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夜臨走,把他抱到軟凳上,幫他穿好衣服,吻了吻他的額頭。
連走都是溫柔的。
他身上的味道太沖了,只能在陽臺上呆一會,才能出去。
后臺沒幾個人,他抽噎了兩下,感覺自己有些感冒。方才高夜雖然沒有標記他,但兩人太久沒碰到一起,到底是有些失控。紀秋抱著自己呆了會,妄想他留下的氣息能更久一些。
后臺有幾個女孩跑進來,其中一個說:“原來高夜的未婚妻就是他啊,怪不得來那么晚……”
“當然咯,能配得上我們天才Alpha的,也只有他了。”
“聽說他們兩家都在談婚事了,真的假的,高夜不是還想當飛行員嗎?”
“有了那樣的未婚妻,誰還能走得了啊!”她們私下笑著:“人家兩個可是青梅竹馬,這次回來就是要成婚的吧!果然王子還是要和王子在一起,關不著我們什么事……”
女孩子們感嘆著走了,留下紀秋渾身冰涼地怔在那里。
什么未婚妻?什么青梅竹馬?
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夜就要結婚了嗎?他完全蒙在鼓里,和高夜交往以來,他說什么,他就信什么。即便暫時分開,他也想過高夜可能會有什么原因,可竟然是騙他的么……
他匆匆整理好自己跑出去,看到宴廳外面,高夜等在門口,親自接了一個漂亮的男人從車里下來。
那是一個皮膚白皙,長相極美的男性Omega,和紀秋的美不一樣,那個男人從氣質里就透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和自信,高貴優(yōu)雅,美得耀眼。兩人非常熟悉,高夜一路陪他聊著進來,連高悅都叫他一聲任楚哥哥。
紀秋站在那邊,身上還穿著拙劣的裙子。任楚看到那個狼狽的小家伙,對高夜笑:“就是他啊。”
高夜回頭,看到紀秋:“你怎么過來了?”
他語氣聽著不太高興,紀秋一向怕他,很聽他的話,聽到這句心里就難過得不得了。
他慘淡地笑了笑,心慌地問:“這是誰啊……”
高夜道:“我朋友。”
他皺眉,拉著紀秋過來,讓他坐最里面,高悅坐紀秋對面,任楚坐高夜對面。
幾個人叫了點吃的,隨便聊起來。兩人寒暄幾句,說了彼此近況。任楚問到高夜父母,高夜也回答了。他們熟悉彼此家庭,話題太多,說得都是紀秋從不知道的事,他插都插不進去。
熱鬧的餐桌上,他只能小心握住高夜的手,拉著他們之間唯一一點牽絆。
高夜任憑他握著,任楚看到他們牽著的手,說道:“這次回來,看到你變了很多。”
高夜道:“人總是會變的。”
“包括對我這么陌生嗎?”
高夜道:“我如果對你陌生,就沒有別的朋友了。”
任楚笑,搖晃了下酒杯。
“你把這杯酒喝了,我就信你。”
紀秋道:“阿夜不喝酒的,這么晚還是喝點粥吧。”
他盛了一碗粥,端到阿夜面前。
高夜蹙眉,任楚笑道:“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會喝酒吧?”
紀秋道:“長大也不意味著一定要會喝酒啊。”
任楚笑了笑:“我先干為敬吧。”
他喝完,空出杯子給高夜看。高夜就要拿起酒杯,紀秋忽然舀了一勺粥,吹了兩口,渴求地喂到高夜嘴邊:“阿夜,張嘴吧。”
張嘴吧,張嘴好不好?眾目睽睽之下,一個Omega那樣卑微祈求地望著他。
高夜低聲道:“不要鬧。”
紀秋固執(zhí)地擎著湯勺:“阿夜,粥很好喝的,好不好?”
高悅笑起來,做個鬼臉:“任楚哥哥都只關心哥哥,你沒看到我也變了嘛!”
“是啊,變成大姑娘了,變漂亮了!”
“哈哈哈,還是任楚哥哥了解我。不像哥哥,嘴一直那么臭。”
高夜瞪了她一眼,餐桌上又熱鬧起來。
任楚叫司機把車上的禮物都搬過來,什么lo裙、模型手辦,送給高夜父母的高檔魚竿和首飾,包括在場同學都拿到一包巧克力小禮品。大家都高興壞了,高悅更是連連尖叫。
紀秋想起來:“我也有禮物!”
高夜按住他:“待會再去拿。”
“可是……”
他心里著急,后臺有他為高夜準備了好幾個月的生日禮物,今天就是為了拿給他的。
只是那么一個廉價的玩具,在任楚琳瑯滿目的禮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高悅打趣他:“是不是給我哥買了什么圍巾衣服啊,內褲有沒有買,你知道他的size嗎?”
高夜在實驗室的時候,紀秋怕他著涼,總過來送衣服,私下都傳開了。
紀秋臉上一紅,窘迫地:“不是衣服……”
而高夜卻不感興趣,他問任楚:“你們工作室還缺人嗎?”
任楚笑道:“怎么,你想來啊?”
高夜沉吟著。
紀秋睜大著眼睛看著高夜,恐懼在里面風起云涌,他們不僅要結婚,還要在一起工作嗎?
“如果再進一個人呢?你們教授還接學生嗎?”
“按理說是都滿了,不過你知道,我總是有辦法的。”
任楚饒有趣味地看著他,紀秋緊緊抓著高夜的手。
“你有什么辦法?”
任楚站起身,向他伸出手:“你陪我跳支舞吧。”
晚會接近尾聲,最后一支曲子響起。紀秋看著高夜站起來,他的胃開始抽痛,兩人的手一點一點分開。
他渾身虛脫,痛出一身汗,叫了聲:“高夜……”
高夜說:“你先回去吧。”
紀秋眼巴巴看著他,聲音里帶著哭腔,想要他抱。
“高夜,別走……”
高夜看他滿頭的汗,懷疑留在里面的東西讓他難受。
“你先回去,洗了澡早點睡。”
“不要。”
他還要他清洗,有那么一絲和他相關的痕跡也要抹殺掉。高夜總是這樣,克制、冷靜,即便玩游戲,也玩得很有原則。
紀秋緊緊抓著他的手,當著眾人的面,那樣不舍。而高夜看著任楚離開,拿開紀秋的手,便跟著任楚到舞池中去了。
這才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任楚很會跳舞,沒有他那樣狼狽笨拙的步伐,他的出身,他所處的環(huán)境和接受的教育,讓他站在這座金字塔的頂端,像完美的簡大人一樣,出現(xiàn)在高夜身邊。
高夜垂著目光,摟著他的腰。任楚微微笑著,搭著他的肩和他悠閑地聊天。他們好像這樣跳舞很久了,步伐嫻熟,動作優(yōu)雅。
和高夜帶著他躲在小黑屋不同的是,他們在眾人矚目下,被所有人祝福著,夸贊著他們本該是多么完美的一對。
紀秋感覺胃里又有些惡心,從后臺抱著那只樂高,神思恍惚地走出來。
他是那么地難過——
他永遠地失去高夜了。