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啊，怕什么來什么。

好不容易突破境界，可還沒來得及開心，就遇到這種事情。

自己才剛一蘇醒，就讓自己參與辯論，腦子都還迷糊著呢。

“呃，我剛剛突破，頭腦有些糊涂……”

楚云嘗試著，想找一些理由糊弄過去。

然而兩人正因此爭論不休，誰都不服誰，楚云不干，當然不樂意了。

“沒關系，小友，你盡管發表自己的言論就行。既然大師兄都那般推崇你，說明你是有真才實學的！”

寶奇連連笑道。

他在心底，難免還有些期待。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只需開口講話便知。

其他住持，也都投來期待的目光，顯然很希望楚云能有所發揮。

無奈之下，楚云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既然兩位前輩都如此抬愛，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不知，兩位前輩正在辯論什么呢？”

說到這里之時，他不由得提心吊膽。

若是兩人辯論的東西，他恰好懂得，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指點一波。

但如果自己不懂，什么都說不上來，那就原形畢露了。

寶凈住持大喜，連忙說道：“我跟師弟辯論的話題是，什么是空？”

“什么是空？色即是空啊。”

聽到寶凈住持的話后，楚云條件反射一般，差點脫口而出。

但好在他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的話，干咳了兩聲：“那兩位前輩的觀點，又是什么呢？”

“在我看來，佛即是空。”

寶凈住持很是認真的說道。

“非也，佛不是空，四大皆空。”

寶奇搖了搖頭，更堅持自己的觀念。

眼看兩人再一次要爭執起來，旁邊一位齊眉老僧突然開口：“小友，你怎么看？”

楚云皺緊眉頭，深深思索。

已經到表現自己的時候了。

這些住持，身份地位很高，完全不亞于瑤池七府的家主。

若是能夠和他們打好關系，對于自己以后很有幫助。

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沒有價值，憑什么讓人高看你一等？

沒有價值，一切都是空談。

楚云苦思冥想一會后，最終說道：“你們兩個，都錯了。”

“什么？”

寶凈跟寶奇表情同時一變，他們本以為楚云會支持他們其中的一人，卻沒想到楚云直接把他倆全部否定。

“小友，怎么說？”

寶奇明顯有些不服氣，四大皆空指的是酒、色、財、氣，也是佛經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論點。

如今楚云卻說，自己錯了，那他豈不是連佛經都敢質疑？

此乃大不敬！

倒是寶凈，因為跟楚云辯論過，知道他實際水平要在自己之上，所以并沒有太過詫異。

他只是單純的想要聆聽，楚云的高見而已。

就像上次，他說出“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時候，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希望這一次，他還能復制那次的奇跡。

不僅是兩人，就連其他老僧也都投來目光，眼神中帶著各種詫異。

這小子，好大的口氣。

只是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

楚云感覺到十多位涅磐境大帝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身，那種壓力簡直難以言喻。

他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的說道：“其實兩位前輩說的也對，只是太過片面，在我看來，萬物皆空！”

“萬物皆空……”

“是么？”

“的確有幾分道理。”

聽到楚云的話后，眾多住持也都皺緊眉頭，苦思冥想起來。

寶凈眼中露出詫異，經過楚云的指點后，他的確發現自己所思考的太過片面。

“不對，所謂四大皆空，指的是酒色財氣，也指地水火風，世間一切物體，都是由這四種元素構造而成，所以我的辯論，本身就有代表萬物的意思。”

寶奇有些不服，開口辯論道：“再說了，佛經上標注的就是四大皆空，你非拿萬物為空說事，這不是質疑佛經么？”

雖然楚云有過語出驚人的論點，但是寶奇心底多少還是有些驕傲的。

面對一個晚輩，自己怎么可能辯論輸掉呢？

所以，他在找到反駁的點后，毫不客氣的進行了反擊。

尤其最后幾個字，“質疑佛經”。

這等于瞬間把楚云放在火上烤，看他該如何下臺。

楚云表情不變，態度依舊尊敬：“前輩，為什么我要說萬物為空，那是有原因的，佛經上講述的并不一定全對，否則人人都去背佛經去了。”

“好大的口氣！”

寶奇雖然還在笑，但是語氣明顯有些不快。

以他的身份，如果大師兄質疑也就算了，可偏偏楚云也來質疑。

這就讓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楚云才剛剛晉升造化境巔峰而已，跟自己相比，差的太遠了。

