓮花紋越看越熟悉。
冰冷的玉石如同那朵蓮花,純潔高傲,冷意纏繞在裴宴的指尖,終于讓他想起來這熟悉的感覺來自那里。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宋冉冉的聲音突然出現,裴宴回神,將戒指還給她。
“有一些。”他收回視線,看向床上的娘,不再去談這個問題,“方才,顏公子說后續還需要用血藤,這些血藤只能派人親自去后兀了。”
不想說就不說嘛,轉移話題倒是快!
宋冉冉也沒那么想知道他的發現,隨口接話道:“那真好,你府上不是住著蕭明羅嗎?幫他把后兀拿下,就有源源不斷的血藤了。”
抬頭看了一眼宋冉冉,裴宴忽然笑道:“這個法子,他求之不得。”
隨即,他又補充道:“不過,后兀內患不除,蕭明羅即便回去,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現在只能等著。”
見裴宴興致缺缺,宋冉冉道:“我去沅水閣看看顏述清,這就交給你了。”
離開千秋閣,宋冉冉能感受到身后裴宴的目光,直到自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本要去沅水閣,但走在路上,她突然瞧見異人往自己走來,甚至開口叫住她:“殿下請留步。”
“何事找我?”他停下腳步,看向他的身后,似乎是王府花廳的方向。
“殿下,顧小姐來了,還指明要見您。”
“見我做什么?她來不應該去見王爺嗎?”宋冉冉聽這話甚覺好笑,雙手抱懷看著他。
正疑惑著,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她有沒有問我在做什么?”
“問了,屬下說您在千秋閣,顧小姐就說要見您。”異人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猜到此事。
果然如此!
宋冉冉神色一凜,沖著異人勾勾手指道:“你去告訴她,就說我有要緊事,走不開。”
顧璃月此行目的便是想讓她中斷給太妃的治療,看來,容妃果然和此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