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島,就是這里了吧!”
走下客船,拉著行李箱,踏上這座小島,看著眼前陌生的學院大樓,我滿臉的不安與茫然。
我叫鄭飛,一名平凡的十六歲高一學生。我本來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有健康的父母,體貼的姐姐,可愛的妹妹和雙胞胎外甥女,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直到五年前,一場變故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的姐姐,天才發明家鄭源,突然發布了一種明為血蝶印記的生物武器,一種位于人胸口處的類似刺青的圖案,類似圖騰一樣的印記。擁有印記的人被稱為血蝶。擁有極強的造血能力,毒物抗性能力和自我愈合能力。只要印記不受損,即使被刺穿心臟或是打爆頭顱也不會死亡。并且,血蝶能通過想像力,以自身血液為原料,借助特制的具象裝置,構造出用以飛行的紅色蝴蝶翅膀,各式武器以及類似動畫片里魔法少女變身一樣的血紅色形狀奇異的防彈防刃衣。甚至還能復原魔法,幻術等超自然現象。
血蝶武器凌駕于除核彈外的任何武器之上,是一種破壞力恐怖且根本不存在負重問題的超級生物武器,大量的通過血蝶的原理誕生的衍生科技,再現了諸如脈沖炮,重力掌控,瞬間傳送等許多只能在科幻小說中才會看到的高科技武器或設備。近乎無窮的發展空間加上超快的普及化速度,幾乎一夜間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科技格局。
哦對了,順帶一提,由于未知的原因,這種印記只有女性能夠使用,至少幾天前是這樣的。
但是,也因為血蝶印記,我的家人被政府列為重點保護對象。開始整日跟著政府的指令四處搬遷。直到最后,為了所謂的安全,我被迫與父母分開居住。電話被監聽,住所被監視。我失去了那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被政府欺壓了,不到半年前,我的表妹梁羽,因為無意間誤觸了據稱是在一處未知古文明遺跡中發現的超級戰斗機甲“科瓦”,結果被識別成了唯一的適應者。結果是,政府竟逼迫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她提供合作!我們提出的不要干擾她的學習的請求也被拒絕了。
她被帶走了,三天后傳來噩耗,梁羽在執行作戰任務中心臟病突發,被高射炮擊落,墜海身亡,遺體至今沒有找到。那個小鳥依人的表妹就這樣命喪黃泉。而我,卻什么也做不了。五年里,我的親生妹妹鄭霞,以及我的青梅竹馬,還有我的老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全都受到了波及。政府沒有征求她們的意見,直接把她們帶走相繼改造成了血蝶,進入了國際政府專門建造用以的培養血蝶的全封閉訓練中心——血蝶島。
那是一個為了防止血蝶威脅國家安全而設立的太平洋人工島訓練中心,不屬于任何國家又被任何國家認可。各國學生都被集中在那里統一訓練,并通過特殊的機密渠道將訓練獲得的血蝶科技傳回對應的國家。但由于血蝶島封閉度極高,學生們別說離島了,連電話,電子郵件都打不出去。也就是說,她們一走,就再也聯系不到了。
我那兩個剛記事的外甥女也陸續被國際血蝶研究會帶走了,重逢已然成了不可能實現的浮夢。
而姐姐,也不知何時突然神秘失蹤了,再也沒能聯系到她。
為什么要開發這種武器?不是說不準研發生化武器嗎?
輾轉,顛簸。男性無法使用血蝶使我逃過了一劫,但換來的生活卻比監獄還要凄慘。無法與父母團聚,找不到貼心的朋友,原本開朗我開始變得愈發消沉低迷。
身心俱疲的生活持續了三年,如夢方醒時,原本溫馨的家庭已經變成了滿是監控器和竊聽器的二十平方米小屋,平均一天兩次的政府盤問,成了我的家常便飯,昔日的歡聲笑語,變成了學校,校車,住所三點一線的生活,平均一個月一次的搬遷轉學,使得我根本找不到新朋友。陪伴在身邊的,只有一臺遍布著劃痕的筆記本電腦,和幾本記錄著我曾經和朋友們美好生活的泛黃相冊。一次次地從噩夢中驚醒,只因夢到了我昔日的玩伴。
我掙扎,哭嚎,狂躁。但換來的只有更深更痛的絕望。
為了得到我身上可能有的情報,各大國的間諜組織前仆后繼,時不時的擦槍走火讓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漸漸地,我習慣了槍聲,習慣了爆炸,習慣了血腥,習慣了死亡,習慣了許多一個正常學生根本不應該習慣的東西。
“我不是她,因此我沒什么情報可告訴你們的!”這句話是我面對各國政府時一成不變的回答,我已經數不清自己說過多少遍這句話了。
我學會了開真槍,學會了些軍用格斗技能,甚至學會了部分重武器的操作技巧。我不斷加固著保護自己的甲殼,不斷地隱藏自己的情感,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學生。
該死的血蝶!
