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電視劇?
“這……”錢如玉咬著喝粥的勺子,被他的問題問的差點一勺子搗掉自己的牙。
講劇情?
這小子怎么這么磨人?
不過,這個時候,她要是不給他講,豈不是說明她喊他老公就是想當他媳婦,酒壯慫人膽?酒后吐真言?
雖然這是真的。
不行,先不能暴露。
她啃著包子,腦瓜子飛快的轉啊轉。
想現編一個。
可她又不是寫小說的,哪能說編就編?
而且陸景還挺賊的,編的漏洞百出,他肯定能聽得出來。
她腦瓜子轉啊轉。
突然,她靈機一動。
不是有現成的故事么?
還編什么編!
前世,她跟他的故事。
她將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在陸景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開了口,“是這樣的,這個故事,講了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不懂的如何經營婚姻,倆人經常發(fā)生爭執(zhí),發(fā)生男的為了掙錢,要么整天夜不歸宿,要么就是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倒頭就睡,女的一個人獨守空房,守著守著,心里對男人的怨氣越來越重,就開始作妖,不是給他甩臉子,就是被人慫恿著將男人關在門外,久而久之,倆人之間隔膜越來越深,女的想找個體貼的男人,她想離婚,可男的不同意,倆人就一直僵持著,感情一旦出現問題,就容易被豺狼虎豹鉆空子,他們的背后,有一雙雙惡毒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倆人最終分道揚鑣……”
錢如玉說到這,小心翼翼的看向對面坐著的男人,見他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她問,“陸景,你在聽嗎?”
陸景手上的勺子突然掉落在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啊?”他掀了掀眼皮,掩去眸底的異樣情緒,輕嗯了一聲,“在聽。”
“你說,這個故事里,男女主二人,誰錯誰對呢?”錢如玉看著他,問。
真的全是她的錯嗎?
陸景沒回答,反問,“你覺得呢?”
她神色灰暗,頓了頓,說道,“我覺得,他們都不懂愛,他們不懂得,兩個人在一起,真正的意義是什么,男的想創(chuàng)造更好的物質生活,女的天生骨子里透著自卑。所以敏感,她想浪漫,想陪伴,卻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訴求,所以用極端的方式引起男人的注意,而男人面對她的無理取鬧,卻用更極端的方式宣布主權。”
“如果非要說誰錯誰對的話,我覺得……”錢如玉說到這,欲言又止。
見她不說話,陸景抬起深邃的眸子,看向了她。
她苦澀一笑,“我覺得是女主錯了,她不理解自己的男人,又沒主見,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她其實是愛她丈夫的,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當她弄丟了他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對她更好,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她想彌補嗎?”
陸景看著她眼眸幽深的說些那些話,像是自言自語的懺悔一般。
低聲問道。
她立刻抬眸看向他,沒有絲毫猶豫,“想,做夢都想!”
陸景喝粥的動作頓住,握著碗的指尖一緊。
他怕被她看到端倪,放下碗,一臉嫌棄,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什么電視劇,這么狗血?”
然后就起身去了廚房。
狗血嗎?
錢如玉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聽起來多么狗血,多么老套的故事。
他怎么會想到,這是曾經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陸景進了廚房,高大的身軀靠在墻上,滿腦子都是她一句“想,做夢都想!”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所有的忍耐,在這一刻,全部成了無用功。
他有些懊惱的砸了一圈墻壁,感到崩潰。
明明受傷害是他,為什么,到頭來,沒出息的還是他。
她都什么都沒做,他就已經打算繳械投降。
他心情復雜,無助又懊惱,他想過忘記她,可他,沒做到。
那種想忘不能忘的勁兒,混雜著委屈,摻活著崩潰,在心頭摁下去又鼓起來,反反復復過很多次。
此時,好像就要妥協似的,讓他感到慌亂。
他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別再重蹈覆轍了。
可身體遠遠比心誠實。
他就是這么沒出息,沒出息的想要靠近她!
……
錢如玉心事重重的喝完了粥,拿著碗去了廚房,就見陸景正杵在廚房里,不知在想什么。
她放下碗,“我來洗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側目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不上班?”
