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忍辱負重

鳳九辭不管不顧急匆匆的跑到門外，她從未如此心急，也未曾如此渴望見到陸離休。

“孟祁君，你給我住手！”映入眼簾的是倒在枯木旁的陸離休以及手握骨扇，仿若修羅的孟祁君。

冷風如刀，刀刀割在鳳九辭的心上。鳳九辭心猛的一痛，整個人搖搖欲墜，要不是孟一在后面扶了一把，只怕她整個人就癱下去了。

“離休！陸離休！”鳳九辭撲到那個滿身是血的人身旁，急切的喊著。不知何時，這個人似乎已占據了自己的心。她不愿意他受到任何傷害，或者說她寧愿她幫他擋住所有傷害。她十分希望那把骨扇刺入的是自己的胸口，這樣自己心里就會好過點了罷。

鳳九辭捧著陸離休的已泛青白的臉，喃喃道：“離休，你醒醒好不好，不要丟下我。”

陸離休緩緩睜開眼睛，抬手想拭去鳳九辭眼角的淚水，可僅僅是這般簡單的動作，他都發現自己做不了：“不......要......擔......擔心......”

鳳九辭咬了咬嘴唇，微微有些慍怒，“不擔心？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能不擔心？走，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離開？”背后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鳳九辭，你以為我修羅殿是這么容易就能離開的地方么？”

鳳九辭皺著眉頭看著他：“孟祁君，我今天便要帶著陸離休離開你這修羅殿。”

“哦？那你想要怎樣離開？”孟祁君似乎覺得頗有意思，玩味的看看躺在地上幾乎無法動彈的陸離休，又看看淚痕猶在臉上的鳳九辭。

鳳九辭在心里盤算，修羅殿戒備如此森嚴，殺手如云，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如果能那么輕易就離開，自己當初也不會和陸離休被困許久了。

鳳九辭扭頭看看陸離休，離休身受重傷，不趕緊醫治只怕......只怕是不行的，自己身上的毒還未解開，內力肯定是用不得。

現在的自己根本不是羅祁君的對手，那么，就只有最后一個法子了：“羅祁君，現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你自己選罷。一是讓我和陸離休離開。”

“二呢？”此刻的孟祁君仿佛是一只狼，抓到了獵物，不會干脆利落的下手，總是要先折磨一番。似乎這樣樂趣更多了些。

“二便是——”鳳九辭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抽出了孟一手中的劍，橫在頸上，“我自盡。”

鳳九辭心中料定孟祁君還不舍得讓自己死掉，才出此下策。

孟祁君還未做出反應，孟一便有些焦急，“鳳九辭，萬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鳳九辭并不理會他，瞪著孟祁君，似乎在逼他下決定。孟祁君鐵了心的不去看鳳九辭，掏出帕子一點點抹掉剛剛沾上的陸離休的血。

那血暗暗的，有些凝固。孟祁君細細的擦，翻來覆去抹了好幾遍，直到所有血跡都被抹去，才心滿意足的嘆口氣，隨手扔掉了那條羅錦織就卻沾滿暗紅血跡的帕子。

一旁的孟一干著急，想要奪下鳳九辭手中的劍，但又不敢。只能不住勸說她，希望她打消這個并不明智的想法。但鳳九辭并不理會，事到如今，也只能賭這一把了。

“一是放你們離開，否則你就自盡？”孟祁君終于舍得正眼看了一眼，但那眼神似乎滿滿都是譏諷，“我偏偏都不選。”他合起骨扇，“孟一，命人將兩人關進牢房。”

孟一急了，似乎想求情。孟祁君用冰冷如水的扇直指孟一，“違抗我命令的后果，我應該不用重申了罷？”

鳳九辭萬萬想不到自己經過這番折騰，最終還是回到原處，頓時覺得生活了無希望。

但想到自己身邊還有個重傷的陸離休需要照顧，便也不敢再悲春傷秋，只能打起精神，先將他照顧好再作打算。

鳳九辭信奉一句話，那便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還在，還用擔心想不到出去的法子么？

雖說牢房條件略差，但好在陸離休內力深厚，不多時，便已蘇醒過來，雖然身體并未恢復，但似乎已無大礙。至于先前發生的事情，他印象不是太深，只模模糊糊記得自己中間清醒了一下，看到鳳九辭梨花帶雨的看著自己，想抬手幫她拭淚都沒有力氣做到。

