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野按住他的手,蹙眉:“先別,讓人查清楚再告訴他。”
邢楚猶豫了幾秒,才將手機放回兜里。
“也對,少尊他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喬寶貝這號人物,不過,既然她還活著,那當年抬出來的那具尸體又是誰?”
不僅他懷疑,早在剛才看到喬寶貝的時候,慕朝野就懷疑了。
當年,救少尊出來的是蘇小艾,之前大家都以為喬寶貝死了,而少尊大腦記憶神經(jīng)受損,失去了部分記憶,所以以當時的情況,沒有人懷疑過蘇小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是怎么把一個昏迷重傷的大老爺們兒給救出來的。
可現(xiàn)在看到喬寶貝,慕朝野頓覺疑點重重。
“先回去,找個機會和少尊談?wù)劇!?
邢楚卻不贊同,“算了,我們倆還是別湊熱鬧了,再說,就算你和他說了,又有什么用?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了,現(xiàn)在在他的心里,喬寶貝大概和普通女人沒什么兩樣兒。”
“那不一樣,那兩個孩子是他的。”
慕朝野心思沉沉地看著那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黑眸盡是暗沉。
一個女人背著男人生下孩子,獨立撫養(yǎng)多年,這種被瞞著的滋味兒,他太了解了。
所以,這種狗血的事情發(fā)生在好兄弟身上,他感同身受。
“走,去找少尊。”收回視線,慕朝野邁步往門外走。
邢楚愣了一下,跟上,“這么急?你剛不是不讓我打電話?”
慕朝野坐上車,“他女人不要,孩子總要吧?”
邢楚默了。
敢情這男人是想讓少尊搶孩子啊,嘖,忒不人道了!
難怪慕七七帶著他的娃要跟別個男人結(jié)婚了,活該被女人甩啊!
同一時間,回到基地的弒天立刻從情報處調(diào)出了所有關(guān)于喬寶貝的資料。
原本只是調(diào)出她進孤兒院到寄養(yǎng)戰(zhàn)家的這九年資料,然后打算編造一個喬寶貝死亡的合理理由,然而,當情報處小李把這六年來的資料交到他手里的時候,弒天不淡定了。
不,震驚了!
也不對,簡直是驚喜啊!
資料雖然不是很全,對于喬寶貝的職業(yè)和身份只有不詳兩個字兒,但也足夠證明她活著的事實。
那么,今天JK找的那兩個孩子,是老大的種?
“隊長,你咋了啊?”
小李是四年前才到的JK情報處,對于老大和喬寶貝的事兒,他半點兒都不知道。
今兒個看見這位面癱綜合癥上司,虎視眈眈兇相畢露地盯著手里的資料,那赤裸裸的眼神兒,簡直比電視劇宮斗戲還夸張。
詭異啊!
“隊長,資料不對嗎?”
弒天沒有說話,只是沉著臉色一張張翻過文件,最后他把所有資料都塞回檔案袋,在小李驚訝的目光里,往外面狂奔。
上了軍用悍馬車,他發(fā)動引擎,踩離合掛檔,一腳油門,所有的動作不過兩秒,悍馬車飛馳出了JK基地。
這六年來,所有人對喬寶貝這個名字避而不談,在JK內(nèi)部,這個名字更是禁忌,對于老大失去一部分記憶的事情,大家也心照不宣。
況且,JK情報處這幾年雖然一直在暗中秘密追蹤霍帝斯,但從來沒有查到過和喬寶貝相關(guān)的任何蛛絲馬跡。
只能說,霍帝斯那只狐貍把喬寶貝母子三人保護得太好了。
弒天開著飛車,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lián)在一起,最后把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到了蘇小艾那個女人身上。
他靠在方向盤上,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撈過副駕駛座上的手機,迅速撥下了戰(zhàn)少尊的號碼。
一聲又一聲,良久都無人接聽。
越是這時候,他心里就越迫不及待,心里就越急。
掛了手機,停頓了兩秒,弒天再一次撥了號碼。
嘟聲響了很久,那邊兒才緩緩接了起來,“喂?”
“老大,我有急事要說……”
短短一句話還沒說完,前方不遠處,兩道刺眼的大燈強光驟然射來,照得他瞳孔微縮。
就在弒天下意識抬起手擋住眼睛的時候……
轟!砰!
前方那輛重型大貨車向他直接撞了過來,心里一個“咯噔”,腦子瞬間空白!
完蛋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弒天猛地一轉(zhuǎn)方向盤,兩車的車身瞬間擦過,火花四濺!
悍馬車一晃,一甩,車速太快,方向盤用力過猛,剎那就往防護欄方向轟轟烈烈地撞過去!
青天白日下,橫飛的玻璃渣像暴雨一樣,朝他身上砸過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悍馬車整個車身飛馳著翻倒過來。
轟!
他整個人被卡在了車里,鮮血橫飛!