“啊?上班?哦,對我還得上班。”錢如玉看了眼腕表,已經過了八點半。
“你先放那吧,晚上回來再洗,已經遲到了,我堅持了這么多天,可千萬不能因為遲到扣我獎金。”錢如玉一邊說著,三兩步跑進了自己的房間,胡亂的穿上小皮鞋,就沖出了門。
隨著砰一聲,客廳那生了銹的鐵門被關上,陸景又跟沒了骨頭一樣,靠在了墻上。
他摸出兜里的哈德門,點了一根,狠狠的吸了兩口,又嘆了口氣。
兩分鐘后,他又點了根煙,吸了兩口后,又嘆了口氣。
五分鐘后,他點著了第三根煙,嘆了第五聲氣。
然后將煙蒂掐滅,鎖了門,腳步不爭氣的去了電子專營店。
快到店里時,他停住了腳步,從兜里掏出張紙巾,撕了半截,塞進了鼻孔。
錢如玉遲到了半個小時,楊凱一點怪她的意思都沒有,還關心的詢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請假之類的話。
錢如玉感動的都快哭了,大佬之所以能當大佬,不是沒理由的。
看看,他多體恤員工,以人為本的口號不是亂喊的。
錢如玉麻利的淘洗了拖布,然后開始擦地,搞衛(wèi)生。
她剛拖完地,提著拖布要往衛(wèi)生間走的時候,余光冷不丁瞥到店門外,大長腿剛邁上臺階的男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被自己剛拖的地滑倒。
“景哥,你回來了?”楊凱看到推門而入的男子,目光落到他的鼻孔上,“鼻子怎么了?流鼻血了?”
“嗯。”
楊凱跟他閑聊,“是不是上火了?最近都沒下雨,天氣干燥……”
“沒上火。”陸景搖頭,“看了不該看的!”
看了不該看的……
不該看的……
錢如玉腳下又是一個趔趄。
楊凱側目看向她,關切的說道,“如玉,小心點啊,別摔了。先別忙活了,景哥來了,過來聊聊天。”
“沒啥可聊的,我去擦電視機。”
她回頭瞪了陸景一眼,提著拖布進了衛(wèi)生間。
她一個人待在衛(wèi)生間低咒,“媽的,這小子絕逼故意的,吃早餐的時候,明明已經不流血了。”
她又腦補,“難道他剛出門的時候,在路上看了什么不該看的?”
“小小年紀,果然禽獸,這都能流鼻血。”
“景哥,看了啥不該看的呀?都能刺激的你流鼻血?遇到靚妹了?”楊凱一眨不眨的瞅著他,眼底冒著八卦之光,好奇的盤問。
陸景勾唇一笑,“嗯,靚妹。”
“不是,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專一了,有如玉了還看靚妹。她要是知道,得多傷心,我跟你說,你可不能辜負如玉。”
楊凱苦口婆心,“最近店里生意不錯,都是如玉的功勞,她這腦子可真是太好使了,我們打算從國慶開始,去底下的縣鎮(zhèn)搞活動,這么聰明的姑娘,你可把握住了。”
陸景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楊凱的話,望著衛(wèi)生間方向。罕見的好說話,“嗯,可以。”
錢如玉在衛(wèi)生間躲了會,就提著抹布慢吞吞出來,又開始擦拭電器。
楊凱熱情的沖她招手,“如玉,別打掃了,快過來坐下。”
錢如玉拿著干抹布擦著已經被她擦了三遍的電視機,“我不累,你們坐著。”
陸景那小子,鼻孔里塞著白花花的衛(wèi)生紙,她怎么也無法直視他。
錢如玉拿著擦布又去了衛(wèi)生間,陸景才掀了掀眼皮,看向楊凱,“啥時候發(fā)工資?”
