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睛不懼強光，就能看到林昊開的那輛車，在沖擊波中瞬間解體，不是被撕碎成幾截，而是粉碎成細小零件。

沖擊波一路擴散開。

由于大家一開始，埋伏在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加上發現變故全力逃跑，諸如宇文鷹等人離攻擊點，已經超過了五百米。

姬如雪呢？

她速度不及這些天武強者，距離攻擊點不到四百米。

縱然有天武境的藥人當擋箭牌，在那席卷而來的沖擊波中，她竟然吐了一大口血，被生生沖飛出近二十米。

攻擊點。

地上多出一個，直徑達五六十米的巨坑，周圍泥土和巖石完全玻璃化，呈漏斗狀的巨坑底部，達到駭人的近百米深！

除了這個坑，方圓幾百米地面很平。

之前當然沒那么平。

可是，任何突出的東西在沖擊波中，都被徹底摧毀撕成粉碎。

撞擊結束。

當震人耳膜地爆炸聲消失，這片區域變得一片死寂。

“林昊！”

宇文鷹迅速朝事發地點，飛也似的折返奔去。

不僅僅是他，就連受傷不輕的姬如雪，也顧不上療傷跑過去。

他們提前埋伏在遠處，即便離攻擊點有段距離，最弱的姬如雪也受了重傷，那么……身處攻擊點附近的林昊呢？

沒錯！

是附近而不是中心點！

從地球外軌道1000公里處，發射出來的上帝之杖，即便通過衛星鎖定，即便有推動器調整方向，但畢竟射程實在太遠了，不可能做到毫無誤差。

不可能說，正好落在林昊頭上吧？

這種誤差肯定有但不會太大，通常會控制在幾十米內。

反之。

如果不存在絲毫誤差，林昊可能連尸體都沒了。

一群人返回攻擊點，大喊著林昊名字。

一分鐘……

兩分鐘……

突然間，遠處慢慢爬出一個人。

“林昊！”姬如雪急忙沖去。

“不是他，是陳云生！”宇文鷹大喝。

陳云生早就知道計劃，已經做好了逃生準備：在身后挖有一個地洞，整個地洞呈U形，一頭連接靠近林昊的地方，只要上帝之杖發動立刻跳下去，并且利用很深的地洞躲避，但是這一頭離攻擊點很近，在攻擊中會被封住洞口，于是他會從距離更遠的，U形的另一個口逃離。

“操你祖宗！”

美如天仙的姬如雪爆粗口，顧不上重傷迅速追過去。

陳云生只是普通人哪可能脫逃？

轉眼就被抓住，姬如雪抽出一柄匕首，就要朝他心臟捅去。

“住手！”

宇文鷹見狀，大聲喝止：“只有他才能洗脫顏宗明的嫌疑！”

可是……

洗脫顏宗明的嫌疑，對他們而言重要嗎？

不重要！

如果沒有林昊這個紐帶，顏宗明跟他們有何干系？可是林昊……

五分鐘。

十分鐘。

大家從高聲呼喊到最終放棄。

“看來……沒希望了……”宇文鷹黯然嘆息。

“閉嘴！”

姬如雪勃然大怒，厲聲吼道：“你特么才沒希望了！林昊是不會死的！”

她情緒完全失控了。

甚至于，到現在她都沒有療傷。

林昊救過她的命，救過她女兒和她男人的命，林昊還洗脫了她的叛徒污名，更是林昊出手才能揭穿，當年發生在她和姐姐身上，那段陳年冤案。

對姬如雪而言，林昊是她的救命恩人，有著如同再造的恩情，也是她的朋友和親人。

“林昊……不要死……”

姬如雪淚如雨下，根本沒有目標的用雙手，在堅硬的地面上刨著，好像這樣就能把林昊，從深埋的地下挖出。

突然！

就在所有人都放棄希望，姬如雪則近乎崩潰時，遠處一個人從地下鉆出，全身是血癱倒在地上。

“林昊……”

姬如雪一愣，隨即飛也似的跑去，一把抱住全身是血的林昊，泣不成聲。

“快救他！哭個屁啊！”宇文鷹大喊。

“救……救他……”

姬如雪慌亂點頭，第一時間握住林昊的手腕，下一刻臉色更加難看。

全身經脈多處斷裂……

五臟六腑傷勢嚴重……

身體表面多處龜裂……

這是沖擊波所致，外傷反而會輕一些，最嚴重的是內傷。

“快救他啊！”宇文鷹吼道。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要說修為姬如雪比他們弱，但要說救人的手段，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

此外大家還知道，林昊擁有神奇的治療能力，只要他能從昏迷中醒過來，完全可以進行自救。

說白了。

姬如雪要做的就是讓林昊清醒。

“我……我……”

姬如雪面如死灰，吶吶道：“他的傷……太重了，我……”

無能為力！

是的。

林昊的傷勢沉重到極點，她以前從未見過這么重的傷，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

“什么？！”宇文鷹目瞪口呆。

之前不知道林昊在哪，現在林昊拼盡最后力氣，從地底下鉆出來了，可是……姬如雪卻說救不了。

“怎么會這樣？”上官鼎嘴唇都在顫抖。

“不！”

宇文鷹突然眼前一亮，叫道：“還有希望！”

