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提升突破？”林昊問道。
“當然！”莫笑天冷哼。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的然后呢？”
林昊目露寒光，隨著傷勢逐漸轉好，他直起腰盯著莫笑天，喝道：“大帝沒有盡頭，你領悟了第二種奧義以后呢？再領悟第三種、第四種、第五種？屆時你成為九州至強者，甚至成為整個宇宙至強者？再然后呢？你站在實力的最頂峰，你俯瞰眾生如同神靈一般——然后的然后呢？”
嘎！
莫笑天楞在那兒。
“你的一生，都在不斷的追求實力提升，當最后你成為最強者以后，你打算做什么？”林昊追問。
“我……”
“無外乎三種可能。”
不等他開口，林昊冷笑道：“繼續追求更強，可是……一生都在修煉提升，已經最強了還要修煉，窮盡一生不斷修煉，這樣的生命有什么意義？”
隨后深吸一口氣，林昊露出鄙夷譏嘲，繼續說道：“第二種可能，成為至強者之后再無追求，生命同樣將徹底失去意義。至于第三種，成為至強者以后坐擁天下，享受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只可惜……我問你，你有親人嗎？你有朋友嗎？忘情絕愛！無情無義！這種人，即便得到了天下，有誰跟你分享？一個人享受？那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然后呢？
然后的然后呢？
突然間，面前林昊這一連串的發問，莫笑天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三種可能……
無論任何一種可能，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可是……自己想要的結果是什么？
他，內心茫然起來。
林昊輕輕搖頭，冷笑道：“你喜歡過姬如玉，你還愛過姬如雪，你對莫離更是深情，可是你卻拋棄他們姐妹，甚至準備殺了自己的女兒——你根本就是在掩耳盜鈴！”
“你說什么？！”莫笑天暴怒。
“難道不是嗎？你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給某個人看，仿佛是在告訴某個人——看！我做到了，我做到忘情絕愛了，我達到你的要求了。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你修煉難道《太上決》只是心法，它沒有靈性、沒有生命和智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做給它看——它能看到什么？”
“我……”
“鑒于之前修煉太順利，成為大帝之后止步不前，你就自以為是的認為，是某個地方沒達到要求——你就像是孩子，而那部文字記載的心法，被你假想成了你的家長，你想要得到它的肯定，不是嗎？”
沒錯！
林昊這段話徹底剖析了莫笑天的內心。
可問題是……
心法只是文字，本身并不是智慧生物，修煉一途只能依靠自己，哪能靠心法給你什么？
“真的活久見！”
林昊一臉的譏諷之色，冷笑道：“武者從來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修煉提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試圖通過取悅一部心法，試圖讓心法認可他的行為，進而達到突破的結果——你真可笑。”
“找死！”莫笑天惱羞成怒。
“對了，你最大的錯誤是在于，對古華國哲學一知半解。”
“你……什么意思？”
“事實就是，你已經沉淪于執念中，卻沒發現一開始就錯了。”
林昊冷笑，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看了《道德經》，但理解的并不透徹。古華國傳說中，昔日盤古開天寧死無悔，雖對自己是無情，但對蒼生則是大愛。忘情而至公，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真正想表述的，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而是……”
莫笑天從惱羞成怒變成錯愕，隨后神情錯愕的席地而坐，仿佛是弟子在傾聽師父授業。
“忘小情而取大義，這才是這話的真諦。”
思維仿佛回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林昊喃喃道：“無論是，只有區區數十年壽命的常人，還是能活千年萬年的強者，總該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為愛情，為親情，為友情，這是小情。”
“為億萬民眾，為天道真理，則是大愛。”
“你呢？”
“無小情不是常人，無大愛不是圣人，你是什么？！”
最后這句話，仿佛醍醐灌頂般砸下來，莫笑天整個人都傻了。
太上忘情。
要做到這一點即為太上、即為圣人。
他呢？
他拋棄深愛的女人，甚至要殺死親生女兒，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自然不是常人。
至于大愛……
他沒有要守護的東西，他心里既沒有泱泱天下，也沒有世道公理——這又算什么圣人？
“錯了嗎……”
“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他失神的喃喃自語。
“更何況，你真要能做到太上忘情，就不會喜歡上姬如玉，更不會愛上姬如雪！”
看到他神情茫然，林昊大聲喝道：“你內心已經愛了，卻又用所謂的忘記，表明自己內心多堅定——愛了，還談什么忘情？自欺欺人！”
是啊！
他只是拋棄了那對姐妹，只是在距離上離開了。
內心情感當真不存在了嗎？
根本是掩耳盜鈴！
莫笑天的眼神從迷茫到熱切，那熱切又漸漸變得透徹起來。
那是……
明悟！
可又偏偏少了點什么。
“給我一句話！快！”盤坐在地上莫笑天，突然對林昊大吼。
給他一句話？
什么話？
林昊隱隱察覺到，莫笑天處于某種特殊狀態，已經一只腳踏入那道門檻，但又稍微欠缺了點什么。
可是……
他又不是大帝，哪有能力給對方什么話？
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莫笑天，現在缺少的具體是什么。
怎么辦？
怎么辦？
林昊一時間無所適從。
突然！
他心思一動，感知迅速蔓延開來，很快鎖定百公里外，急道：“撤去困住莫離的空間奧義！”
空間壁壘瞬間消失。
沒有了那層阻礙，他立刻傳音給莫離。
百余公里。
別說有傲天帶著，即便以莫離神武二品修為，在空氣稀薄的木衛一上，跨越百公里也非常快。
不過兩三分鐘，莫離飛縱而至。
莫離雙眸一片通紅，看到莫笑天盤坐在地上，她抓住天咒刀就要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