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的是簡濤,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請你自重。”說話的是田雨桐,雖然很震驚,但是異常堅定地說。
簡言看著田雨桐,有些自嘲地笑笑,松松垮垮地朝門口走去。
“小言!你要去哪里?”簡母跑過去抱住簡言的手臂。
“媽,等我在外面安頓好了,就來接你。”
“你要去哪里?不許去。”簡母大叫著攔住簡言。
“媽,您要真心疼我就不要攔我,這里我早就不想住了,也不可能住下去了。”簡言淡淡地說,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焉不拉幾的。
“你讓他走,只要他敢踏出這個家門,就永遠都不要回來了。”簡中毅氣急敗壞地說。
“放心,董事長,我不會再回來了,那些卡您也不用凍結(jié)了,我不會再用了,謝謝這些年來的照顧。”簡言說著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大家的目送下,在簡母無力的阻攔下,簡言頭都不回地離開了簡家,從樓下的客廳到大鐵門,走了很長一段路,衣冠不整,渾身血跡,有點顫顫巍巍。簡言狠狠地用手臂擦了擦嘴角,嘿嘿笑著,那么多傭人,也沒有人敢靠近他。
簡母不停地追著,哭著,鬧著。
“你這樣出去了要去那兒啊,你還讓不讓我活了?不許走,你哪都不能去!”
簡母大聲哭鬧著,可是卻阻止不了簡言的腳步,去意已決,只是不知道該去哪里而已,但終究是要離開這里的吧。來的時候風(fēng)風(fēng)光光,走的時候狼狽不堪,簡言忍不住想笑,卻覺得莫大的輕松。
誰也沒有想到今天的事情回到這一步,簡言自己也沒想鬧大,只是也許是這么多年積壓的情緒的爆發(fā),縱容了這一個結(jié)果。
離開了簡氏的庇護,簡言什么都不是了,當(dāng)那些光環(huán)褪去,曾經(jīng)敬畏的目光有了別樣的含義,簡言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陽被犬欺。因為是突然從簡氏出來的,雖然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那些公司怕得罪簡中毅也不敢用他,而且其中大多數(shù)以前都是對簡言點頭哈腰的,也沒那個心思用他。
平時也沒什么朋友,吃飯睡覺都成了問題。杜曉寧知道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后,覺得挺愧疚的。當(dāng)她找到簡言的時候,簡言正在一個路邊攤上吃著牛肉拉面,吃面的聲音有點大,也可能是真的餓了,好一會才發(fā)現(xiàn)站在他后面的杜曉寧。
簡言的臉上還有一點點弄破的痕跡,衣服很整潔,雖然不再是名牌。
杜曉寧抿著個嘴,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水。
“你怎么在這里?”
“我找了你好久,小言哥哥,我錯了,我不該逼你的。”杜曉寧抽噎著說。
“這個不關(guān)你的事,真的。”簡言的語氣很淡,為了讓她相信,還故意強調(diào)了一下。
“可是我心里難受,小言哥哥,都是我不好,嗚嗚……”杜曉寧說著說著大聲哭出來。
簡言將她拉走,這大馬路上的,別人還以為是自己欺負(fù)她了呢。
杜曉寧的手腕很細,任由簡言拉著。
濱河的綠化帶,幾個木凳子上坐著些情侶,簡言放開她的手,說:“別哭了,著真的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你可千萬不要有內(nèi)疚啊。”
“我就想幫幫你,我聽說現(xiàn)在那些公司都不敢用你。”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天無絕人之路。”
“說來輕巧,你這些天都住在哪里啊。”
“你不會以為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吧?”簡言笑著問,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杜曉寧笑。
杜曉寧剛想點頭,想想不對,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保證我沒那么想過。”
“杜曉寧,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會撒謊,至少現(xiàn)在不會。”
“啊?”杜曉寧睜大著眼睛問。
“你是個好女孩,真的,可是我不喜歡你,你被保護得太好了,他們讓你看到的都是這個世界最最美好的一面,也許,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敢說不喜歡你吧,可是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一直認(rèn)為,要結(jié)婚的兩個人是必須有感情基礎(chǔ)的,你看啊,我大哥和大嫂就是例子,大嫂那么喜歡大哥,就算再傷心難過也是不肯放手,那么多次,我都看不過去了,可是她一直忍著,可是那又能怎么樣呢,大哥的心里早就有了別人。人心就是那樣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不能勉強,毫無道理。杜曉寧,我不能害了你。”