說完，他迅速搜林昊的衣服，很快找到完全破碎的瓶子，以及一些細碎粉末。

“這是什么？”上官鼎一愣。

“林昊身上有幾顆上帝之玥，只不過被沖擊波震碎了。”宇文鷹迅速把那些粉末，一股腦倒進林昊嘴里。

到底管不管用？

沒人知道。

既然連姬如雪都救不了，上帝之玥成了唯一的希望，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把藥粉灌進林昊嘴里，隨后大家緊緊盯著他。

時間慢慢過去……

姬如雪一直扣著林昊腕脈，時刻注意他的身體狀況。

她的臉色漸漸舒展，臉上的擔心越來越少，喜悅越來越多：“他氣息在增強，內傷和外傷都在修復……真的起效了！”

“怎么會……快看！他的臉和頭發！”宇文鷹大驚。

姬如雪傻了。

她這才注意到，林昊臉上竟慢慢出現皺紋，頭發逐漸變成了花白色，明明不到三十歲的他，卻呈現出驚人地老態。

“怎么會這樣？！”姬如雪臉色鐵青。

“這……”

宇文鷹突然想到了什么，吶吶道：“我聽他說過，上帝之玥的原理是，以消耗生命力治療傷病，剛才……我給他吃多了……”

盡管已經有很多人，通過服用上帝之玥，見證了神奇的療效。

但是林昊通過實驗證明，這種藥物會耗損生命力。

為什么其他人服用之后，雖然生命力會減弱，卻不會立刻呈現老態，僅僅是身體機能老化，林昊卻不一樣？

很簡單。

宇文鷹給他喂下的粉末，是幾顆上帝之玥的量。

另外，上帝之玥的原理是以生命力，換取治療傷病的能力，傷病越嚴重就會消耗，越多的生命力修復——事實就是，林昊傷勢太重了。

他不僅過量服用上帝之玥，而且也需要非常龐大的生命力，才能修復身上極其嚴重的傷勢。

“快！快想辦法停下來！”

姬如雪滿臉驚恐，急聲吼道：“如果他把生命力用完了，就算傷勢恢復也會死！”

對啊！

其他人全都大驚失色。

可是……誰又知道該怎么停止？

“唔……”這時候，林昊緩緩睜開眼睛。

“林昊！”

姬如雪一把抓住他，急聲喝道：“快想辦法，把你體內剩下的上帝之玥排出，遲了就來不及了！”

什么？

林昊明顯愣了愣，隨后想到某種可能。

他立刻調動水之力，去化解上帝之玥的藥性，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因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機能，下降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那種狀態……

跟七八十歲的老人差不多！

他傻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曾經皮膚豐潤有彈性的手，竟然出現了很多皺紋，皮膚變得暗啞毫無光澤，隨后他呆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粗糙。

刺手。

姬如雪同樣傻呆呆的，看著從英俊年輕變得蒼老的臉，她突然就跟瘋了一樣，一把卡住宇文鷹的脖子，厲聲吼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為什么給他吃那么多？！你故意的對不對？！”

“雪姐！”

林昊立刻制止，他已經猜到了前因后果，輕輕搖頭苦笑：“這不怪宇文前輩，如果沒有上帝之玥，以我的傷勢就死定了，何況……其實吃多吃少不是重點，消耗生命力的多少，不是看你吃了多少，而是看傷病嚴重程度——我的傷我自己知道，想要恢復必然消耗大量生命力……”

“小林，我……對不起……”宇文鷹臉上寫滿歉疚。

他不是故意的。

當時那種情況，他只想著救林昊的命，根本沒去考慮分量問題——害林昊對他有什么好處？

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這種結果依然讓他很愧疚，要不然……憑姬如雪的修為，能掐住他的脖子？

“林昊……怎么辦？怎么辦？！”

姬如雪突然哭了起來，伸手去摸林昊的臉，泣不成聲：“你變成這樣……”

盡管沒有照鏡子，林昊也能想象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皮膚松弛。

滿臉皺紋。

頭發花白。

甚至于，過段時間還會長老人斑吧？

幸好！

盡管生命力大量消耗，導致外表變得很蒼老，但他畢竟是武者，而且修為還非常高。

因此，憑借武者能量作支撐，雖然體力比以前差多了，卻也不至于弱不禁風。

“沒事。”

看到姬如雪淚如雨下，看到她眼神中的悲傷，林昊能感受到她的情感，那是家人之間的親情。

他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反正我以前也不好看。”

真的不介意嗎？

不！

哪怕在跟殘魂融合之前，他的相貌只能算一般，但至少是年輕人的外形，現在卻變成了龍鐘老人——事實上，他對這種外形很介意。

可是介意又有什么用？

他這么說，不過是為了安慰姬如雪，而是為了讓宇文鷹，沒有那么多愧疚……

清晨。

兩輛轎車行駛在市區街道，朝未知的地方飛馳而去。

后面那輛轎車里，坐在后排的林昊，透過前后視鏡定定看著，那張老態龍鐘的臉。

全程他都沉默不語。

嘎！

車子停在市公安局門口，接到電話的馬局長帶著部下，已經在外面等候著。

車門打開。

宇文鷹把陳云生從車里拖下去，丟在馬局長面前：“人已經抓到了，剩下的你們處理。”

馬局長眼前一亮。

太神了！

短短一夜之間，已經回到寶島的陳云生，是怎么被帶回大陸的？

“謝謝！太感謝了！”

只要陳云生歸案，顏宗明的嫌疑會洗脫，這個案子也算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