“前輩請聽我說。”

楚云受到質疑后，依舊保持心態：“所謂萬物為空，本質是在闡述一種理念，使人了解萬事本無其永恒的體現，一切皆將壞散。”

“正所謂萬物皆空，不要對萬物起執情，而使身心不得自在。”

“有些人刻意追求‘空’，而放棄一切，殊不知萬事萬物本空，棄與不棄都是空的，有棄絕的念頭便已不空。”

“執著于色的人不會明白‘色即是空’，執著于空的人也不會明白‘空即是色’。”

這么一番話下來，在場眾多住持，人人為之色變。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全都察覺對方眼中的震撼。

原來，“四大皆空”更延伸一層的含義，居然會是“萬物皆空”。

這是他們以往，從來沒有想過的。

震撼過后，他們心底對楚云，也是由衷的欽佩。

小小年紀，就能擁有如此見識，實在是恐怖。

怪不得大師兄會對他如此推崇，擁有這種見識的天驕，本身就不應該被埋沒。

“這……”

寶奇愣在原地，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本能的不服氣，想去找其中的紕漏，來去反駁楚云整段話。

然而無論他怎么找，都發現那些話是無可挑剔的。

這讓他心底，很是郁悶。

想找麻煩，卻找不出，就猶如一口氣憋在心底，抒發不出。

寶凈瞳孔收縮，過了好久，才長吸一口氣：“萬物皆空，原來是這個意思。可笑我以前目光短淺，居然沒有意識到更廣義層面的東西！”

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很是鄭重的望著楚云：“小友，你沒有讓老衲失望！”

楚云偷偷擦了把額頭的汗，連忙笑道：“過獎，過獎！”

他其實是投機取巧的，并非真的對佛法領悟多么深刻。

所謂四大皆空，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自己將其放大，把狹義變成廣義，本質上就是偷換概念而已，真談不上對佛法有什么理解。

可這些老僧，只是覺得楚云說的有道理，根本就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但我還是覺得，四大皆空跟萬物皆空，概念相同。”

寶奇有些嘴硬，他不想這么輕易的認輸。

楚云心底有些發毛，老子當然知道概念相同了，因為本質就沒變，只是狹義變成廣義了而已。

由原來的小框架，放大到了如今的大框架，其實東西還是那么些東西。

所謂的本質，依舊沿用“四大皆空”。

若是真仔細琢磨起來，自己可就露餡了。

楚云趕緊轉移話題：“我覺得寶奇前輩說的也不錯，這一局就算我們平手，如何？”

寶奇吃驚，他沒有料到楚云這么好說話。

但其實，楚云巴不得趕緊把話題轉移，可千萬不要再糾結這些了。

寶奇不服，還想繼續說些什么，只聽寶凈幽幽的聲音響起：“二師弟，承認別人比自己強，就這么難嗎？你那嗔念，今日怎地又犯了！”

這番言論，猶如炸雷一般，在寶奇心底響起。

他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但隨即腦海中重新清明起來。

“慚愧，慚愧，是我著相了。”

寶奇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不冷靜，連忙低下頭去，眼神很是自責。

先前的他，的確陷入了嗔念之中。

所謂嗔念，實則貪嗔癡三毒之一，一旦不稱心如意就會發脾氣，不理智，意氣用事。

“楚云小友，你辯得很好，讓我心服口服。”

寶奇目光清明，雙手合十，彎腰行禮。

“不敢，不敢。”

楚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好，稀里糊涂又混過去了。

“這一辯，你我都是輸家，贏家為楚云小友。”

寶凈微微一笑，伸手一抓，只見掌心中生出一朵蓮花。

“嘶。”

眾多住持，連連倒抽冷氣，目光很是震撼。

真沒想到，大師兄會舍得拿出這件東西。

“這是師父當年送我的至清佛蓮，里面含有深刻的佛法道韻，老衲用了上千年才將其悟透，裨益許多。今日就將其送給小友，當成第一場辯論的彩頭！”

說著，寶凈伸手一推，這至清佛蓮突然變大，鉆到了楚云身下。

楚云盤腿坐在至清佛蓮上，只感覺渾身上下透徹的很，舒爽至極。

這至清佛蓮，居然能夠使得全副身心徹底放松、頭腦清明，尤其是體內靈氣的流經速度，居然平白無故的快了許多倍。

可見，這是一件真正的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