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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
這是個什么稱呼,前些天在自己這哭的死去活來要嫁給吳春亭的仿佛就不是她盧月澄本人了。
盧現雖然疑惑,可女兒如今這意思便是松口要嫁給冷眷親了,那無論什么原因也不管什么原因,盧現都十分滿足。只要盧月澄嫁過去了,他和吳家的誓言便算是兌現了,他盧家乃至他盧現的名聲也就保住了。至于,外面的傳言,自然也就不攻而破了。
冷眷親看著她一幅情深意切的樣子,都有些入戲了,仿佛自己真就是她口中那個負心漢了。可自己求的果,人家給他搭了梯子他還不能不上了。
“月兒放心,我以后定會好好珍惜你!”
“嗯!”
金聘柔看著盧月澄重重的點了頭,不禁覺得這兩人合該就是夫妻,天生的就是會審時度勢信口胡謅的一對兒。這話里的肉麻勁兒,他這個情場浪蕩子聽了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了。
唱戲都不需要話本了!接的還真是自然,不是絕配是什么?
可這皆大歡喜的局面到了盧夫人和盧明淑那兒便是另一番景象了,兩人都覺得自己快是活見鬼了,盧明淑開始相信盧月澄真的是把腦子摔了,但不是摔壞了!而是摔好了!摔靈光了!
秋葉聽信來時場面上已經是和和睦睦,和諧的不能再和諧了。可誰也沒想到秋葉直接跪在了盧月澄的座兒旁,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姐您不能走啊!您難道不顧老爺和夫人的養育之恩了嗎?奴婢自小受老爺夫人的恩情,實在是不敢隱瞞啊!”
盧月澄咬著筷子看了她一眼十分好奇的問
“走哪去啊?”
盧現也是莫名其妙的問了句:“是啊?去哪兒啊?”
盧月澄尚未答話,盧夫人就哭了起來:“月澄啊!就不要瞞著你爹了,娘一直勸你不要這么做,既然眷親和金先生都在這里,你不想嫁就直說了吧!你要真是和春亭私奔了,我可怎么和你死去的娘交代啊?”
盧夫人話音剛落,盧明淑立刻在一旁幫腔道
“是啊!姐姐,你若不想嫁,你若更喜歡吳春亭就該說出來啊!做出私奔這事兒來怎么得了啊!”
“啪!”盧現猛的將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摜,指著盧月澄沒好氣的問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剛剛,剛剛不是還……”
這時的冷眷親也是不知所以然的疑惑,他緩緩伸出手摸了摸額頭,轉頭那一瞬間看了眼身旁的盧月澄,盧月澄卻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回看著他,冷眷親咬了咬嘴唇正準備開口。
一旁的金聘柔卻嘖了一聲,有些煩躁的放下酒杯說道:“盧兄你這府里的丫鬟是怎么回事?說話就好好說話,凈說些沒頭沒尾的話這不是糟蹋了你家女兒的好名聲嗎?”
說完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端著酒杯指著盧月澄問道:“敢問盧二小姐可有此事?”
盧月澄笑的自然,答話也自然
“自然沒有,若是有我坐在這里做什么?”
金聘柔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
“二小姐說沒有,丫鬟卻說有,那必定是有人撒了謊了。可夫人與三小姐也說沒有,這勢頭如此這般,想必二小姐你撒謊的說法更可信些吧!”
盧月澄嘖了一聲又問:“金先生斷案總不能只聽人言不瞧證據的吧?既然是說我要私奔,那人呢?我和誰私奔?錢呢?我出門不能分文不帶吧?衣服行李呢?這些總該通通準備妥當了,再叫上一架馬車方才有個私奔的架勢吧!如今我一侍女往這撲通一跪,僅憑這寥寥幾句話便能將我一女子的名聲全然毀個干凈,金先生不覺得奇怪嗎?”
金聘柔哦了一聲又看向盧月澄:“可夫人與三小姐都說如此,我看不止我相信盧兄也是相信的,那眷親你信不信呢?”
冷眷親輕輕搖頭,淡淡答到:“我不信,我與月兒情投意合,何來這樣的事情?”
