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余相看自己的娘親要被人抓走,哇一聲大哭了出來,撲在曾志平腳下,抱著他的腿不撒:“爹,你快救救娘啊,娘要被人帶走了……余相要娘啊……”
這樣的場面是曾悅欣不想看見的,她心軟,看著曾余相的哭臉,有些于心不忍,可曾志平一家用假小產(chǎn)這種法子坑害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也確實可恨,如果這次不給他們教訓(xùn),他們當(dāng)曾家大房人傻錢多好欺負(fù),以后的詭計還會層出不絕。
曾志平被余相哭得沒辦法,也心疼沈氏。這都是他一個人的主意,現(xiàn)在卻要沈氏代他受罪,這讓他十分愧疚和難過,他上前一步,把沈氏的手從蔣氏手里拽出來。
“大嫂且慢,有什么事我們好好說……”曾志平低聲下氣地道。
“說什么說!我和你有什么好說的?趕緊拿錢,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來!”蔣氏高聲道。
“大嫂,我就是個窮書生,家里真的沒有多少錢,十五兩實在是太多了……”曾志平哀聲道。
“那簡單,”蔣氏道,“就讓你的婆娘坐監(jiān)去吧,多坐幾年監(jiān),就一個大子兒也不用賠了。”
“大嫂,你怎么能這么狠心?你就是再怎么不喜歡沈氏,她也是你四個侄子的娘,血濃于水,你怎么能忍心讓她去坐監(jiān)?”曾志平痛心疾首地道。
門外吃瓜群眾聽曾志平說得這樣凄切,心不由得往他那邊稍稍偏了些。
蔣氏冷笑道:“那你們呢?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你九個侄子的娘,血濃于水,你們怎么忍心讓沈氏裝小產(chǎn),威脅我去坐監(jiān)?”
吃瓜群眾的心立刻偏了回來,這不怪曾家大房,曾志平一家不仁在先,曾家大房只能不義回?fù)簟?
曾志平不說話了。
“曾志平,”曾志廣道,“多年前,你就算計我,我念在兄弟一場,就是后來發(fā)達(dá)了,也從不曾找你的麻煩。哪知道我不找你的麻煩,你反倒禍害起我了。我已經(jīng)放你一次了,這一次絕不會再姑息。”
曾志平見求不軟哥嫂的心,只能把沈氏拉到一邊:“家里還有多少錢?”
“這……”沈氏有些為難地道,“四錢銀子。”
“什么?”曾志平難以置信地道,“我每個月的束脩有四錢銀子,咱們家一向省吃儉用,都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只攢下四錢銀子?”
“這……平時的物價就貴啊,錢根本不禁花……”沈氏吞吞吐吐道。
“我的同行和咱們待的是同一個鎮(zhèn)上,都是一樣的物價。我們一直領(lǐng)一樣的工錢,人家攢的錢都買了輛馬車,我啥都沒買,家里一直省吃儉用地攢錢,為啥存的錢還不如人家多。你說你到底把錢都鼓搗到哪兒去了?”曾志平越說心頭的火越旺盛。
“咱們以后再追究吧,相公你先想想現(xiàn)在怎么辦吧……”沈氏眼里閃著淚光,哀切地望著曾志平。
“還能有什么辦法?我們的房子是租來的,存的錢也沒了,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去求你老爹了。”曾志平?jīng)]好氣地道。
“啊……”沈氏看了沈駱德一眼,“我爹他根本不會管的……都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再說這都是為了幫你要錢,我爹他就是什么都不管,還覺得鬧心得慌呢,更別說拿十五兩銀子這么多錢了,他絕對不肯干……”
曾志平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沒辦法了,娘子,只能犧牲你了,我會好好把我們的四個孩子撫養(yǎng)長大。”
“什么?”沈氏睜大眼睛,“你竟然要讓我自己背這個黑鍋,這明明是為了給你要錢才設(shè)的套,主意也都是你出的,為什么到倒霉的時候了,你就把我一個人推出去?”
“這也是沒辦法啊,家里實在沒錢,給不起賠償,肯定得有人去頂牢獄之災(zāi)。你假小產(chǎn),所以你肯定跑不了,你要是承認(rèn)主意是你出的,其他人都不知情,那我就能幸免于難,把咱們的孩子養(yǎng)大。”曾志平解釋,“要是你指出我是背后指使者,我是主犯,你是從犯,咱倆都得入獄……到時候咱倆的孩子咋辦?難不成要到街上去要飯?”
沈氏聽著,覺得好像挺有道理……可她不甘心去坐監(jiān)啊,她一個婦人家的身板兒,在牢里挨一兩年,就得被折騰沒命。
她想了想,走到沈駱德身邊:“爹,你幫著賠些錢出去吧,我不能去坐監(jiān)啊,我去坐監(jiān)我的四個兒子就沒有娘了……”
三房四個男丁排成一排,在沈駱德面前跪下,膝行到他跟前,抱著他的腿放聲痛哭。
沈駱德使勁兒往外抽自己的腿,抽不開,罵道:“你們拽我干什么?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沒錢!你們給我松開!”
沈氏也跪下,聲淚俱下:“爹,你就幫幫我吧,可憐可憐你苦命的女兒吧……”
沈駱德哀聲道:“不是爹不可憐你,實在是沒有辦法啊……你也知道家里……”
沈氏左右看了看,站起來在沈駱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沈駱德睜大了眼睛,怒道:“你敢!你個不孝的東西!”
沈氏低著頭道:“我也是沒辦法,希望爹你能幫幫我們家。”
沈駱德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對曾志廣道:“你們先回去,我們籌借幾天,過幾天就把這十五兩銀子給你們送去。”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都看見聽見了,沈駱德答應(yīng)賠償曾家十五兩銀子,應(yīng)該賴不掉。
不過以防萬一,曾志廣堅持讓沈駱德當(dāng)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面,簽了一張十五兩銀子的欠條。
拿到了欠條,曾志廣帶著家人一起回去了。
江皓澤有事,沒和曾家人一起走,離開得匆忙,都沒顧得上問曾悅欣要面錢。
蔣氏緊握著曾悅欣的手:“小妹可真是厲害啊,要不是小妹,這事兒還不知道要鬧到什么時候,小妹真聰明,大伯娘越來越喜歡小妹了。”
曾悅欣知道蔣氏一直都不喜歡江皓澤,一口一個窮小子地叫他,現(xiàn)在正是幫江皓澤刷好感度的好時機(jī)。
于是曾悅欣忙道:“這次事情的關(guān)鍵不在我,在江大哥,大伯大伯娘被綁在院子里的時候,是江大哥用輕功帶我跳上房頂,也是江大哥用瓦片把沈駱德那老頭兒的牙打斷,救大伯大伯娘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