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賈之恒這句話,謝嵐踏實了不少。
一直以來,賈之恒都是賈富貴的左膀右臂,生意上的事,多半靠賈之恒在外操持。
有他在,幫她省去不少事。
謝嵐讓他留下吃晚飯,然后就去廚房做她做到一半飯了。
隨后,賈之恒輕車熟路的去了書房。
賈之恒關了書房的門,用一把鉗子打開了上了鎖的抽屜,從里面拿走了幾份牛皮袋裝著的什么東西。
他翻開查看。
從邊角隱約可以看出,是存折以及私人印章等東西。
他將牛皮袋拿出來,看到抽屜里的相框,隨手翻起了起來。
不知看到了相框上的什么人,他的臉色驟冷,盯著那相框看了會。
就直接將相框塞進了包里。
他母親的照片。
賈富貴居然留著他母親的照片。
他將該拿的東西全都裝進了自己的公文包,確定沒有遺落什么之后,他提著公文包,打開門,打算離開。
賈富貴和謝嵐的兒子賈光耀在樓上餓的受不了,探頭探腦的從樓上往下走。
這一天,他受了不少驚嚇。
直到聽不見他父親亂嚷嚷的聲音,才敢下來。
看到賈之恒,他小心翼翼的喊道,“恒哥!
賈之恒眸子陰鶩的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就大步流星的直接出門。
謝嵐端著飯菜出來,看到兒子,說道,“光耀,去書房叫你堂哥出來吃飯!
賈光耀回道,“他走了!
謝嵐意外,“走了?”
賈光耀點頭,“是啊,走了好一會了!
謝嵐將手上的飯菜放到桌上,就去了書房。
屋里沒什么異樣,謝嵐仔細查看了一番,就見一個抽屜的鎖壞了,扔在一邊。
這個抽屜,賈富貴一直縮著,之前她想打開看看,被賈富貴發現,說了她一頓,說她在家亂動東西,
賈富貴平時給她的錢足夠生活,她自己也有工作,對于他們藥材生意上的事,她不太懂。因此一直未插手。
謝嵐拉開了抽屜,里面就放著一個棕木色相框,還有幾份文件。
謝嵐將相框拿出來。
上面是年輕的一男一女抱著個小女娃的黑白照。
謝嵐看著照片,變了臉色。
這是賈富貴和賈冰潔的母親陳麗以及賈冰潔三人的家庭照。
是賈冰潔一歲的時候照的。
那時候的賈富貴還沒現在那么肥胖,留著三七分,雖然長的不怎么樣,卻也沒那么油膩。
謝嵐冷笑一聲,就將那照片大力的摔到了抽屜里。
她又翻找了一番,抽屜里沒有任何重要的東西。
她蹲在地上,望著抽屜沉吟,不應該啊。
賈富貴是做生意的,怎么一份重要的文件都沒有?
謝嵐望了眼門口。
賈之恒不辭而別,他到底從抽屜里拿走了什么?
為何一個招呼都不打。
謝嵐心里不踏實,給賈之恒打了電話。
卻顯示關機。
……
賈富貴在警察局被人用涼水潑醒的時候,他迷茫的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里?”
穿著制服的男人語氣沉沉,“警局!
賈富貴揉著發脹的腦袋,不明所以,“我犯了什么事?為何抓我?”他手上都戴了手銬。
“既然斷片了,那我們就重新開始問。”
“我們懷疑你與十年前發生在濱城北郊的一起車禍有關。”
聞言,賈富貴迷茫的眼神瞬間變的清明。
他眼珠子亂飄,“十年前?搞錯了吧?”
“那起車禍的死者叫賈富明和張蘭,你應該認識吧?”
賈富貴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回道,“是我哥嫂,他們發生車禍是意外,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陳年舊事,突然翻出來做什么?”
“是不是意外,我們自有定論,家屬要翻案,我們自然的調查!
家屬翻案?
他大哥和張蘭的家屬,不就是他么?
不,不是他。
賈富貴想到了誰的身影,胖臉驟然僵住。
……
賈之恒趕在臘月二十八信用社放假之前,將賈富貴存折里的錢全部轉移,接著,又以低價處理了那批囤積的藥材。
他手上拿著賈富貴那棟房子的房產證,正在準備找買主,要賣了房子。
謝嵐聯系不上賈之恒,自己去了一趟警局。
賈富貴那邊因為警方正在取證,加上有人指控賈富貴,賈富貴是重大嫌疑人。
調查取證期間,家屬可以交保釋金申請保釋,但需要隨傳隨到。
賈富貴告訴了謝嵐書房里的存折所放的地方,讓她去拿錢,謝嵐聽聞他的話,神色難看。
她語氣冷冷,“那個抽屜里什么都沒有!