“方才都發生了什么？”乍一蘇醒，陸離休便問道。

“也未發生什么事情。我逼迫羅祁君放了我們，”說到這里，鳳九辭自嘲的笑了笑，“顯然并未成功。”

“我關心的倒不是這件事，”陸離休望著她。“我依稀記得，受傷之后模模糊糊聽到你的聲音，在說不讓我離開你。”

鳳九辭臉“騰”的紅了，扭過頭故意不看陸離休，“那你是聽錯了罷。也有可能是傷到腦袋了。”

陸離休沉默了一下，原本冷冽的臉上泛出一絲溫柔的笑，似乎要照亮這個黑暗潮濕不見天日的牢房：“別的話我還能記錯，這種話是萬萬不能的。有了你這句話，便是受再重的傷都是值得的。”

萬萬沒想到，平日里對什么都不甚在意，也不甚放在心上的陸離休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陸離休的心思很明了，他能不顧安危救了鳳九辭許多次，便已經說明心意了。

一直以來，是鳳九辭自己的心意不明朗，她只是把陸離休當做自己的門主，別無其他。也可能相處日久，慢慢產生情愫，雖鳳九辭自己未察覺，但這情愫已慢慢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別亂說話，小心閃了舌/頭。還說什么受再重的傷都值得，難道你還嫌現在受的傷不夠重么？”鳳九辭有些心思被別人看透的惱怒，佯作要去打陸離休。

陸離休竟也不躲避，任由她打。反著她又不是當真要打，下手能有多重？

不過陸離休突然玩性不起，在鳳九辭又打了幾下后，突然輕輕“啊”了一聲。

嚇的鳳九辭趕緊停手，有些慌亂，“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打到哪里了，痛不痛？”

“好痛！”陸離休皺了皺眉頭。

“哪里痛？”鳳九辭連忙問。

“這里，”陸離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是不是受傷的地方？怎么辦，這里也沒止疼的膏藥，方才也只是簡單給你包扎了一下，別不是傷口裂開了罷？”說著，鳳九辭就去檢查陸離休的傷口。

“騙你的。”陸離休用食指輕輕點了一下鳳九辭的小巧的鼻子，“看把你著急的。”

于是，鳳九辭暗暗下定決心，再也不要離陸離休這個混蛋了。

修養了幾日，陸離休的傷勢也好了些，于是兩人商議如何離開。陸離休之前就已經把修羅殿的地形摸熟，如何出去，何處守衛松懈，基本都已了如指掌，所以他打算自己先逃出去，再帶返回來，將鳳九辭救出。

不過，鳳九辭有些擔心，并不是擔心陸離休一去不回，而是擔心陸離休的傷勢。這才短短幾日，沒有經過治療，傷勢能好到哪里去。只是趕路倒還好說，但從修羅殿逃出去這一路萬分兇險。

一看孟祁君就不可能放陸離休安然離開。不然二人也不會被困于此這么多時日。

但是如果不趕緊逃出去，不知等著二人的是何種結果。陸離休是萬萬不忍心鳳九辭再受任何苦了，其實留她自己在這里他并不放心，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

“這應該是最好的法子了。”陸離休寬慰鳳九辭，“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已無礙，內力也恢復的差不多。”

“這才幾日，哪有人傷勢好的如此快？”

“真的好了。我這幾日一直裝作重傷未愈，是為了掩人耳目，讓那些看守的人掉以輕心。其實那傷本無大礙。”陸離休想了想又說道，“我只是擔心你，孤身一人在這龍潭虎穴。”

“莫擔心我，”鳳九辭柔聲說道，“縱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怕的。”是呀，她鳳九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生性樂觀。

“嗯，我很快就會來回來救你。到時我會把你在這里吃的苦頭加倍奉還給孟祁君。”

鳳九辭點頭。她看到陸離休眼睛里的堅定，懸著的心也便也著了地。陸離休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讓她覺得有，陸離休在身后，自己便無所不能，充滿力量。

一直以來，都是靠自己，走到現在，終于找到人可以依賴了呢。

“這個鳳九辭，可真會惹麻煩。”羅星頗為不滿的跟手下的婢女說。

“可不是。”自己主子的抱怨，她自然只得附和。

偶然經過的段魂聽到，有些不悅：“說話注意些分寸，麻煩怎么是鳳九辭惹上來的。老在背后嚼舌根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為。”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羅星平白無故被教訓了一番，心中不快，“為什么所有人都向著這個鳳九辭？她有什么好的？！所有的禍事還不都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