杜曉寧用手背擦掉眼淚,笑著說:“我知道啊,只是誰讓你之前一直都沒有明確地拒絕我呢,那天你說了那些話之后我就知道了,可是你也說了啊,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至少現(xiàn)在,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我呀,就像你說的,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太好了,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但是我還是有原則的,絕對不會勉強別人的,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是真的想要幫幫你,就像一個朋友那樣,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么忙。”
“謝謝你的好意了,其實這一次這樣出來,我就是想要破釜沉舟的,我想看看如果我只是這個馬路上一抓一大把的人,誰能透過我的這層皮看到我里面的光芒,我也想知道自己這樣才能展示自己。杜曉寧,我們都是仗著背景在海城生活的人,也許你不會有這個體會,但我是養(yǎng)子,我和那些光環(huán)是沒有血緣維系的,所以我必須自己努力。”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也是養(yǎng)女,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但爸爸媽媽讓我不要說出去,要不是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血型不對勁,恐怕他們也會一直瞞著我的。”杜曉寧笑著,第一次對被人說起自己的身世,竟然覺得有點好玩。
“那你還告訴我,就不怕我說出去。”
“隨便啊,反正他們要是真生氣了肯定是你倒霉,爸爸媽媽又不會把我怎么樣。”杜曉寧像個沒事人一樣有點小得瑟地說。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你這個小腹黑。”
“唉,我說你們怎么都容易被表象迷惑呢?我爸媽都拿我沒辦法,哼哼。”杜曉寧笑呵呵地說,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痕,眼角卻是笑著的。
“感情全世界都是笨蛋就你聰明啊。”
“我可什么都沒說,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
“那地方你去不了。”
“我怎么去不了了,我也是人啊。”
“誰說你不是人了,誒,我說你的腦子是怎么長的啊,都裝著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那你就帶我去唄,難道你怕我是間諜。”
“不是,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小,你一進去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那你是怎么進去的?”杜曉寧挑著簡言的話。
“我那不是夸張嗎,夸張懂不懂啊?”
“不懂。”杜曉寧搖了搖頭。
簡言拍了一下腦門,和這姑娘說話怎么那么費勁呢。
“我不和你說了,就你這水平,讓你的小學(xué)語文老師情何以堪吶。”
“不和你爭了,帶我去看看嘛,放心放心,我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杜曉寧不依不饒地說。
簡言見拗不過她,就答應(yīng)了,反正今天看來也不會有什么收獲了,不如讓這個丫頭順順心,自己那天說的話是挺過分的,沒想到她那么大度居然不計較。
簡言租的是一個單間,一天30塊錢的那種,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布衣柜,就是不能收到幾個臺的電視,連窗戶都沒有。杜曉寧顯然沒有想過簡言會住在這里,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預(yù)期。
老板娘看到簡言領(lǐng)著杜曉寧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簡言只當(dāng)沒看見,和杜曉寧說著話。
“真是委屈你了。”想了半天,杜曉寧只說了這么一句。
“總比露宿街頭強吧,我現(xiàn)在可是處于坐吃山空的境地,能省就省一點,再說我又不是一直就是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的。”
這里沒有窗戶,有些悶熱,杜曉寧問:“洗澡怎么辦?”
“外面有集體的,不要錢,我們出去吧,這里空氣不好。”
“恩,回頭買個電扇了,現(xiàn)在說什么還是夏天呢。”
“不用了,晚上挺涼快的,白天我都在外面。對了,你吃飯了嗎?”
“你一說我還想起來了,我哥今天讓我去他那里呢。”
“你還有哥哥呀,一直以為是獨生女呢。”
“堂哥,但他一直在國外,其實他才是老杜家正兒八經(jīng)的繼承人呢。”
“你們家人關(guān)系真復(fù)雜,聽得我頭都疼了,我們走吧,你要去晚了他該不高興了。”
“他才不會不高興呢,哈哈,我們家就沒一個人能拿得住我,對了,要不我去找他幫幫忙,他這個人挺奇怪的,應(yīng)該不會怕你爸爸。”
“打住,別說下去了,這話我可不愛聽,我都說了,我這次是破釜沉舟,絕對不靠什么關(guān)系。”
“行行行,那我先走了,弄不好他還真跟我生氣了,到時候就全賴你。”杜曉寧噘著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