“不可能。”他將所有的重要文件都鎖在那里的。
“賈之恒動過那個抽屜,我現在也聯系不上他!
賈富貴癱軟在警局的椅子上,整顆心都沉了下去。
賈之恒恐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謝嵐自己的存折里只有微薄的工資,她取出來,交了保釋金,將賈富貴接回了家。
到家后詢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賈富貴卻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言。
……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九了。
上水村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年貨,甚至已經有等不及過年的小孩,提前放上了鞭炮。
村里的三輪車由以前的一天跑一趟鎮上,到現在每天兩趟。
錢家的豬殺了,楊雪琴和錢如玉忙著切肉,壓豬頭,洗腸肚,忙的不亦樂乎。
今年的豬是楊雪琴喂的,特肥。
殺了兩百多斤的肉,給了錢梅家五十斤,剩下的被楊雪琴做了一部分腌肉,現在還有兩條腿在院子里的樹杈上掛著。
臘月的天氣,冰天雪地的,溫度一直在零下。
掛在樹杈上的豬肉凍成了石頭塊一般硬。
家里除了年三十給錢珍多和趙斌的鞭炮還沒買,其他的一切全部置辦齊全,就等過年。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錢有財的心情卻是一天比一天悶。
心事重重的,今天早上煮的排骨,他都沒怎么啃。
一個勁的悶頭抽旱煙。
錢緊看出了他父親的心事,他將錢如玉拉到一旁,低聲詢問,“如玉,你二叔那邊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到底會不會回來?明天都二十九了?還有一天就過年了。”
“爸,我也不知道,他最近都沒打電話回來!碧岬藉X志遠,錢如玉也懸著顆心。
萬一蔡麗麗不讓他回來,錢志遠還真沒轍。
若是之前沒跟爺爺奶奶提也就罷了,現在給了老兩口希望,他們數著日子過呢。
爺爺雖然嘴上不說,但前天錢如玉就看到他一個人偷偷的翻墻上掛著的日歷本。
“你有沒有你二叔的聯系方式?上次他打給你的那個號碼還在嗎?”錢緊問。
“爸,我二叔沒電話,他是用公用電話打的,人家那地方大了去了,不像咱村里,可以叫人接電話!
錢如玉試著打過錢志遠打過來的號碼,是個商店里的號。
如果是他們工廠的號碼,她倒可以叫那個傳達室老頭喊人。
后悔當初沒留個聯系方式,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
只能等。
“爸,還有兩天呢,別著急,他們工廠放假應該到明天或后天了。”錢如玉打算晚上打電話給陸景,如果他還在省城,讓他去找找二叔。
可她又怕蔡麗麗不讓二叔回來,他們這么急著捎話,讓二叔為難。
錢緊只能點了點頭,除了繼續等,也沒其他辦法。
剛才楊雪琴去小賣部買鹽的時候,又聽到了個八卦。
然后她腿腳麻利的跑進家門,跑到客廳,見老公公正坐著看電視,臉色不是很好看,她趕緊縮回了腦袋,將婆婆拉到廚房,才開始跟她嘀嘀咕咕。
“媽,出大事了!
錢老太已經習慣了兒媳婦的一驚一乍,問,“又咋了?”
楊雪琴一臉八卦,“我聽村里人議論,說中偉帶回來的城里對象在外面是干不正經的勾當的,曉偉爸知道了這事,正在家里趕中偉對象呢!
“真的假的?”錢老太眼底的八卦之光比兒媳婦更甚,“她干的啥不正經的勾當?”
“聽說是什么發廊里工作的,反正就是靠出賣自己身體賺錢的。”
錢老太一副事后諸葛的模樣,“我就看著那女的濃妝艷抹的,看到年輕小伙,眼睛都勾人呢,根本不像個正經人家的姑娘,看來,被我猜中了!
