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紹的第六感,一向準(zhǔn)的可怕。
準(zhǔn)到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的性別。
本來一開始,他以為是他自己的錯覺。
實際上,盛紹已經(jīng)可以隱約感受到榮恒的生活軌跡了。
與其說,榮恒很難將自己隱藏起來。
倒不如說,是盛紹對榮恒實在是太過了解了。
兩個人年紀(jì)相仿,榮恒又是盛紹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
他就算不能完全了解榮恒心中所想,也是差不了許多。
很遺憾的是,盛紹固然了解他,卻很難抓住榮恒的小尾巴。
有關(guān)于榮恒是怎么從他手里存活下來的,盛紹很難弄清楚。
遙想三年前,他和榮恒同在警署,兩個人一同辦著一起連環(huán)案件。
他們都在固執(zhí)己見,榮恒覺得要伸張正義,無論死的人有多卑微,總歸是條人命。
但是在盛紹眼里,只要可以拿到功勛,就算是說了謊又能如何?
縱然他這個人出身于醫(yī)學(xué)世家,可他心狠手辣的毛病是真的改不了。
兩個人開始了無休無止的爭吵,盛紹覺得榮恒太單純了,這樣什么時候能出頭。
榮恒覺得盛紹太世故了,完全不像是那個當(dāng)初認識的什么都不在乎的盛紹了。
“我嘴笨,吵不過你,但是我絕不會和你茍同,紹哥,做人要有良心。”
榮恒目光堅定,看著盛紹的目光依舊純澈。
他之所以會跟著盛紹一直沒有改變,就是因為他覺得盛紹這個人值得。
他的心里有正義,在他落難的時候,不嫌棄他,還愿意陪他同生共死的人。
在榮恒眼里,這是他一輩子的朋友,然而什么時候開始,盛紹變了。
“你少來,你真想被人輕視一輩子嗎?榮恒,你以為你現(xiàn)在的生活,沒有我,你能活幾日?”
盛紹冷笑,榮恒還真是圣父病,他現(xiàn)在暫時沒有盛家的支撐。
如果不能從這些事情里找回來,難道他們兩個要餓死么?
榮恒還真是單純,他說那塊手表只有十塊錢,他就真信了。
那塊表,他們兩個現(xiàn)在一年的工資都未必買得到,但他花了最后的積蓄給榮恒做了生日禮物。
榮恒不解的看著盛紹:“沒有錢,沒有權(quán),也可以活著,為什么一定要那些呢?”
“你圣父病吧你,沒有錢沒有權(quán)?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這些裝扮,你憑什么說你沒錢能活下去?”
盛紹白了榮恒一眼,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人,難道就這個模樣了?真是一點都不理解。
怎么會有人將大愛時刻放在心里,他難道忘了那些人是怎么瞧不起他的了么?
榮恒皺眉,他一向不會打扮,所有的一切都是盛紹準(zhǔn)備好了的。
而他對這些東西的價格也并不知道,只是在警署里偶爾有人會戲謔他是土豪。
“你騙我?”
榮恒有點驚訝,難道是盛紹早就開始淪陷了,而他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嗎?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沒有錢的日子,他們不也好好活下來了嗎?
盛紹什么時候變得讓他覺得這么陌生的,榮恒記不太清了。
“不是我騙你,而是你太自不量力了,你別忘了,是我救了你,一直養(yǎng)著你,那些你想救的賤命,可是將你視若敝履,想要你死的人。”
盛紹決定給榮恒一個悔過的機會,只要他認同自己,就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
但是榮恒卻像是沒聽懂盛紹話中的含義一樣,原來他早就變了。
一直單純的人是他而已。
淅淅瀝瀝的雨聲,打斷了盛紹的回憶。
有關(guān)于他親自動手的那個晚上,盛紹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永遠記憶猶新的畫面,就像是時間都定格在那里了。
原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的人,竟然戲劇般的重新存活了下來。
盛紹不得不說,榮恒這個人命大的很,先是有他,后是茍活。
無趣的看著窗外的雨,盛紹不好奇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他只想知道榮恒活下來之后,在做什么,或者說想做什么?
榮恒的存在會不會影響自己,會不會給自己構(gòu)成什么威脅。
說他絕情也好,說他這個人沒有心也好。
盛紹更關(guān)心自己的利益,不會在乎榮恒的安危。
筋疲力盡的嘆著氣,所以說,他是真的不喜歡養(yǎng)虎為患。
關(guān)于榮恒,盛紹真的是花費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去養(yǎng)著。
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不僅沒有利用價值,還要時刻防備是否會被反咬一口。
現(xiàn)在的盛紹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榮恒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
如果榮恒一直堅信的不離不棄,他的好不嫌棄都是假的,是他一手安排的。
榮恒會怎么想呢?那個圣父病會就此原諒自己,還是會不擇手段的報復(fù)呢?
想到這兒,盛紹就覺得他不能給榮恒這個機會。
他多年來,一直警惕小心的做事,好不容易已經(jīng)將看到些眉目。
決不能因為榮恒,就在這里停下自己的腳步。
不過,盛紹還是個冷靜的人,雖然很關(guān)切這個問題,卻也不能讓這件事占據(jù)自己的安排。
他將手里所有的案子分下去,自己一個人注重關(guān)注尋找榮恒這件事上。
自然,在盛紹注意到榮恒的時候,榮恒也注意到盛紹了。
他覺得自己一直都很小心了,結(jié)果還是被盛紹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
榮恒忽然覺得有點有心無力了,冰河的工作是不能停止的。
所以,他就變成了和風(fēng)麟一樣的,留在家里的宅男一族。
陳瑜、孟子義兩個人在外行事,好在冰河的人掩蓋的比較自然。
否則,榮恒覺得他怕是躲不過盛紹的火眼金睛。
這么想想,榮恒的心里就像是針扎似的。
對于盛紹對他下手這件事,他茫然過,也恨過。
但是時間太久了,榮恒已經(jīng)快要將這件事忘了。
不是放下了,而是覺得沒那么重要了。
只是,盛紹應(yīng)該沒想過,會有人從他手里活下來吧。
那句最決絕的,道不同不相為謀,終究是了斷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
他和盛紹,終究是不同路上的人,或早或晚,都要經(jīng)歷分別。
只不過那一天來的早了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