“還有十天左右吧。”楊凱想了想,說道。
“景哥,如玉是不是沒錢花了?她可以先透支一些用。”
“你問問,看她需不需要。”
陸景心情頗好的點了點頭,“這次活動搞的不錯,營業(yè)額上去不少,你倆干的不錯,給你們獎金,現在可以先發(fā)了。”
楊凱立刻接話,“謝謝景哥啊。”
然后。又開始招呼錢如玉,“如玉,快過來,景哥,不是,我要給你發(fā)獎金。”
錢如玉聞言,手上提著抹布噔噔的跑過來,“凱哥,我不著急。”
嘴上說著不著急,腿卻很誠實,已經站到了楊凱面前。
她可太缺錢了,趕緊給她發(fā)點獎金救救急吧。
陸景瞅著對著楊凱笑開了花的女孩,心底就升起一股醋意,“你們混的挺熟的嘛,凱哥都叫上了。”
從小到大,何時叫過他一聲景哥?
楊凱是人精,哪里意識不到陸景這是吃味了。
跟他認識這么多年,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女孩上心,楊凱的目光在錢如玉身上掃了一眼,決定幫景哥一把。
他給錢如玉使眼色,“如玉,快叫景哥。”
“啊?”錢如玉瞅著辣眼睛的陸景。
叫景哥?她對一個毛頭小子叫什么哥?
楊凱給她擠眉弄眼,一個勁的示意她。
錢如玉瞅著他那副欠揍的模樣,鬼使神差就說了句,“他把鼻孔里的衛(wèi)生紙拿掉,我就叫。”
看著太別扭了。
陸景輕笑了一聲,旋即,緩緩抬起手,揪掉了紙團。
然后,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兌現承諾。
“如玉,你看景哥多聽你的話,快叫。”
老板楊凱還看著,她只能硬著頭皮,語氣硬梆梆的喊道,“景哥。”
陸景唇角上揚,很配合的應了聲,“嗯。”
“以后就這么叫。”說完,他將手里那沒有一絲血漬的衛(wèi)生紙團彈進了垃圾桶,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
陸景進了衛(wèi)生間,楊凱還在喋喋不休,“如玉,你看景哥對你多好,介紹你來我這里工作,以后你對他嘴甜點,他不會虧待你的。”
錢如玉一句都第聽進去,目光探究的瞅著楊凱,語氣意味深長,“凱哥,我怎么感覺,你那么怕他呢?”
這倆人,太怪異了。
楊凱心說,人是老板,我能不怕么?
然而,嘴上還不能跌份,眼珠子閃爍著,“哪有?我怕他做甚?”
錢如玉點頭,“就是,我也覺得你不應該怕他,你們是同學,你都當老板了,他還只能來你這賺點零花錢,你憑啥怕他?”
楊凱笑的敷衍,“呵呵。”
錢如玉看著店,楊凱帶著陸景上了樓。
中午,楊凱給錢如玉提前發(fā)了獎金加工資。
“好了,說正事,如玉,這是你九月份的工資,雖然還有十天才發(fā)工資,但我看你表現良好,也不可能拿著錢撂挑子不干。索性就提前發(fā)了。底薪是三百,加上提成五百八,另外給你一百二的獎金,正好湊夠一千塊,拿著吧。”
錢如玉看著楊凱放在她面前的錢,驚呆了,“不是,凱哥,楊總,干嘛提前發(fā)工資啊?而且,您是不是算錯了?我一個月有這么多?”
這個年代,一個月普遍都是三四百塊的工資。楊凱給她開了一千塊,錢如玉有些吃驚。
楊凱笑道,“如玉,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是一老板,這點賬能算錯?”
“自從你來了咱們店里,這個月的營業(yè)額可是開店以來最多的,以舊換新活動,加上你這口才,賣出去的貨比我這個老板都多,這些錢,是你應得的,拿上吧。”
錢如玉聽楊凱如此一說,也沒矯情,直接拿了錢,“謝謝楊總。”
楊凱并沒夸張,的確,錢如玉在這邊短短二十天,搞了各種活動后,創(chuàng)下了最高銷售額。
除了那一百二的獎金,可能真有點多,其他的,是她正常勞動所得。
她將錢揣進兜里,然后看向楊凱,問道,“凱哥,咱市里有駕校吧?”
她想用這筆錢,考個駕照。
以后收藥材肯定得開車,沒有駕照,無法上路。
楊凱聞言,回道,“有啊,怎么?”
“我想考個駕照。”她說道。
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陸景,聽到錢如玉和楊凱的對話,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