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可以和徐蔓大吵一架,生氣,然后不理睬她,管她要干什么。可是,這么多年夫妻之間的過于平靜的相處方式,讓他已經沒有了爭吵的欲望。
顧逸昀盯著徐蔓,他的眼中,絲毫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憤懣表現出來。而他這樣的沉默,讓徐蔓覺得身處一種無言的冷漠。
他一言不發,端著杯子靜靜喝了一口酒,又喝了一口,將杯子里的全部一口喝掉,放下杯子起身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顧逸昀--”徐蔓叫了一聲。
“我累了,要休息。”他沒有轉身,只是回了這么一句,就開始上樓。
家里被一種不同尋常的安靜包圍著,徐蔓靜靜站在樓梯口看著他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黑暗中的背影,似乎在發出一種無聲的憤怒--是憤怒,是抗議,徐蔓很清楚。
從接受陳宇飛的建議打算離開榕城去北京的那一刻,徐蔓就已經預見到了顧逸昀可能的反應,而她,似乎完全有把握來面對他所有的反應!
顧逸昀直接走進自己的那間臥室,燈都沒有開就倒在了床上,右手習慣性地遮住眼睛,盡管一片黑暗并沒有一絲光線讓他遮擋。
燈開了,他知道是徐蔓進來了,卻依舊那樣躺著沒有動。
徐蔓坐在他身邊,沉默了幾分鐘,才說:“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我什么時候沒有支持你?”他把手拿開,盯著徐蔓,語氣平靜,卻透著他的情緒,十分明顯的情緒。
他越是這樣平靜,徐蔓的心里就越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他真的離她越來越遠了。
“這次的機會很好,而且北京--”徐蔓解釋道。
“這五年里,每次我跟你提起去江城的事,你總說去了那邊要從頭開始,你不想太辛苦。每次,我都沒有反對。至少,我周末和假期可以回來,我們的家還在榕城。現在呢,你突然要去北京,去了北京就不需要從頭開始、就不辛苦嗎?你去了北京,是我飛去找你,還是我回來榕城?到底什么地方才是我們的家?”他一下子坐起身,雙目一絲不動地盯著徐蔓。
家?這個字落入徐蔓的耳朵,她閉上眼!
“你要是想去北京,就飛過去,要是不愿意,你可以回榕城,你父母你家人都--”徐蔓睜開眼睛,盯著他,答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了,苦澀的卻又有些了悟的笑了。
徐蔓,終究還是有點害怕。
“我父母在這里,所以我的家在這里。那么,你和我結婚,究竟是為了什么?我們結婚十年,都在干什么?到頭來,你跟我說--”他停住了,不愿再說,站起身。
“你干什么去?”徐蔓見他走到門口,問。
摔門的聲音太大,徐蔓應聲閉上了眼睛。
他的憤怒,就止于此嗎?徐蔓心想。
顧逸昀走下樓,從一樓的客房拉出自己剛剛放進去、根本沒有打開的行李箱,拉開家門離開。
夜色茫茫,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