沾滿鮮血的手還握著手機,手機還在通話中……
那邊的戰(zhàn)少尊已然聽出了車禍事故的巨大聲響,冷冽著嗓子低喝:“弒天?弒天,什么情況?”
弒天哆嗦著手指,整個人暈暈乎乎,沾滿血水的眼睛根本睜不開。
抖著手將手機湊近耳邊,說:“老大……嫂……嫂子……還……還……”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沒說完,耳邊就傳來……
砰!
一聲沉悶的槍聲。
弒天整個人痙攣了一下,“啪嗒”!
手機掉落。
血色里,整個世界黑暗一片。
……
昏暗的房間里,男人一身黑色皮衣勁裝,一雙黑色皮長靴,那一身黑色幾乎和黑暗融合。
他懶洋洋地坐在桌上,左腿屈膝,一腳踩在桌子邊沿,一手把玩著最新款式的槍支。
男人整個人漫不經(jīng)心,慵懶邪戾,然而,那一雙眼睛卻異常專注地看著對面大屏幕上的畫面。
屏幕里,那個女生摘掉了墨鏡和鴨舌帽,一頭海藻般的長發(fā)頓時傾瀉而下。
積雪皚皚的背景之前,她的肌膚與白雪的顏色幾乎無二,她就像是畫上的人一樣虛幻美麗,只剩下烏黑的發(fā),烏黑的眉和殷紅的唇繪出她的面容,而那一雙杏仁般的眼睛,則像是浸潤在水里的琥珀,水光瀲滟。
這么美好的女孩子,這么驕傲的美麗。
寶貝,寶貝,喬寶貝……
可是,偏偏是戰(zhàn)少尊的女人。
她永遠都不會屬于他。
看了許久,男人終于沒法忍耐怒氣和嫉妒,手里的槍支迅速轉(zhuǎn)過,對準大屏幕就是一槍!
玻璃渣噼里啪啦橫飛四濺,碎了一地。
進來的女人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
她看了男人一眼,慢慢地說:“少爺,已經(jīng)按您的吩咐部署了,弒天必死無疑。”
“確定?”男人淡淡地問,扯過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發(fā)燙的槍口。
女人遲疑了一下,“應(yīng)該是。”
“什么叫應(yīng)該是?”男人忽然暴怒,一槍崩在了她的腳跟前。
女人瞪大眼看著腳跟前那個被子彈穿過的小洞,聲音微微顫抖:“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你的妹妹蘇小艾,還是為了你自己?”
“是和不是,和你沒關(guān)系!”男人冷冷地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她,“別以為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就可以質(zhì)疑我的決定!”
“你……”女人瞪著他,全身發(fā)抖,許久,那勃發(fā)的怒氣終于被強壓下來,“少爺,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你想著喬寶貝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男人低低冷笑,“我當時只答應(yīng)和你合作,和你結(jié)婚,并沒有承諾要奉獻自己的感情,你妄想得太多了。”
“你就不怕我背叛你,告訴戰(zhàn)少尊?”
“你會嗎?”
男人聲音很平靜,以一種勢在必得的樣子,倨傲自信的姿態(tài)晲著她。
的確,女人心里很清楚,她不會。
她用心愛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背叛這個男人?
她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女人覺得自己特悲哀,這個男人明明是她的未婚夫,可他心里卻永遠只裝著一個他得不到的女人。
她算什么?
或許在他心里,她只是一個安插在戰(zhàn)少尊眼皮底下的臥底,用之可棄。
“廷之,這么多年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哪怕只有一星半點兒?”
男人從桌子上跳下來,走到她面前,修長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看了她很久才說:“如果說,六年前我是為了報仇才利用她,那么,六年后的今天,我利用她,只是因為我愛她。”
聞言,女人愣了,笑了,瘋狂地笑,以一種嘲弄的姿態(tài)笑他。
“蘇廷之,你真可悲,你的愛根本不配叫愛,愛一個人絕對不會去利用她!十多年來,你對她也算是處心積慮了。值得嗎?”
男人平靜地呼吸著,聲音也很冷靜:“不值得,但我沒辦法,一個人總得聽從自己的心。”
女人實在沒法兒理解他所謂的愛。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她會有多恨你!”
良久良久,幾乎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女人終于在一片死寂中,聽到他低低地說:“她一定會恨我,所以這仇也必須報,就這么殺了戰(zhàn)少尊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和我一樣,慢慢地失去所愛。”
“你太可悲,太可怕了。”
男人沒有反駁,只說:“你該走了,戰(zhàn)少尊找不到你,他會懷疑。”
女人沉默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男人,一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空蕩蕩的房間里,又只剩下男人一個人。
他將手里的槍扔進了抽屜里,伸手撈過桌上的手機,按下號碼。
等那邊的人接通后,他說:“小艾,弒天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你得向我保證,以后不準去騷擾喬寶貝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