為了爭取到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我放棄了家庭,在血蝶發布后的第三年,躲到了太平洋中央一座名為塔倫島的人工學園島上,準備在那里度過余生。塔倫島距離血蝶島不遠,同樣是一座不屬于任何國家,又被任何國家完全認可的小島,只是島上都是正常的學校。一切在讀學生和在職員工都沒有國籍。只要不是血蝶,任何組織無權干涉。島上全是各種學校。八成居民都是學生,是專門為家庭破碎無處安身的學生提供隔絕庇護的絕佳港口。
實話說,塔倫島的封閉程度,和血蝶島不相上下,除了學生們可以在一些固定時段離島外,同樣也是一個電話打不出去,電子郵件也發不出去的禁地。
沒錯,我選擇了逃避,我想忘掉我的姐姐,忘掉死去的表妹,忘掉成為了血蝶的青梅竹馬,忘掉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家庭,一切歸零,從原點起步。我也知道這是很自欺欺人的做法,但這是我與血蝶徹底斷絕關系的唯一方法了。
男性無法使用血蝶,我的身上又得不到任何有關血蝶的情報,因此政府很快批準了我,派了一名與我同齡的特工杰倫斯偽裝成學生保護我后,我登上了塔倫島。幾個月后,杰倫斯成了我無話不談的朋友,也是我被政府監視后交到的第一個摯友。我稱呼他為“阿倫”,他則稱呼我為“飛哥”。
“走錯的路,就讓它重新開始吧!”
這是我踏上塔倫島時,說出的第一句話。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覺,在我說出這句話時,站在身旁的杰倫斯,表情中帶著些許憂傷。
這句話曾是我的口頭禪,但自那之后,我便很少再次說出那句話。
因為從這天開始,我不再是那個擁有幸福家庭的鄭飛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孤兒。沒錯,孤兒!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姐姐。我不認識鄭霞,更不認識梁羽!因此,我也不再存在“走錯的路”。
我看淡了羈絆,看淡了友情和親情,為了自由放棄了一切。
登島的前一天,我燒掉了所有記錄我過去的相冊,刪掉了電腦和手機里所有有家人在的照片。除了那臺依舊忠誠的筆記本電腦,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我登島后新買的,沒有一件來自原來的家。我不想留下與那個幸福的家庭所創造的任何回憶。
結束了,今后我將在塔倫島學習,畢業后也會在塔倫島工作,在塔倫島上娶妻生子!別的什么,都見鬼去吧!
我努力逼迫著自己不去回想任何兒時的記憶。而這一舉動使我的性格變得更加陰沉灰暗。我的想法開始令人難以捉摸,同學們也開始疏遠我。盡管擺脫了候鳥一樣的搬遷生活,但在塔倫島上整整兩年,除了杰倫斯,我依舊沒有再交到任何新朋友。呵,這不是廢話嗎?誰會和一個昏暗到比瘟神還可怕的人交朋友呢?除非他是傻子!
不過這樣就好,再怎么也比居無定所身不由己的生活要強!這些已經足夠了,我并不貪心。曾經的那些歡聲笑語,就姑且當作一場夢吧!夢已經醒了,沒有人會留戀的。
快點長大!快點獲得照顧自己的能力!然后和曾經的家庭劃清界限,遠走高飛組建屬于自己的家庭!這是我唯一的愿望。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但命運偏偏不贊同我的選擇。
本以為我的人生可以這么平靜的度過,但就在半個月前,一個偶然,我突然震驚地發現,我的胸口竟出現了男生不該有的血蝶印記!
我非常清楚,血蝶印記是后天改造的結果,不可能像這樣憑空覺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崩潰了,血蝶!血蝶!我的人生為什么非要被你這種東西掌控!
我想要毀掉這血蝶印記,但砂紙,鋼絲刷,甚至小刀和濃硫酸我都用過了,割得我滿身鮮血淋漓,但那血蝶印記,依舊沒有消失。
盡管百般隱瞞,我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個男性血蝶的消息依舊不脛而走。雖然政府提出只要我不使用血蝶,他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血蝶島卻不愿放棄我這一個目標,在一番騷動后,我終于耐不住血蝶島三天派一個使者如催命般的請求,來到了血蝶島。
整個學校只有我一個男生,不僅是學生,教師,甚至雜務人員都是這樣!盡管設施齊全的像一座城市,但學院完全對外封閉。仿佛一個巨大的監獄,那鳥籠般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別說什么難得的后宮為什么不珍惜之類的話,站著說話不腰疼!把你們扔進一個全是女生的天地里你們也會有那種感覺!