冷眷親話音剛落,跪在地下的秋葉便連忙說道:“小姐與少爺說的話都是為了穩住少爺,好跟……好跟春亭少爺遠走高飛啊!”
冷眷親挑了挑眉,轉頭看著地下的女子冷冷的問了句
“可是春亭已經被我送回揚州老家養傷了,你不知道嗎?他要怎么如你算愿帶著我的娘子遠走高飛呢?”
秋葉一聽這話大張著嘴,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作答了,便下意識的望向座旁的盧明淑。
金聘柔輕笑了一聲,突然摔了酒杯站了起來大聲問道
“堂下何人?又為何撒謊啊?”
金聘柔一副酒醉之狀,站的晃悠,冷眷親連忙站起身來將他扶坐下來,金聘柔仍然微微瞇著眼睛問話
“怎么,本官問話你竟敢……竟敢不答?”
盧月澄看著金聘柔一頓操作猛如虎,金聘柔生在現代不拿個影帝都說不過去,演技實在太穩了,醉意熏陶的正濃,官腔打的正好,實在是好演技!好謀略!
再看跪在地下的秋葉,本就緊張于吳春亭居然已經回了揚州,又被金聘柔這么猛地一嚇,頓時就全然沒了主意,只是連忙磕著頭說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夫人,夫人,三小姐,三小姐……”
金聘柔趴在桌子上醉的半瞇著眼睛笑出了聲,指著盧夫人與盧明淑又道
“她是明明在撒謊,更是口口聲聲喚著夫人,三小姐。你二人卻同這說謊之人口供一致,若不是巧合便只能是串通了!依本官看,這丫鬟哪有這樣大的膽子,想必……是你二人指使的吧?”
金聘柔說完這話,又拍了拍盧現的肩膀,倚笑著說:“盧兄啊!家中是怎么回事啊?一人說謊是為瞞騙,二是說謊是為結黨,三人說謊那可就是要造你這個一家之主的反咯!話說回來,后娘連帶著后娘生的給你這原配的女兒使陰招,下絆子的事兒傳出去,總是要說你盧家長幼不分,欺壓孤女不能容人的。”
說完便笑嘻嘻的打了個酒嗝,看起來實在是一副酒醉之言。但盧現卻是被金聘柔直直的捅了刀子好生羞辱了一番,對于盧現這樣的直男來說最不能忍的就是欺上,欺他這個一家之主還被金聘柔戳穿在面前,這無疑就是在打他的臉。
他盧現自比一代儒生,與金聘柔雖是同科進士但年歲實在是差的太多,心里不免是有一肚子的不甘心,時時刻刻都想著處處要勝過金聘柔一頭的。可今天卻在金聘柔這個浪蕩子的面前把家丑敗了個干凈,這一出出的簡直堪比老太婆的裹腳布一般又臭又長了。
一會兒是原配女兒要逃婚殉情的,一會又成了續弦和續弦女兒刻意構陷了,不管這事情是真是假,是哪頭真哪頭假,他這個當爹的總是要擔著少教的名聲了。盧現越想越羞,越羞就越氣,不禁拍著桌子問道
“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盧夫人不知所措的說道:“老爺,這真是月澄派秋葉來找我要錢說要私奔啊!我真的沒有胡說啊!”
盧月澄卻啊了一聲,故作驚訝的說道:“我倒是想起來了,秋葉可是母親派來伺候我的。真是沒想到母親居然如此對我,居然讓秋葉來敗壞我的名聲,母親難道就因為我不是您親生的您就偏心若此嘛!您不就是想讓妹妹頂替我嫁給眷親哥哥嘛!可您想過沒有,我一旦出了這樣的事情,莫說眷親哥哥滿天下還有誰肯娶我?”
說完便以袖拂面,看著冷眷親楚楚可憐的說道:“我雖……鐘情眷親哥哥,可母親與妹妹為了這等事情……鬧的家宅不寧,我更是無顏面對父親,不若……不若讓我剃了青絲搬去廟里與青燈古佛為伴為母親與妹妹贖罪吧!”
冷眷親看著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像只小貓崽一樣,明知她是假的是裝的卻仍然覺得惹人憐愛,冷眷親有些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笑著說
“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