“前幾天咱們作為春蘭的娘家人,去劉家看春蘭,那個女的一個招呼都沒跟我們做長輩的打,眼睛長到頭頂上了,聽說,家里的飯都是春蘭和大偉做,她不愛吃的時候,就耍脾氣,為此大偉還和中偉起過爭執呢!
錢如玉正和錢珍多以及趙斌在屋里啃豬蹄,三人將一盤子豬蹄啃完,趙斌和錢珍多將骨頭給王奶奶家的狗端去了,錢如玉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像個吃飽的大爺,打著飽嗝進了廚房。
一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她奶奶和楊雪琴頭對著頭,神秘兮兮的議論著什么。
“喲,婆媳倆又說啥呢?”
聽到錢如玉的聲音,楊雪琴忙站直身子,提著個菜刀,看向錢如玉,“如玉,是中偉那個對象,聽說是在外面干不正經的營生的,被劉家發現了,嫌丟人,要趕她走。”
“是嗎?”錢如玉聽到這個消息,嘴角微微一笑,“終于開竅了!
前幾天劉曉偉還跑來找她,說什么他二哥的對象吵著要買電話,可愁起他爸了。
買吧,沒錢。
不買吧,怕留不住這個媳婦。
當時,她就給劉曉偉說了,如果你爸要給城里媳婦買電話,那就給她春蘭姐也買一部。
不能厚此薄彼。
她含蓄的提了一嘴,劉大偉結婚時王美麗說要帶她去城里當發廊妹的事。
還給他解釋了啥叫發廊妹。
劉曉偉傻乎乎的,回去將這話學給了劉中偉,結果劉中偉惱羞成怒,狠狠的罵了他一頓。
劉中偉自然早就知道王美麗是干啥的。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可他知道他爹在乎。
愣可娶不上媳婦,也不會給家里留這種敗壞門風的女人。
趙斌給王奶奶家的狗倒骨頭回來的時候,說劉成叔和劉中偉在麥場邊吵架,吵的特別兇。
村里人都驚動了。
正在抽煙借憂愁的錢有財聽到了,就往外走,打算去看看。
錢如玉也跟著去了。
楊雪琴和老太太扔下切肉的菜刀,廚房門一關,也跟著去看熱鬧,只有錢緊一人兩耳不聞窗外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
等他們跑到麥場邊時,就見劉成拿著個鐵鍬,正憤怒的沖著劉中偉怒吼,“我沒你這種敗家兒子,你給我滾,帶著這個女人滾。”
劉大偉拉著劉成,劉曉偉焦急的勸著劉中偉,“二哥,你快走把她送回去,你再回來,我知道你也是被騙了!
“我走哪去我?我和美麗是真愛,你們憑啥不讓我們進門?她長的哪點不如錢春蘭那個不生養的女人了?你們拿她當菩薩供著,憑啥對我對象這么刻薄。”
劉中偉不在乎王美麗的身份,重要的是王美麗真心看上了他。
“老二,你說事就說事,提我媳婦干啥?”
劉大偉是個急脾氣,聽到自家老二居然拉踩春蘭,還當眾提春蘭不生養的事,他當即就怒火中燒,松開他爹的胳膊,過去就朝劉中偉屁股上一腳。
劉中偉被踢的嗷嗷叫,“老大,我是你弟,你才結婚幾天,就容不下我了。”
“誰讓你說春蘭的?”
兄弟倆吵了起來。
王美麗也不甘心就這樣走掉。
大老遠的跟著劉中偉來了他們村,劉中偉之前的承諾一個都沒兌現。
反而被他白白占了這么久的便宜。
她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關鍵今天都臘月二十八了,看這天色,像要下雪了,車都沒有。
這時,錢春蘭的爸媽和錢春旺也跑來了。
以為是他們家閨女受了委屈,一家三口臉色很不好看的擠過來質問,“大偉,咋回事?”
“爸媽,春旺,沒啥事。”
錢春蘭也在拉架,看到他爸媽過來,趕緊將他們拉到一邊,證明了跟自己沒關系,錢家人才放心下來。
錢有財擠過看熱鬧的一眾村里人,擠到劉成面前,呵斥他,“成子,怎么回事?大過年的父子幾個在這吵吵鬧鬧,不嫌丟人?”
劉成手上拉著鐵鍬,恨不得拍起不爭氣的兒子,“叔,家門不幸啊,我的老臉都被丟光了,還怕什么丟人?”
劉成今天得知老二對象是干那種工作的,他差點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