盡管有了難得的與妹妹和青梅竹馬重聚的機會,但我一點也不感到欣喜。我渴望的是自由,因此我不會一直呆在這里,早晚有一天,我要清除掉這個血蝶印記,變回正常人。我一定要做到。因為那才是真正適合我的生活,我真正渴望得到的生活。
這還不止,接下來我打聽到傳聞更令我不安:
建校至今,血蝶島畢業的兩批血蝶,無一不下落不明,如同進了百慕大的船一樣,渺無音訊。就連身份信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有傳聞稱,經常會有奇怪的巨型怪物,頻繁地襲擊血蝶島,它們的來歷,至今仍是謎。
她們到底去了哪里?那怪獸又是什么?我有預感,政府在瞞著我們什么,我無意調查政府在搞什么,更無心驗證傳聞的真偽。清除血蝶印記,離開血蝶島,返回正常的平靜生活,這才是我最終的目的,而為了這個目的,我甚至可以放棄與妹妹和兒時玩伴們重逢的寶貴機會。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至少我現在是這么想的。想說我熊包的話隨意吧!只因為我實在太渴望平靜生活了。
在學生們驚異的目光下,我目不斜視,穿過學校大廳,提前很早進入了即將舉辦開學典禮的會場。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屬于這里!即便是現在!
現在,我正站在血蝶島開學典禮的講臺前。旁邊,就是我那個扎著黑色馬尾辮,穿著黑色制服的妹妹鄭霞。本來也就是十五歲初中生年紀的她,在血蝶島居然成了我的學長,還不知什么時候當上了學生會長。
“今天,我們血蝶島將迎來我們的第一名男生,同時又是我的哥哥,大家歡迎!”
鄭霞用麥克風對著學生們說道。
你小丫頭倒是挺入戲啊!
臺下一片掌聲,所有女生的視線齊刷刷的指了過來,我忙接過話筒說了起來:
“大家好,我叫鄭飛,雖然是第一名男性血蝶,不過如大家所見,我的潛力和大家沒什么兩樣,希望能和大家和睦相處,謝謝!”
又是一片掌聲,女生們的視線依舊沒有暗淡,還是那么的尖銳。覺得我說的少了嗎?抱歉啊!可我也就能說出這點臺詞了!
鄭霞拿回話筒:“盡管他是我的哥哥,但身為學生會長的我不會因此而偏袒他,但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和諧共處,照顧一下我們血蝶島里唯一的男生!”
臺下,一片雷鳴般的歡呼。
開學典禮過后,我們來到了測試基地,那是一個大約三十平方米的圓形場地,場地四周是玻璃墻壁,墻壁外是三層的看臺,在這里我們將嘗試第一次取出血蝶武器,從而決定屬性,是防御型,法術型,攻擊型,突擊型還是支援型。
學生們一個個站上看臺,老師用喇叭通知她們一個個走到空地前進行測試,只見一股猩紅色的漩渦在她們身上刮起,把她們身上的各式各樣的衣服變成了血紅色的短裙和拍打著的紅色翅膀,并在手上形成劍,盾,矛,弓等武器,有的學生的手中出現了兩把或是一把能變形的武器,這些學生一出現,臺下均一片驚呼,我記得姐姐說過,有兩件武器的或是武器能變形的血蝶很少見的。這些武器具備雙屬性的血蝶被稱作雙持血蝶,據說她們未來都是血蝶島的精英。嘛,只不過與我無關就是了!
輪到我了,我緩緩走上演練場,沒等我開始測試,臺下就已經是一片驚呼,估計是在猜測我會是什么屬性的吧!
管他什么屬性呢!有屌毛用!
深吸一口氣,我開始了演練。
猩紅色漩渦刮起,先是在我們身上形成了血紅色的輕甲,而后在我的手上形成了兩把手槍,隨后又在我的背上形成了一門手持炮。
此時的臺下已經是一片驚嘆,哦能理解她們的驚訝,姐姐也說過的,從沒有人見過三持的血蝶。
然而,還沒完,漩渦依舊在我身上盤旋,在我雙臂上形成了兩塊盾牌,又在腰間形成一把短劍后,才漸漸消失。
臺下的人通通傻了眼,萬余雙眼睛瞪地如銅鈴一般。幾秒沉寂后,一片驚呼聲響起。
好像六件武器多了點啊!妥!我又多了一個名頭!
可惜,對于我來說怎么都無所謂!
我無視了女生們的驚愕神情,淡淡地向同樣吃驚的老師說了句謝謝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演練場。
鄭霞注意到了我的反常舉動,急急沖出來握住了我的胳膊。
“哥哥!你怎么了?”
“我不會一直呆在這里,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的!”
我刀子般瞥了鄭霞一眼,冷冷地拋出這句話后,一把甩開她的手,大步向遠處走去。
我的耳邊傳來了鄭霞輕輕的哭聲,但我沒有回頭,咬著牙,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這便是我,世界唯一男性血蝶鄭飛在血蝶島的第一天生活。我唯一的愿望只是變回普通的學生,逃離這個瘋狂的學院。然而我沒有想到,自我第一只腳踏上血蝶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被卷入了一場驚天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